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翰在侯旑冰不斷的推搡和追問下,終於“回過”神來,長長的籲出一口氣,勉強壓抑住心髒的狂跳。

怪不得飛機上接連幾次毫無征兆的頭痛欲裂,會突然出現,現在回想那個現象很不正常。林翰一直以為是外國大漢的香煙味道太衝,自己不習慣異國的煙草純度,現在看來,完全是兩碼事。

有新的異體在腦中漸漸生成!

那股氣圈,那頂金箍!詭異而且離奇,十分令人費解。

這是開玩笑還是來真格的?氣圈可以用“窺探”技能巧妙的發泄出去,換來的結果卻是……能夠啟動關閉一輛靜態的汽車?!

林翰根本顧不得侯旑冰的關問,為了證明這個神奇的異能是否確鑿,接連幾次用意識構築出氣圈,然後引導它奔湧出腦海,投向汽車。於是奔馳車就像患了分裂症,一會熄火一會自啟,來來回回的折騰個不休!

杜渝騫吐了吐舌頭:“這車主人的遙控器一定壞掉了!”

“沒有!”林翰突然發聲,帶著一臉震驚:“是我壞掉了!走,咱們上車!”

“啥?”侯旑冰聽的莫名其妙,側頭道:“你壞掉了?上車……上什麽車?”冷不防林翰的大手直接探到了她的纖腰,被半抱半擁的飄離地麵,直奔那輛正在“鬧妖”的奔馳車。

林翰打開車門,回頭甩過杜渝騫的手:“你來開車!”打開後門,示意侯旑冰鑽進去。

杜渝騫一臉惶恐,結巴道:“不好吧……在意大悧盜竊車輛,會被判很嚴重的罪行……”

林翰冷哼道:“你再不開車,我現在就判你的死刑!”

杜渝騫臉上變色,無可奈何的鑽進駕駛席,回頭對上了車的林翰道:“可是這老古董不穩定,總是熄火又啟動,會不會中途壞掉?”

林翰點燃了一支煙,噴出淡淡的煙霧:“這次不會了,我保證。開車!”

杜渝騫回過了身,一臉的咬牙切齒咒爹罵娘,掛檔踩動油門,奔馳車絕塵而去。

林翰努力克製住再次“試驗”新異能的好奇心,盡量冷卻情緒。發現這個大變化雖然有些讓人欲罷不能,不過就事論事,眼下還需再忍耐一下。侯旑冰被她的親生舅父們追殺,顯然更加重要。自己必須保持冷靜,為她提供強有力的保護,起碼在保障住侯旑冰人身安全的前提下,得見到她的生母,溫莎女士。

林翰在短短的思索後,隻隱約想到了一個可能。新異能的出現,應該和不久前有一麵之緣的“章魚大嫂”有著莫大的關聯。墨綠的大肉瘤,要命的震蕩波……這個可惡的綠茶婊沒少給自己吃苦頭,而且還把已經斷掉的須足刺入到他的體內。按這個邏輯猜測,氣圈的形成和“發射”,都和母章魚的看家法寶震蕩波極為相似,自己一定在它的身上又傳承到了什麽。

震蕩波可以侵擾到林翰的大腦跟全身神經,還能讓他五感盡失,形同僵屍縞鬼,每每思及都心有餘悸。可是當林翰轉而傳承到了這門“神技”以後,第一個試驗品居然不是活人,而是一輛沒有生命的汽車。偏偏林翰發出的“震蕩波”又愣是把汽車賦予了“生命”,可以自己發動著引擎,這個怪異現象令人匪夷所思。

如果把剛習得的“震蕩波”加諸到人身上,會有怎樣的一番效果呢?林翰想到這裏,斜睨著看向駕車的杜渝騫後腦勺,最後搖了搖頭,打消了這個念頭。

搞不好會出人命。

他自己都無法估計出結果的實驗,最好還是別對活人做。要是遇見一個罪大惡極的敗類,不妨可以試上一試。不過話說回來,眼前的“成就感”就已經很牛逼了,一輛鎖門閉火的汽車,硬生生被林翰“喚醒”,著實驚掉人的眼球。可惜林總裁現在已經家財萬貫,若是屌絲一枚,做個盜車販賣的行當,一定能搖身一變,成為這個領域裏萬人擁躉的祖師爺。

奔馳車快速進了城,杜渝騫左拐右轉,把車停在了一個丁字路口街邊。指了指車外的一座青灰色建築,說道:“溫莎女士在這間旅館裏的一樓,我上次來記得是這樣,不知道她後來有沒有變更房間。”

林翰突然道:“我們現在所處的城市是哪裏?”

杜渝騫一臉驚奇,道:“博羅尼亞你沒來過?這有什麽好問的。”

林翰臉上一紅,隨即理直氣壯道:“沒來過,問問不行麽?”

杜渝騫一臉無奈,聳了聳肩:“好吧,我知道了。”

三個人一起下車,走進了旅館。侯旑冰的身體突然一陣發抖,猶豫著慢下腳步,竟然主動牽住了林翰的手:“林翰,我很害怕……”

林翰點點頭,很自然的摟住了她的腰肢,溫言道:“不要緊,有我在呢。既然千辛萬苦的都來到這裏了,還是見一見吧,不然你永遠打不開心結,是不是?”

侯旑冰不出聲,默默的點頭,身體不自禁的靠向林翰。杜渝騫快步走向前台,一位滿臉困意的白發老者從裏間迎出來,兩人用意大悧語互相交談。

侯旑冰側耳傾聽,翻譯道:“老人說溫莎女士在一樓的1022號房間。”

林翰點點頭,示意杜渝騫前麵帶路,三人左轉走向房廊深處。很快來到1022號房門前,杜渝騫回頭看了看,抬手摁響了門鈴。

侯旑冰的呼吸很急促,身體抖的更加厲害。林翰勸慰道:“現在沒有任何人再威脅你,這樣的見麵很平等,放鬆心態,我陪著你不會有事。”

房門很快打開,一個滿頭銀發的中年婦女削瘦的麵龐出現在門口。和侯旑冰一樣,她的眼底一片湛藍,色彩更加濃重了些,毫無疑問,這就是侯旑冰的親生母親,溫莎·艾譜莉女士了。

溫莎的麵相很顯蒼老,完全不像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女人,額頭眼角甚至已經生出了很多的皺紋。唯一還算有亮點的就是她那雙眼睛了,神采奕奕,清澈晶瑩。她看了看林翰跟侯旑冰,最後把目光定在了杜渝騫臉上,緩緩開口,聲音也很滄桑(意大悧語):“杜先生,我這裏十分不歡迎你,請你離開!不然我馬上報警。”

杜渝騫一臉無奈,指了指侯旑冰:“溫莎小姐,我想您要是知道這位漂亮的小姐是誰以後,一定會改變主意,千方百計的留下我們。”他追隨托尼家族已久,對溫莎還是沿用舊時的稱謂,以“小姐”呼之。

溫莎一臉疑惑,迷茫的看向林翰微微搖頭,再把目光轉向侯旑冰,猛然間瞥到了她眼底那一抹淡藍,身體劇烈的震顫,似乎瞬間明白了一切!一把抓住驚恐的侯旑冰手臂,嘶聲道(意大悧語):“露琪亞!我可憐的露琪亞!真的是你麽……真的是你來看媽媽了嗎?上帝,全能的主,我不是在做夢吧?”她異常的激動,眼眶中的淚水凝結、滴落,發瘋一樣撲上來摟住侯旑冰,跟著嚎啕大哭,說什麽也不肯鬆手。

杜渝騫低聲和林翰解釋:“侯小姐的乳名就叫露琪亞,是溫莎小姐當年生下她給起的。”

侯旑冰顯然很不適應溫莎的這種“相認”方式,腦袋裏一片混亂,感受不到骨肉相連的愛,也忘卻了刻骨痛心的恨。無助的扭轉過頭,眼含熱淚,可憐兮兮的看向林翰。

林翰道:“和你媽媽說,咱們能不能進屋去說話?”

侯旑冰無奈,低低的用意大悧語翻譯了這句話,溫莎忙不迭的點頭,麻利的擦幹眼淚,卻不肯鬆開她的手,急忙的引著三個人走進房間。

溫莎神情激動,不能自已。哆嗦著嘴唇,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萬般愛憐的盯著侯旑冰不斷的看,前麵後麵,上麵下麵,像是要把二十多年來無法見麵的遺憾全都一次補齊。

突然間,她好像意識到了什麽,急促的對杜渝騫說了一大通語句。

杜渝騫看向林翰,翻譯給他聽:“溫莎小姐說,她作為侯小姐的親生母親,絕對不會傷害到她。希望您能回避一下,留給她們母女一段單獨相處的時間。因為除了述說這麽多年未見的諸多緣故,還有十分秘密的家族事宜要交待給侯小姐,時間很緊迫,請您允許她的無禮和冒昧。”

侯旑冰便投來求助的眼神,十分的依依不舍。林翰沉吟了半晌,緩緩點頭,對侯旑冰柔聲道:“溫莎女士有話對你說,這是她的隱私,也是她的權利,我還是回避一下吧。你放鬆心態,千萬別緊張。我就在旁邊,有什麽事情隨時叫我。”說著起身和杜渝騫一起走向對麵的房間。

侯旑冰萬般無奈,顫聲道:“林翰……我很害怕!”

林翰回頭微微一笑:“怕過以後,就會習慣了。她是你的親生母親,我想一切的謎團,都會對你做出解釋,珍惜這個機會,穩定自己的情緒。”輕輕地帶上了房門。

他和杜渝騫走到另外一個房間,為了避嫌,特意把房門也關嚴,點燃了一支煙。

侯旑冰願意與否,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就不妨讓她和生母獨處一下吧。林翰也很無奈,這好像全都是自己拿的主意,是不是對得住侯旑冰,他心裏也沒底。

可是侯旑冰現在已經丟失了所有的態度,冷漠、高傲、理性、睿智,甚至連意識都變的渾渾噩噩,指望她自己主導思想恐怕很難。林翰隻好遵從飛機上她的出發點來安排,就是侯旑冰起碼曾經同意過見見生母,還下了很大的決心。從大局上看,這一步還是走出去好些,周峻亭作為她的養父,不也是希望看到這個結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