經曆了這麽一場有驚無險之後,公示也很快結束,這個時候才意味著高軒的副科級已經是鐵板釘釘上的事情了,於是乎各方賀電紛然而至,讓高軒的電話接到手軟。對於很多人來說,這確實是一件鯉魚跳龍門的非常之事,從一個連事業編製都不是的人突然間躍進了公務員這個行列,並且一上來就是副科級,不知道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情。

陳樺也打來了電話,這讓高軒的心頭有絲絲的暖意,她總算對自己有算關注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高軒並沒有欣喜若狂的感覺,如果是在以前,高軒完全會興奮地做一千個俯臥撐,然而這個時候,他的心頭卻是浮起了那張冷冷的麵容來。

而令他最興奮的還是父親的電話,雖然在電話裏並沒有說多少,但是那句“你選擇了這條路,就要做一個好人”還是給了他很大的鼓勵,這一晚他有些失眠,這一次的考試給他指引了一個明確的人生方向,是的,既然走上了仕途,那就努力地走下去吧。

一紙文件下發,高軒和於真的任職在同一份文件上,於真留在了南壩鄉,而高軒則被分配到了另一個比較發達的鄉鎮——順崗。

去報道的那一天,是周一,天空下著大雨,很對高軒的味口。

高軒是順崗鎮黨委副書記程默帶過來的。程默今年四十多歲,梳著大背頭,說話的時候喜歡借用手勢,感覺很有氣勢,但是給人的感覺卻又是如沐春風,非常舒服。在見到高軒的時候,程默讓高軒上了他的車,發出很爽朗的笑聲:“我叫程默,小高鎮長,一直久聞你的大名啊,今天有幸一見,果然是一表人材啊。”

高軒就笑了:“我一個小輩,程書記怎麽會知道我。”

程默笑著說:“我可是個標準的足球迷,什麽比賽都看的,你那幾場比賽我都看了,腳法很不一般呀,對了,小高鎮長,後來市裏的決賽沒看到你參加,真是可惜。”

高軒原本以為程默是隻笑麵虎,說什麽久聞大名都是虛偽之言,想不到自己居然看走了眼,對程默的感覺也發生了一些改觀,便道:“程書記,我年紀輕,剛走上工作崗位,有什麽不明白的,您可不要藏私,還指望您的指點。”

程默哈哈笑了一聲:“小高鎮長太謙虛了,能夠在千名大學生村官中脫穎而出的,又怎麽會是泛泛之輩。這個社會欺老不欺少,將來還是你們的天下啊,我雖然比你年長了不少,可不敢妄自稱雄。”

開車的駕駛員這個時候插了一句:“薑還是老的辣,程書記在鎮裏德高望重,提到程書記,誰不豎根大拇指。”

程默笑道:“小呂,安心開你的車,什麽時候都不忘拍馬屁,你什麽都好,就是這張嘴不好。”

小呂咧嘴一笑,高軒就笑道:“程書記,您哪裏算得上大啊,看上去也就三十幾歲。”

程默撓了撓頭,無比惆悵地道:“三十幾歲?小高鎮長,你可別跟小呂學,我都四十多了。”

“正值壯年,以後程書記可要多提攜我。”高軒心裏對程默有了一個更深的印象,連一個司機都可以這麽開玩笑,除了關係密切這一層原因之外,恐怕與他的大大咧咧也不無關係,同時,高軒也有一絲警惕,混在官場,尤其是能夠混得風生水起的人,沒有一個會是簡單的人物,可千萬不能被表象所迷惑了。

一路聊著,程默自然不會跟他說鎮裏敏感的東西,隻是簡單介紹了一下鎮裏的兩位巨頭,一位是黨委書記邵坤,一位是鎮長胡柏闖。邵坤的確切身份是副調研員、順崗鎮黨委書記,也就是說,現在他是副處級,胡柏闖以前是黨委副書記,前任鎮長由於一次資金上的使用不當被調任縣某局黨組書記了,胡柏闖就走了運順時上了,當然,這些都是高軒事先了解到的,程默雖然大大咧咧,卻也不會跟他說這些,如果他說了,反而不正常。

很快到了鎮政府。順崗鎮政府比起南壩鄉政府要氣派多了,從進入鎮區的瀝青路下去,經過一座小橋,左側長著鬱鬱蔥蔥的各種大樹,右側是一個水塘,雨點落在水裏,泛起點點的水花,中央還有一個小亭子,挺有韻味,水塘裏的荷花略有些敗落,但仍然泛出勃勃的生機,鎮政府的辦公樓麵朝南,兩片很大的綠草地被中間的一條鵝卵石鋪設的道路隔開,雨點將草坪上的草洗刷得更加蔥綠,門前停著好些車子,一字兒排開,顯得很是氣派。

鎮政府的大樓共有六層,更不是南壩的三層小樓所能比擬,一走進去,一股濃濃的肅穆之氣便迎麵襲來。大廳裏擺著一個碩大的沙盤,高軒瞄了一眼,應該是剛剛經過時新鎮區的一個效果圖。跟著程默直接上了四樓,這是黨委書記邵坤辦公室所在的樓層,三樓是鎮長胡柏闖辦公室所在的樓層。

邵坤正坐在辦公室裏,他一般來的都挺早,程默進了去,笑哈哈地道:“老邵,小高鎮長我是接來了,圓滿完成任務。”

高軒上前兩步,邵坤從辦公桌前走了出來,伸出手道:“高鎮長是從大學生村官裏選拔出來的優秀人物,我代表順崗鎮黨委政府歡迎你加入我們這個大家庭。”

邵坤的手很厚實,很有力,高軒也用力地回握,道:“邵書記,工作中如果有什麽不好的地方,還請您多批評多愛護。”

“很謙虛嘛。”邵坤哈哈一笑,“黃書記對你的評價很高,所以啊,我們拭目以待了。”

高軒微微笑了笑:“在邵書記的領導下,我會努力的。”

邵坤又是一陣笑,目光在牆上的掛鍾上掃了一眼,道,“點名時間到了,走,跟大夥見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