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瘦子不耐煩的回頭看向他,隨即朝著一旁的壯漢擺了擺頭,又回去駕駛艙了。

那名壯漢也是一臉厭惡,把槍背至身後,掏出口袋裏的香煙和火機隨手一丟,剛好落在了林翰的雙腿上。隨後又從腳下的行囊中取出兩瓶礦泉水再丟了過來。這下林翰不太好接了,突然間耳畔侯旑冰的芊芊玉臂掠過,先一步抄住了瓶底。

她把其中一瓶放在桌上(商務艙裏的辦公桌),擰開另外一瓶水遞給了林翰。

林翰撇著嘴看向她,說道:“侯小姐,我隻會算一下別人的隱私,但是真不能把水算進我嘴裏……你雙手得脫的自由還是我爭取來的,可不可以幫我一下?”說著把被縛的手臂特意側身給她看。

侯旑冰剜過來一個大白眼,不過一瞬間看她的臉色貌似緩和了很多。林翰總算在她冰封的容顏中找到一絲春暖花開的跡象,咧開嘴才要配合著樂一下,冷不防侯旑冰手裏的水瓶直接頂了上來,鼻子、喉頭瞬間被大量的水流灌溉封堵,前胸肚皮和大腿上全被淋濕。

侯旑冰見到這個“流氓”被整治的如此狼狽,忍俊不禁,終於噗嗤一下笑出聲來。林翰剛好這個時候掙紮著抬起頭來,見到她從未有過的展顏一笑。不得不承認,侯旑冰放下冷傲的桎梏,曇花一現般的嬌笑美到了極點。似霜侵露淩後卻脫水而出的麗質芙蓉,又似風吹雪掩下破冰獨春的紅梅,楚楚動人、綽約多姿。

林翰更訝於她如此明豔靚麗的笑容中,還隱然糅合了一種淡淡的西方少女的優雅神韻,亦真亦幻。便如厚重的大提琴和弦音隨然不聒噪到主旋律,卻始終低沉婉轉的縱貫整首樂曲始末。

他醉心於侯旑冰如此仙姿佚貌的笑靨,一時之間竟看得呆了。

想不到這個冷美人笑起來的時候百媚叢生,大有“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的巨大殺傷性。

可惜好景不長,侯旑冰轉瞬間看出了林翰的“色相”,馬上繃起了臉恢複到那副冷豔之姿,不屑的眼神斜睨過來。突然想起一件事,不解的道:“這麽多的水灌下去,怎麽不見你嗆著咳嗽?”

林翰哭笑不得,這冷豔美人原來也是個蛇蠍美人,喂自己喝水是假,想借機報複一下是真,還厚顏無恥的好意思問“為啥沒嗆著”,我勒個去,林總裁是可忍孰不可忍!

殊不知林翰的皮膚和器官遇水就會自啟細胞呼吸的神奇異能,怎麽可能被這點水嗆的咳嗽到?他瞪起眼睛惡狠狠道:“我突然看到一位g罩杯的大美女,胸前好像還有一顆項鏈痣,就這麽晃來晃去的……一時間忘記自己都被嗆到了不行麽?”

侯旑冰又是悚然一驚,雙手下意識的捂在胸口往裏閃躲,咬牙咒罵道:“大色魔!早晚戳瞎你那雙色眯眯的狼眼!”隨即覺得又氣憤又納悶,這家夥難道會透視?怎麽自己身上每一處私密都能被他一語道破?今天穿的是高領黑色薄綢衫,外麵還套著職業裙裝和小禮服,所有的“要害”部位全都被遮的嚴嚴實實,肯定沒有走光露底之嫌,可林翰信口道來,便如看著她裸ti坐在那裏一樣,真可謂“目光如炬”。

侯旑冰一想到這滋味就渾身不自在,把胸口抱的愈緊,警惕、狐疑之色更重。

林翰得意洋洋,看了看腿上的香煙說道:“給你個機會,幫我把香煙點著。”

侯旑冰道:“不然怎麽樣?”

林翰又換上色眯眯的表情:“不然,我就把我看到的東西,講給你更多……你信不信?”

侯旑冰甚為緊張,這家夥似乎洞察了一切,卻又偏偏喜歡裝神弄鬼,她很久以來就沒碰上過這麽難纏的無賴。若是不依了他,保不齊會說出更難聽卻又更“準確”的事來,雖然飛機上看守在旁的外國大漢未必聽得懂漢語,可一旦再被林翰戳破些什麽隱私,自己心理上還是會受到打擊。

侯旑冰充滿敵意的又看了看林翰,終於摸起香煙取出一支塞入到他嘴裏。

林翰又翹起了二郎腿,斜睨道:“火呢?點著啊,本來就憋的夠嗆,你隻給煙不給火,那不就是隻管起飛不管降落了嗎?”

侯旑冰咬著嘴唇想了想,又不情願的點著了火機湊上去,點燃了香煙。

林翰接連吸了幾大口,滿臉的愜意舒爽,為剛才說的話侯旑冰沒聽出來啥意思暗暗好笑。

“隻管起飛不管降落”是原本流傳在快遞公司兄弟們之間的一個葷段子,侯旑冰顯然不解市井之俗,一點都沒察覺到他的弦外之音。

林翰吸了半截香煙,突感頭部傳來一陣劇痛,像被針在裏麵狠狠的紮了一下。忙不迭把頭俯上桌麵叫道:“哎呀,快把煙拿下去,這該死的外國貨勁頭好大,半隻不到就頂的我頭痛!”

侯旑冰稍一猶豫,林翰便覺得腦袋裏的大針頭又剜了一下,“呸”的一聲吐出煙頭,彈在桌上散出一片火化,又蹦蹦跳跳的滾落在地。鄰座的壯漢被嚇了一跳,端槍起身歇斯底裏的大喊了一句外語。

侯旑冰推了一把林翰:“他在警告你不要亂動。”林翰感覺疼痛稍減,微微點頭,一腳踩滅了腳下的煙頭。名貴的波斯地毯被燙出一個小小的印痕,卻沒有人覺得惋惜心疼。

壯漢嘴裏不知道咕噥著什麽,又慢慢坐回座位中去。林翰低聲的問侯旑冰:“我上次就發現,你會說和他們一樣的語言,如果沒猜錯,是不是意大悧話?”

侯旑冰的俏眉微微挑起,頗有愁意:“是的。我在大學的時候,是爸爸……是周老先生執意要我多加一門意大悧語學習進修。當時我還不知道他的用意,後來才總算明白……”

林翰奇道:“你的意思是說,周先生很早就知道你的身世,責令你多學這門意大悧語別有深意?”

侯旑冰欲言又止,突然回避了這個話題:“你不是能掐會算麽?既然什麽都知道,何必又來問我?”

林翰微微一笑,閉緊了嘴巴。

在這之前,他確實已經知道了不少,當然都是在侯旑冰的腦海裏窺探來的。可惜他沒怎麽保留,很快就把異能用到了最高限製,一遍一遍不停的對侯旑冰窺探。短短幾個小時不到,今天的“機會”已經被他消耗一光。可是畢竟了解到的多是些主線的“大事記”,因為侯旑冰記憶的最深刻部分往往就是這些,與之有關的分支和雜亂的細節無疑漏掉了許多。

侯旑冰恐懼去意大悧,並且產生深深的抵觸情緒,就是因為她的生母是意大悧籍女子,而她不想和母親見麵。原因也很簡單,媽媽在二十多年前生下她以後就殘忍的拋棄了她,沒有盡過一天做母親的義務和責任。

侯旑冰被人送到了孤兒院,慘淡、苦澀的童年大部分在那裏度過,一直到7歲的某一天遇見了來給院裏捐助的君豪集團總裁周峻亭。總裁先生看到這個小女孩清秀脫俗,還有一張標準的華人臉龐,念及自己多年未曾回到過的祖國,便直接收養了她。

侯旑冰後來把那一天定為自己的生日,每年都會很正式、隆重的過一次。在她心裏認為,追查自己真正的出生日期毫無意義,養父周峻亭救助她脫離苦海走出孤兒院的那一天,就是自己新生的開始。

侯旑冰自小在國外長大,追隨周峻亭以後的生活也大多是在米國度過。她天資聰穎,獨立完成了小學、中學、大學的諸多學業,期間同時還被周峻亭委以重任,幫著他打理家族上的生意。霍家豪、周遠思兄弟倆和侯旑冰自小到大一起生活了很長一段時間,情同兄妹,而周峻亭對她更是寵愛有加,當做自己的親生閨女一樣看待。

時光鬥轉星移,霍家豪、周遠思先後去了外地讀書,隨後被派往君豪集團的多個分支機構曆練能力。侯旑冰則還是一直跟在周峻亭身邊,很長一段時間以來父女倆都住在扭約的華人街中。周峻亭從沒一刻停止過給侯旑冰灌輸祖國的曆史、文化和風土人情,包括對語言、民族、宗教的熟悉了解。就連環境也盡量讓侯旑冰置身在唐人街裏,最大限度的接觸到原汁原味的華夏國風貌。

林翰費盡所能,也隻知道了這麽多,他畢竟不是機器,可以鑽進侯旑冰的腦袋裏把什麽都弄的清清楚楚。而侯旑冰帶給他最深刻、或者說是她自己最強烈的心理就是:死也不想再見到遠在意大悧的生母,那個心如蛇蠍的女人,此生都不會再和她有一絲一毫的關係。

林翰因此就有了裝“神棍”的那一句勸慰。

當然他不是侯旑冰本人,雖然能知道她的內心想法,卻達不到感同身受。隻能依稀分辨出侯旑冰對生母的恨意極大。出於深受中華民族幾千年來厚重的倫理、法理熏陶,站在一個較為客觀、現實的角度,所以才勸誡侯旑冰不要死鑽牛角尖,冥頑不化。

他也總算弄明白一件事,侯旑冰眼底淡淡的藍色果然大有來頭,原來本身就是一個混血。考慮到她標致的華人美女臉龐,如果母親是意大悧籍,根據基因學最簡單的推論,她的父親應該是華夏國男子。

隻是這個問題林翰沒有窺探到,也就是說侯旑冰自己的腦海裏,也沒有這方麵的信息。林翰的好奇心越來越大,痛恨見鬼的異能為啥增長的這麽強大了,一到關鍵時刻還是掉鏈子,根本就不夠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