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線索
唐英瑄看到了虛像的變化，已經預約了心理醫生。因為在這家公司工作的時間還不長，試用期沒過，她不想輕易請假，所以時間約在兩天後的周六。從昨天晚上開始，現在她回憶起那一幕時，再也無法變回原來那個隻是背影的男人刺殺藤月的一幕，而是他瞪視著台階上的她，手中的刀子還在不斷滴血。
唐英瑄還上網查詢了自己的心理情況，以這是自己的精神焦慮造成的癔症來說服自己。可是，這並不能驅散她的不安。她的頭越來越痛了。她不明白，小欣既然生前已經那麽不安，為什麽不來找自己呢？她告訴過小欣自己的新地址和電話號碼啊。她為什麽不找自己商量呢？她不該什麽都不告訴自己，就這樣獨自承擔，直到死去……
她倒了水，把止痛藥扔進嘴裏，將水一飲而盡。雖然不知道有沒有效果，但她總要做些什麽。這家公司的業務很多，自己的工作量也很大。一直走不出這種狀態，工作的效率自然不高，最近上司已經對自己有所不滿了。
然而，即使吃了止痛藥，那種幾乎把她的意識割裂的頭痛還是沒有減輕，腦子裏不斷播放著那個虛像。她的額頭上已經沁出汗來，眼前的電腦屏幕越來越模糊。她現在滿腦子都是那個殺人魔的臉。
這張無比醜陋的臉，現在似乎越來越扭曲了，神情越來越猙獰，如果現實中有這樣一個人站在自己麵前，自己肯定會當場被嚇得昏死過去。
唐英瑄越來越後悔當初說出了“七樓”，然後大家一起到上麵去。如果他們沒有去七樓，雖然救不了藤月，至少小欣就不會死了……
這時，一個可怕的猜想突然產生了。
難道……難道說……這個猜想，看起來合情合理，但又完全無法解釋。
那個時候，她說出“七樓”是偶然的嗎？她的危險預感，表現上是在讓自己避開危險，但是，實際上不正是在引誘著每一個人到那個房間去嗎？
雖然藤月去上廁所是個偶然，但是，之後去找她的人是自己。因為危險預感讓自己極度緊張，以至於她一回到辦公室，就提出了藤月可能出事的猜想。而且她當時表現得很恐懼，這種情緒不是感染了其他留在辦公室的人嗎？結果，每個人都同意一起去找藤月。
接著，她預感到了藤月是在“七樓”。如果她沒有那麽說，誰也不可能一下就從三樓去到七樓找人吧？而當時，孫竹冕組長居然還聽了她的話，讓大家一起上去了……而在上去以後，看到那扇門時，她也感覺到了危險，但是，自己不也進去了嗎？然後，又是自己叫大家別到台階下麵去。當時她感覺自己是救了大家，但是，他們四個人，為什麽要害怕一個人呢，即使對方手持凶器？可是所有人居然都如此害怕地逃走了……
全部都是偶然嗎？不是的。這是必然。自己的危險預感，是完成這個必然的關鍵。是七樓的那個房間在召喚著他們！然後，他們每個人都陷入了這個無法擺脫的困境……
就這樣，那個影像在她的腦海中紮根，而現在居然開始發生變化！這個變化是不是還會繼續下去？
“唐小姐，有兩個人找你。”
一名同事的話打斷了她的思緒。現在是午休時間，她因為沒有胃口，所以沒有去吃飯。她順著同事的目光看去，辦公室門口站著兩個人，一個是林言臣，另外一個是不認識的年輕女子。
唐英瑄放下手上的工作，來到二人麵前，說：“言臣，找我有什麽事？這位小姐是誰？”
“你好！唐小姐，我叫伊潤麗，是晚報的記者……嗯，你別誤會，我不是為工作的事情來的……”
“你是伊潤暗先生的妹妹吧？”
“咦？”
唐英瑄微笑道：“我是你哥哥的書迷。我聽過他在‘幽冥之聲’欄目的訪談，他提到過你。”
“是這樣啊，唐小姐……”
“不過，你為什麽來找我？”
因為兩個客人都沒有吃飯，唐英瑄把他們帶到公司食堂，讓他們邊吃邊談。於是，潤麗把她所知道的情況都告訴了唐英瑄。
唐英瑄聽完後也相當吃驚。她雖然已經隱隱約約感覺到世界上的確存在科學無法解釋的存在，但沒想到會如此廣泛普遍存在於生活中。潤暗的每一本書的前麵，都會有這麽一句話：“恐怖就在每個人身邊。”
以前，她認為這是小說家為了製造氣氛，但是現在看來，這就是他的感慨。人類隻要一不小心，就會進入不該踏入的禁區，招惹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存在。
“伊小姐，我也是一個靈異體質者嗎？”
“嗯？你是說你的危險預感？”
“是啊，雖然我的眼睛不是紫色的，不過按照你的說法，我也可能是低階的靈異體質者啊。”
潤麗正不知該如何回答時，一個聲音傳來。
“你不是靈異體質者，因為你身上沒有鬼魂的氣息。你對危險的預感，應該是你的靈魂對鬼魂比較敏感而已。”
潤麗抬起頭一看，來人是阿靜，哥哥也一臉焦急地站在旁邊。
“太好了！哥哥，你來了……”
“好你個頭啊！”潤暗在潤麗頭上輕輕打了一下，“留下一張威脅我的字條就這樣走了，你這算是什麽意思啊！別自己逞英雄！”
阿靜說道：“你好，唐小姐。剛才潤麗把一切都告訴你們了吧？既然如此，那我就開門見山地說了。你和林先生，現在都被虛像所困擾吧？”
“是的……你是誰？”
“任靜，我是一個靈異能力者。”
孫竹冕滿臉是汗地待在公司的廁所裏。他蹲在角落裏，雙手抱住頭，自言自語道：“不……不要啊……不要……”
他的腦海裏也產生了虛像。不過，那的確是虛像嗎？
即使是高清晰的屏幕，也沒有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來得逼真。無論怎麽做，也趕不走這個虛像，想不出任何辦法來阻止眼前出現的恐怖異變。
在他看到的虛像裏，那個殺人魔的臉也轉了過來，其形象和唐英瑄、林言臣看到的一樣！這個變化產生已經好幾個小時了。而且，現在的情況又開始變化了。
那一天，孫竹冕是站在台階偏右的地方，而此刻，那個十七級台階下——因為這個虛像出現的次數實在太多，他已經能把台階的級數都數出來了——的殺人魔，居然獰笑著走上了台階！
雖然殺人魔走了三級台階後就站住不動了，但是，他的眼神直直地盯著孫竹冕！
潤暗告訴了林言臣和唐英瑄，他們可能都會死。雖然早就有所預料，但是當確切地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時，兩個人的臉色還是很蒼白。
“那我們……會怎麽死？”林言臣還抱著一線希望，“我不想死……我不想就這樣等死啊！”
潤暗無奈地答道：“我們的預知隻能知道你們死去的日期，以及會導致你們死亡的關鍵詞。如果你們要活下去的話，隻能等我們找到一個靈媒師……”
潤暗把目光轉向妹妹：“潤麗，死亡日期是在什麽時候？”
“嗯……還沒有感應出來呢。”
兩個人難以置信地看著潤暗，問道：“總之，那個殺人魔一定會來取我們的性命，對吧？”
“目前所知有限，我們也不太清楚。不過下一個會死的人……是孫竹冕。”
孫竹冕已經難以忍受這個恐怖的記憶了，那個虛像讓他感覺到周圍的空氣都彌漫著血腥味。他此時對著馬桶大吐特吐，而眼前的那個殺人魔……居然還在繼續沿著台階向上走！雖然他每走兩三級就要停下一段時間，但是他距離自己越來越近了！
孫竹冕不禁回憶起左欣死前的一些行為表現，一個不可思議的假設在腦海中浮現了出來。難道說……
虛像之中，那個殺人魔臉上的惡意越來越凶狠，臉上的疤痕也越來越深，孫竹冕甚至已經感覺到了這個惡魔的濃重喘息！
天啊……一定要逃走……但是，逃到哪裏去呢？有什麽辦法可以逃離一個存在於腦海中的虛像？
就在這時，廁所門猛然打開了。孫竹冕驚恐萬分地回頭一看，站在門口的人是林言臣。
“竹冕，你沒事吧？你昨天的酒還沒醒？”
“言臣，那個殺人魔，他正在過來……他向我走過來了啊！”
林言臣一驚，正想追問，身後的潤暗搶先一步把孫竹冕拉了起來，說道：“孫先生，詳細情況稍後再向你解釋。你現在去請個假，馬上跟我們走。”他眼神堅定地說，“一定要盡快找到那個靈媒師！”
六人正好三男三女，女的上了阿靜的車，男的上了潤暗的車。
“時間很緊，要做好心理準備。”潤暗係著安全帶，對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林言臣說：“如果想活下去的話，抗爭是非常辛苦的。現在我們要去的地方是柏光市。”
“其實，我還是不太明白……”林言臣疑惑地問道，“那個靈媒師到底是……”
“半人半惡靈體質的特殊靈異能力者。不過你們放心，這次我們要去尋找的這個叫聞紫魅的靈媒師，是能用人類的靈魂壓製體內的厲鬼的。”
潤暗又給孫竹冕詳細解釋了詛咒的規則，如果預知沒有產生，詛咒暫時就不會殺死他。
“但是，接下來會怎麽樣呢？難道說虛像不斷變化，預示著預知中的那個殺人魔會現實化嗎？或者那個殺人魔一直在找我們？”
在車子駛上高速公路後，林言臣還是有數不清的問題。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不過如果那個殺人魔有心要殺害你們的話，躲到天涯海角也都是沒有用的。”
阿靜終於找到了和靈媒師聞紫魅相關的線索。在柏光市的一個漁村，二十多年前，發生了多起漁民在海上慘死的事件，有不少鬧鬼的傳聞。極少數的生還者提到，他們在海上遭遇到的鬼魂，眼睛是深紅色的。
這是一條很有用的線索，雖然大致上厲鬼的眼睛都是紅色的，但是遭遇厲鬼居然還有人能夠存活下來，是不是可以說明那個厲鬼並非完全的鬼魂呢？目擊者至今還有一個人活著。而且，那個漁村曾經傳出過有超能力者的傳言，是一個小女孩。
無論傳言真假，現在他們都要去那個漁村查看一下。畢竟這是目前最有可能與那個靈媒師相關的線索。潤暗還特別強調，如果可以找到那個靈媒師，提升他的靈異能力，令眼睛變色的話，也許就能解除他們身上的詛咒。必須要趕在孫竹冕遭到詛咒以前，找到那個靈媒師！
兩輛車進入了柏光市近郊。那個漁村在地圖上是找不到的，隻能找人問。經過收費站的時候，潤暗打聽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