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7 術法與武道
“今天你我一戰，既分生死，也決生死！就讓我看看，你這位橫練大宗師能在我乾鶴手中存活多久！”
聲音雖不大，卻如一道炸雷響徹在整個港島天王山，震得周圍眾人心神激蕩，久久的回蕩不休。
這句話，從一位踏入宗師境數十年，剛成為宗師就接連打敗兩位華夏宗師，後又殺過不少西方宗師級強者的洪社巨頭嘴裏緩緩說出來，有著說不出的霸道絕倫和威嚴浩瀚。
就好似一尊降落凡間掌控生死的神明，而非一位縱橫歐美，在海外華人圈凶名赫赫的地下世界梟雄大佬，而他說的話更像是天書法旨一般，當場定人生死，無人能更改，也無人可以違拗。
“這便是武道宗師嗎？”
“果然強大啊，難怪會被稱之為陸地神仙。”
周圍無數人由衷發出感慨，他們的目光落在洪社巨頭乾鶴那偉岸霸道的身影上，忍不住心生膜拜。
“爺爺，那少年宗師從五百米的高空跳下來都毫發無傷，這麽強悍的肉身和武道，根本想都不敢想，但為什麽這位洪社巨頭卻如此自信可以殺了他呢？依我看，他術法再強，也未必是這位年輕橫練宗師的對手。”
武場邊緣，一個青年武者愕然的看著身邊的老者，說話間，目光不斷在場上兩位大人物身上徘徊，似乎透露著幾分不服氣的口吻。
這青年武者來自川省一個古武世家，自幼修習的便是拳腳橫練功夫，憑借不凡的天賦，他的成就早已遠超同齡一輩，達到半步大成的層次，剛才下去登台比武連勝十三人，也證明了他的驕傲和底氣，覺得年輕一輩，未必就弱於老一輩。
所以那位洪社巨頭的話，多少讓他心中不舒服，覺得對方未免太倚老賣老，小瞧他們這些年輕人了。
“你不懂。”
老者搖頭嗬嗬一笑，他有著滿頭白發，深深的皺紋，但一雙蒼老的眸子卻清光閃耀，透露著無窮智慧。
恐怕沒人知道，這位老者也是一位強大的內練巔峰級人物，這次聽聞港島天王山有宗師決戰，才讓多年避世潛修不出的他心潮澎湃從川省走出，欲瞻仰一下宗師風采，順便帶著最器重的後輩來到港島見見世麵。
略微頓了頓，他緩緩開口道：“孩子，你要知道，就術法與武道而言，武道是先易而後難，所以世間修習武道者遠多於術法。”
“無論是咱們華夏各種內家和外家橫練功夫，日國的劍道、柔道，韓guo的真傳合氣道、跆拳道，或者盛行於歐美的馬伽術、自由格鬥術，乃至泰guo的古泰拳術、印du的古瑜伽和大名鼎鼎巴xi柔術等等，都是如此，入門都遠比術法容易的多，便是那些練習散打、搏擊格鬥的大師級人物，數量也遠多於術法大師。”
“這個我知道，術法大師根本不是武道大師的對手，前者在後者麵前就是一盤菜，後者殺前者如殺雞屠狗。”青年眼放光芒，雙拳緊握。
他正是知道武道大師遠比術法大師厲害，所以才對洪社巨頭乾鶴的狂傲姿態有些不服氣。
“哪有你想的那麽簡單，如果術法真有這麽不堪的話，這個流派也不會一直傳承到現在達到上千年了。”老者啞然失笑的搖了搖頭，說著他猛然抬頭：“需知，術法是先難而後易，而且越往後越強大！
所以世間術法宗師不多，但每一個，最後幾乎都能踏入化境巔峰。術法入化境，術法神通自成，駕馭雷霆，手握道火，驅神馭鬼，呼風喚雨，真可謂出神入化啊……”
說到此處，老者深邃如淵的老眼竟迸發出無限神往，但很快又露出悲切之感，想他一生傾注在武道上，卻終究沒能邁過那一步，突破內練巔峰成為宗師，一直原地駐足二十多年，嗬嗬，這如何不叫他失落，感歎虛度光陰呢。
“爺爺……”看到爺爺臉上的失落沮喪，青年不由叫了一聲，眼中同樣閃過一絲無奈。
他如何不希望爺爺可以武道“入微”，登臨宗師之境，但是這一條路，太難太難了，比登蜀道何止難上千倍萬倍。
“哈哈，無妨，爺爺二十多年都等了，難道還怕再等二十年嗎？”老者看到孫兒傷感的模樣，卻又豪邁的笑了起來，目光看向遠處，武場上那兩位武道屹立於雲端的武道宗師身上，緊接著又開口道：
“一旦術法入化境，那便是真正的神話級人物了，又可以稱之為“神”境，但這裏的“神”，指的是‘精神’層麵。道術、術法、陣法、符籙都能信手拈來，彈指間淩空殺人，以強大的精神力攪碎敵人精神，如果一個人的精神都被殺死了，就算肉身武道再強又有什麽用呢？”
說著，他又搖了搖頭，無奈道：“數百年來，能夠憑借武道入神者，寥寥無幾，幾乎都是依靠術法之道。是以，無論是道家玄門術法，降頭術、風水術、古巫術、忍術、咒法等等，越修煉到後麵越是強大，最頂級的術法大真人，必然要比最頂尖的武道宗師要強。”
“而這位洪社的術法宗師，看起來已經觸摸到處境的層次了，所以他剛才那麽說，對方能存活多久，並不是狂妄自大，而是的確有斬殺那位少年宗師的手段啊，依我看，這位少年宗師，今天怕是凶多吉少了。”
“什麽？”青年臉色變了變。
不知為何，聽到爺爺這麽說，他居然忍不住為了那個天賦妖孽的少年宗師感到可惜，他心裏還想著能跟對方成為朋友呢。
老者卻沒有反應，而是緩緩說道：“所以你要記住，武者想入宗師，入化境，最終都必須在術法中尋求門路。而武道修煉到最後，與術法更是殊途同歸，兩者本就是一體的。”
“雖然都說到了宗師境，術法與武道沒有什麽區別，但其實還是有很大區別的，畢竟這個階段，還是講究惟精惟一。隻有到了化境，才沒有這個障礙，不再分武道與術法之別。”
老者緩緩說道，這些都是他數十年來雲遊四海聽來的見聞，可惜終究沒能幫他邁過宗師那一道坎兒。
想到這裏，他心中又是一歎，目光綻放精芒，死死盯著場上兩道強大人影。
“希望這次能通過兩位武道宗師交戰，可以讓我摸到一點門路吧。”
青年聽著這些信息，被深深的震撼住了。
這些是他數十年生命中，都從來沒有聽過的武道秘聞。
如果不是爺爺告訴他，他還不知道原來武道和術法之間還有這麽多關聯，術法到了後麵，竟是比他想象的還要強大，甚至是聞所未聞的強大。
“我的天哪，術法真有那麽強嗎？”
“可以駕馭雷霆，呼風喚雨，那樣跟神話裏那些掌握超自然力量的神仙又有什麽區別？橫練宗師就算再強，也終究隻是血肉之軀罷了。再強能勝得過天道嗎？”
想到這，青年再看場上那道年輕宗師的身影，更加為他感到惋惜了，不過事情到了決生死的地步，已經不是旁人可以左右的。
類似的場景在武場多處上演著，看熱鬧的普通人不清楚，但在座的那些老一輩大師均是不看好林軒，因為術法宗師太強，當年還是洪社大梟的乾鶴，剛入術法宗師時，便連敗兩位華夏天榜宗師，就是最好的證明。
至今這麽多年過去，誰又知道他到底變得多強了？
“術法宗師，看來也不過如此吧。”
就在所有大師高人都不看好林軒的時候，卻聽到從煙塵中漸漸走出的年輕人輕飄飄開口道，隻瞧他似笑非笑饒有興致的盯著乾鶴，緩步踏來，如巨龍漫步，宛如從戰場中走出的超級戰士，地獄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