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慕蕾畢竟已經結婚了,算是過來人。講到“偷吃禁果”這段隻是平淡客觀的闡述,沒有摻雜其他的什麽。容雨姿卻有意無意的瞟向了林翰,喝酒後紅紅的臉蛋更加嬌顏,眼裏閃過很少有的一絲羞赧。

賀鵬程眼尖嘴利,插話道:“雨姿!龍麟和他的老婆偷吃禁果就偷吃了,你賊兮兮的看著林翰做什麽?莫非你們倆仰慕他的所作所為,也要效仿一下不成?還是膽大包天,已經偷吃過了?”

容雨姿和孔慕蕾相視一笑,臉上已經沒了剛才的少女羞澀,咯咯捂嘴嬌笑:“這就不用你賀主管操心嘍,起碼我還有的吃;你孤家寡人一個就是想吃,又有誰來陪你?”

“切!”賀鵬程撇嘴不服:“本少爺的境界怎麽能和你們這些凡夫俗子一樣?成群的美女天天圍著轉,也從來沒動過心思!”

孔慕蕾譏笑道:“嗚嗚嗚,吹法螺,好不知羞!”

容雨姿添油加醬:“慕蕾,他那一堆一塊咱們又不是沒去過,是有一大堆女性圍著他轉,隻不過不是美女,我看絕大部分都是恐龍……哈哈。”

林翰跟著一起笑,看到孔慕蕾瞧過來的眼神別有深意,心底有些不自然起來。容雨姿很少在別人麵前有過那種嬌羞的表情,她和孔慕蕾交好,有些想法兩個人一定是互知的。現在孔慕蕾看向自己的眼神怪怪的,難道說……難道說……

林翰看到賀鵬程的眼珠子還在咕嚕嚕亂轉,趕緊岔開話題問道:“鵬程,你說說後來怎麽樣了?”

賀鵬程點點頭,喝了口啤酒說道:“後來龍麟就算正式開始倒黴了。他這人厚道誠實,又有一身正氣,自己惹下的禍絕不想抵賴推諉,就承認了和方裳旎的戀情事實,也打算對她負責。其實後來想想,咱們這個年齡段的都是死心眼,幹嘛非要一棵樹吊死啊。龍麟那個時候想不開,你瞧瞧現在的風氣,大學時代同居都不算個事,畢業以後各走各的路,全不當吃粒爆米花……”

孔慕蕾深有同感:“我在大學教書,確實感觸很多。也許這就是曆史推進和社會變革的必然趨勢吧,年輕人看待這方麵的態度越來越理性創新,真的不知道算是好事還是壞事。”

林翰笑道:“我媽和我說,她們那時候可以自由戀愛,就已經是很知足很滿意的一件事了;追溯到我外婆那一輩,恐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商定以後,進了洞房才知道老公老婆的廬山真麵目。”

賀鵬程哈哈笑道:“扯遠了,龍麟趕上的時代也未必有多好,他給自己套上了牢牢的一道枷鎖。畢業前夕,麵臨未來去向,他和方裳旎的想法不合,發生了爭執矛盾。方裳旎的學業不佳,又有父母的授意,堅決要回巢平守著家過日子;龍麟接到一家非常有實力的合資企業邀請,想去拚搏創業一番。兩個人沒日沒夜的爭吵,誰都無法說服對方。”

容雨姿道:“據我所知,龍麟在大學的後兩年,對方裳旎還是非常好的,不但照顧有加還什麽都順著她,很少有因為一個矛盾爭吵到這麽激烈。”

賀鵬程道:“龍麟那是讓著她,好男能和女鬥嗎?他本來性格就敦厚大度,可惜方裳旎身在福中不知福。不過話說回來,畢業去向的事關乎龍麟的人生大計,當然不能馬虎大意,可不能再像以往那樣還聽她的話。龍麟的老家在偏僻的農村,爹媽都是莊稼人,他讀這個大學讀的太不容易了,家裏人就指望著他能出人頭地呢。出於種種方麵的原因,龍麟要把握住自己的未來,這沒什麽錯。可是方裳旎本來就驕橫,又被龍麟這兩年慣的不成樣子,自私自利的惡習日漸嚴重,根本就不站在他的角度想問題。”

林翰看到了今天龍麟開著出租車,還有一臉愁容,便已知道結果,歎道:“最後龍麟沒辦法,隻好做出了犧牲,和方裳旎一起回到了巢平對吧?”

賀鵬程道:“嗯,最後是這個樣子。但當時的**劇目可是跌宕起伏:龍麟鐵了心不再聽方裳旎的話,偷偷地去聯係工作關係,被方裳旎發現了。她一方麵已經離不開龍麟了,愛的死去活來,一方麵又不想做出犧牲跟著他留在首都,於是執拗剛愎的性子又一次發作,故技重施……”

林翰吃了一驚,問道:“她又自殺了?”

賀鵬程笑道:“不然她還有什麽好辦法?這次鬧的更大,她站到了辦公樓的樓頂,打電話給龍麟還有其他同學,威脅龍麟要是不依了她,就縱身一跳……叫龍麟和學校都吃不了兜著走。”

“胡鬧!”林翰皺眉輕輕的一拍桌子,很有些氣憤:“動不動就尋死覓活,一點不明辨事理,哪有這樣跋扈的蠻橫的人……不如讓她跳下來算了,又能怎麽樣!”

容雨姿笑道:“這些狠話你當是就你第一次說麽?隨便是誰聽到這個橋段,都很氣憤,咬牙切齒的話和你如出一轍。”

賀鵬程道:“咱們不親身經曆未必有那麽深的感受,說說狠話倒不是不行;問題方裳旎不是省油的燈,她可不是隨便嚇唬嚇唬人,搞不好她是真敢跳啊……有前車之鑒,大夥是真的怕了她。不但龍麟被她嚇的心驚肉跳,學校的領導一起跑到了操場上,好話說了三千六,就差給樓頂的方裳旎磕頭作揖了……”

容雨姿道:“更嚴重的在後麵,龍麟暫時的答應了方裳旎,說和她一起回巢平。好不容易風波算是平息了,方裳旎的父母趕來了學校,他們不分青紅皂白的找龍麟理論,說他玩弄了他們的女兒,好好的一個黃花閨女,變成了殘花敗柳,現在茶飯不思精神萎靡,畢業以後可怎麽麵對她新的人生旅途?”

林翰張大了嘴巴,辯道:“這未免太牽強吧,一個巴掌是拍不響的,是方裳旎開始對龍麟窮追不舍,現在他們家人反過來倒打一耙,這不是……這不是胡說八道麽?”呼呼直喘粗氣。

賀鵬程點頭道:“所以你明白什麽叫‘倒黴’了吧?龍麟在當時肯定比你更理解這兩個字的意義,攤不上好人沒辦法啊,不自認倒黴又能怎麽樣?方裳旎的父母對龍麟施加壓力,要他必須死了留在首都的心,乖乖跟著他們回巢平,娶了方裳旎過日子。不然就要先找學校,找派出所公安局,告他性侵方裳旎。如果龍麟去到了新單位工作上班,還要天天去他的單位鬧,總之不會讓他安生。”

孔慕蕾道:“那個時候我們幾個和龍麟一直有聯係,這些情況都實時掌握。由於動靜鬧的太大了,龍麟知道已經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他隻是一個還沒步入社會的窮大學生,在首都舉目無親沒錢沒勢,貧寒的家裏就更別說給他什麽幫助了,最後隻能含淚忍痛,跟著方裳旎一家人來到了巢平。”

“荒唐!憋屈!”林翰狠狠的喝下了一杯啤酒,燃起了煙,突然想起了什麽,抬頭問道:“可是方家的人這下遂了心願,逼著龍麟回來了,他一個堂堂理工本科生,為什麽不給好好找個工作,卻要去開出租車?”

賀鵬程道:“畢業後的生活,我幾乎是和龍麟的來到一起開始的。他沒多久就和方裳旎結婚了,很快就又有了女兒;開始的時候方家父母還算對他不錯,方父在社會上有些關係,托人給他找到一份工作,進了咱們巢平中晨汽車股份有限公司上班。”

容雨姿補充道:“龍麟大學的時候,學的是汽車製造研發。”

賀鵬程點頭道:“這份工作對他來說,總也算人盡其才,起碼能發揮他的專業特長。可是才不到短短一年,方裳旎的父親得了一場大病,幾乎花光了家裏的所有積蓄。輾轉求醫到全國各大醫院,他們不得已又把房子賣掉,再籌錢治病……折騰到最後,方父還是沒能治好,去世了。本來好好的日子一下變得顛沛流離,慘淡黯然。龍麟和方裳旎也變的一下蒼老了好多……”

“唉!”林翰重重的歎了口氣:“真是雪上加霜啊,龍麟……這可是太倒黴了。”

“倒黴的還在後麵!”賀鵬程喝掉一杯酒抹抹嘴巴:“方裳旎死了父親,欠下好多的債,這些事實給了她非常大的打擊,連帶著從此就像變了個人一樣,原來僅存的那點對龍麟的愛慕依戀蕩然無存,徹底變成一個凶狠惡毒、苛刻絕情的黃臉婆,對龍麟從冷淡逐漸變成蔑視,直至最後變態一樣的痛恨。她和母親一起去找了風水先生算卦,硬是汙蔑家中的所有災禍都是龍麟和她的‘八字不合’,專門克她克出來的!痛罵龍麟從一進到這個家門就給他們帶來了這麽大的晦氣,是典型的喪門星……”

林翰聽的勃然大怒,拍桌喝道:“這瘋婆娘還講不講一點道理!她還算是首都理工大學出來的畢業生嗎?還不如鄉下的愚魯鈍婦!龍麟本來有大好的前程似錦,不是她一再相逼,怎麽會拋下一切跟著她回來過這窩囊日子?方裳旎母女現在說他們八字不合,當初戀愛結婚的時候幹什麽去了?割腕跳樓的時候幹什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