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結果讓人哭笑不得,他一個無家無口的人,連吃飯都是到處蹭,你最多也就拘他幾天,這樣倒是合了他的意,還有人管飯呢。

高軒卻是注意到了一個情況,當時找到根石問他為什麽要放火的時候,根石的一雙眼睛就惡狠狠地看著外麵,語無倫次地說他爸藏那塊田裏,要燒死他。

晚上居然下起了雨,雖然對秋收和出遊的人會有點影響,但高軒卻是舒了一口氣,至少國慶期間是燒不起來火了,這場雨來得還真及時啊,這個思想盡管有點齷齪了,但高軒真的是被弄怕了。

很久沒有聯係的程揚居然打來了電話,語氣挺放鬆,看來已經過了與背離黃鶯的最初階段,心情也有些釋懷,在通話的時候還聽到身邊有一個聲音很好聽的女孩子在說話,多半就是那位副市長的女兒了。

在心裏暗暗為他們祝福了一下,希望他們能夠建立一個很好的感情,而不是借感情換取什麽,然後高軒才道:“程揚,問你個事,根石子你認不認識?”

“那個傻子?”程揚笑了起來,“怎麽突然提到他?”

“今天在田裏放了把火,把我和樊書記都架到火上烤了,正在寫深刻的檢查呢。”

“這個傻子聽說也挺可憐的,不過具體的情況我也不大清楚,算了,一個傻子,燒了就燒了吧,算你倒黴。”

高軒跟程揚又聊了幾句,程揚就說:“兄弟,最近出台的那個政策你知道吧?就是鄉鎮要配備一名大學生村官進入副科級隊伍的,我聽悅悅爸說,市裏已經拿出了方案,國慶之後就要著手實施……”

話說到這兒,就聽到那邊的女孩不滿地撒著嬌:“什麽悅悅爸啊,不是你爸啊。”

“是,是,隻是不是還沒結婚嘛。”程揚低聲哄了一句。

“那咱們什麽時候結婚?”女孩又問。

“我在跟朋友通電話呢,這事等下再說。”程揚又把嘴靠近了話筒,“兄弟,這絕對是一個機會,你一定要把握住,南壩能夠具備這樣的競爭力的隻有你跟於真兩個。於真他爸估計國慶節之後就會明確副縣長了,這對你的妨礙非常大,在與他的競爭上你不占任何的優勢,所以如果有可能的話,你得提前謀劃一下。”

這個情況樊梨花也曾跟高軒說起過,隻是高軒當時並沒有向心裏麵去,現在程揚再次提出來,高軒的心裏微微一動,不過程揚說的也是事實,如果就目前自己在南壩的情況看,確實不具備競爭力,隻不過高軒並沒有想過去跟於真競爭,如果自己真的有心的話,自己的起點也不會是一個大學生村官了。

笑著向程揚表示感謝,說自己會考慮,程揚遲疑著道:“高軒,我知道你跟於真的關係挺好的,如果,我說的是如果啊,萬一於真他父親在背後使力的話,我會請悅悅爸……(這個時候女孩子再次抗議,糾正程揚的說法,是咱爸)幫這個忙。”

高軒的內心很感動,他跟程揚是校友,一直關係挺好,在南壩就是他最親的兄弟,在黃鶯的事情上,高軒對程揚確實是有點抵觸的,認為他太過於功利了,但是他也理解,自己對感情的珍視並不代表別人也會與他有共同的愛情觀,況且自己在經曆了這許許多多的事情之後,對愛情的看法也不再單一,因此他的抵觸情緒也就漸漸變淡,而這個時候程揚還想著來幫助自己,他心頭的感動是難以言喻的。

“兄弟,謝謝了。”高軒覺得喉嚨有些發堵。

“拷,都說兄弟還說謝。”

掛了電話,高軒似乎還能感覺到程揚在電話那邊揮了揮手,怔了很久,心頭還被兄弟的情份所蕩漾,直到彭會計的電話打了過來,他才回過神。

接通電話,彭會計向他請示秸稈燒工作宣傳車的相關費用,高軒說以前怎麽做的,現在還怎麽做,隨後想到彭會計或許會知道根石的一些往事,便問道:“彭會計,根石家以前是什麽樣子的?”

彭會計就說:“根石家以前還是挺好的,雖然窮了一些。後來他爸做工程賺了錢,在外麵有了別的女人,回到家對老婆又打又罵,看兒子也不順眼,小孩子調皮,被打的不輕,後來他老婆忍受不了這種折磨了,喝了農藥自殺了,這倒是順了那個男人的意,直接走了,根石也受到了刺激,就變得癡癡傻傻的了。”

“這麽說,根石一定很恨他爸了,怪不得我問他為什麽要放火的時候,他說他爸藏在田裏,要燒死他。”高軒若有所思,“他以前有沒有做過這樣的事?”

彭會計道:“那倒沒有,雖然有些癡癡傻傻的,倒也沒什麽太出格的地方。”

高軒隱隱地覺得,這裏麵應該有點文章。想到這裏,高軒掛了電話,從錢包裏拿出了五百塊錢裝進口袋下了樓。

電動車隻能騎出村裏的水泥路,根石住的那個屋子離水泥路很遠,村路因為下雨變得很泥濘。

高軒停好車,邁入了那片爛泥地,走了十幾分鍾,終於找到了根石的家。屋子已經很破敗了,木門也早已腐朽不堪,雨被送進來,屋子裏門內的地方也積了很多水,一腳邁進去,就漫了鞋幫。借著手機的電筒,看到根石睡在牆角的一堆草上,整個屋子裏彌漫著一股破落的氣息。

根石睡得並不熟,當手電筒的光照到他的臉上時,他忽然間便睜開了眼,目光迷茫而無神,嚇了高軒一跳,而根石也似乎受到了極大的驚嚇,猛地坐了起來,縮在了牆角,低聲嗚嗚著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高軒緩緩從口袋裏拿出錢來,一點點地遞過去,輕輕地道:“你認識這個嗎?”

根石的目光被吸引了,咧開嘴:“錢,錢。”

“給你的。”高軒仍然保持著緩慢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