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虛像”

“你走吧……我真的什麽也不知道……我,自己也不知道當時為什麽要阻止你們,我隻是有那種感覺而已……我當然知道這說服不了你,但是我沒有辦法給你更好的解釋了……”

看到她如此悲傷,林言臣也不忍心再為難她。更何況,他也沒有證據證明英瑄和這兩個案子有關係。他隻好就此作罷,悻悻告辭。

出門前,他還說了一句:“如果你有什麽話想說了,就給我打電話吧。或者,直接來找我也行。”

聽著門關上的聲音,唐英瑄這才抬起頭來。

他不會放過其他人的……那個時候,他們打開了那扇禁忌之門,那不是屬於人類世界的,那是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通道。唐英瑄也進去了,所以她也不會幸免。

這就是唐英瑄現在的想法。殺死範藤月的那個男人,他不是人類!

潤麗此刻坐在東宇傳媒的貴賓接待室裏。等了幾分鍾後,一個戴眼鏡的青年男子走了進來,禮貌地對她說道:“伊小姐,你好,我是東宇傳媒的總經理傅騰,很高興見到你……”

潤麗也對他笑了笑,心裏的想法卻是:你會高興才怪呢,但是我必須盡可能多搜集一些情報。阿靜可以對那些被詛咒的人不管不顧,這可不是我伊潤麗的風格。

七年來生活在恐怖的陰影中的潤麗,很了解被鬼魂詛咒的痛苦,雖然她沒有直接接觸過鬼魂,但是她明白那是多麽無助和絕望的心情。

“伊小姐,你是想要了解三個月前,我們公司職員範藤月的失蹤和這一次左欣的死亡事件?”

“嗯,是的,傅經理。我希望能夠從這裏找到一些線索。事實上,關於範小姐的失蹤,我查到了一些資料。當初,貴公司策劃部有四名員工,聲稱在七樓的一個房間看到範小姐被一名男子殺害,但是警察事後沒有找到那個房間,更不用說範小姐的屍體了……”

傅經理皺緊了眉頭,看來對這個消息的外泄相當惱火。想想也知道,這麽荒唐的事情,公司當然不會希望外傳。

“伊小姐,哪裏有那麽荒謬的事情……”

雖然他還想否認,潤麗已經轉變了話題:“無論如何,範藤月小姐是在貴公司加班的時候失蹤的。而左小姐在事隔三個月後被殘忍地殺害,這兩個事件之間……”

“伊小姐……”傅經理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我希望你不要用這些捕風捉影的消息來探聽我們公司的事情。左小姐並不是在公司裏去世的,所以她的死和公司毫無關係,更不用說和範小姐的失蹤有什麽聯係了。”

他的表情已經讓潤麗確信情報是準確的,那麽,下一步就可以采取行動了。

“那我就先告辭了,傅經理。”

傅經理看起來很驚訝,她居然什麽都沒問出來就這麽輕易放棄了?潤麗自有她的打算。要查出那幾個員工的詳細資料,是很容易的事情。

目前,潤麗還沒有預知到死亡日期,不過估計也差不多了。範藤月和左欣的死,都是在死前一個星期預知到的。她問過阿靜,關鍵詞是什麽,阿靜很爽快地告訴她了。這次的關鍵詞是“虛像”。

潤麗估計,這是指當初他們都看到的那個根本不存在的房間。她離開貴賓室後,特意來到了那個拐角處。

但是,這裏並沒有特別的感覺。潤麗認為,既然自己是天生靈異體質者,那麽多少應該可以感覺得到一點特殊的氣息吧。這麽說來,那個鬼魂已經不在這裏了嗎?

會不會……那個房間還會出現在幸存的那幾個人麵前,繼續殺害他們呢?嗯,必須去提醒他們,絕對不要再走進那個門裏。

林言臣在追悼會之後,心情非常煩悶,晚上獨自跑到酒吧去喝酒。他猛地灌下一口酒,嗆得咳嗽起來。他的腦海裏再度浮現起當初藤月被殺害的情景。

三瓶酒半喝半吐地下肚後,在酒精的作用下,林言臣的腦子變得非常混亂,雙手在吧台上哆嗦起來。這時候,一隻手扶住了他。

“他喝了多少酒啊?居然醉成這樣?”

“喝了三瓶,你們認識就好了。”吧台前的調酒師說,“我還怕他發起酒瘋來呢。”

林言臣的眼前模糊起來,腳下不再是吧台的地板,而是那一天那個詭異房間裏的台階。而在台階下,那個男人正在拿刀猛刺著藤月……

“哇!為什麽,為什麽喝了那麽多酒還忘不掉這一幕……再來,再來酒!”

“你這是怎麽了啊,小林!喂,喂!”

扶著林言臣的人正是孫竹冕。他當然非常清楚,為什麽林言臣會這個樣子,他心裏也是非常不舒服的。

“你一定要喝,幹脆我陪你一起喝。今天我的心情也不好,索性喝個痛快!”

唐英瑄此刻坐在家裏的**,緊緊地抱著枕頭,周圍一片寂靜。她感覺這裏簡直是個冰窖。盡管把所有的燈都打開了,也已經多次確認三道鎖都上好了,但是恐懼感絲毫沒有減弱。

不管她如何去回憶一些開心的經曆,腦海裏還是像放電影一樣重現著藤月被殺害的情景,如此真實而血腥。

她不斷撥弄著頭發,發出無意義的大喊,但還是無法把藤月被殺害時的場麵驅趕出她的腦子。越是不願去想,就越是看得清晰。

酒吧門口,走路東倒西歪的孫竹冕和林言臣互相攙扶著,可還是迷失了方向,好幾次撞到牆上,身上散發的濃重酒氣讓經過的路人皺眉。尤其是林言臣,臉上通紅,嘴裏在胡言亂語。終於,一股腥辣湧上喉嚨,他頓時低下頭,開始嘔吐起來,穢物濺到了他和孫竹冕的鞋子上。

孫竹冕醉得也不輕,兩條腿根本不聽使喚地發軟,他還能夠站著不倒下已經是個奇跡了。終於,兩個人雙雙地倒在酒吧旁停車場的一輛車前。林言臣被這麽一撞,頭更昏沉了,耳邊響起嗡鳴聲,而一旦閉上眼睛,又會看到藤月的屍體和那個黑衣殺人魔。

“竹冕啊……”

“啥,啥事?”孫竹冕掙紮著要站起來。

“你還記不記得……藤月被殺時的情景?哈哈,真是好笑,明明我們都看得清清楚楚,可是警察卻說是我們的錯覺……我告訴你,我現在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個男人身上西裝的樣子……”

“嗬嗬,我也能啊……殺了藤月的那個混蛋,絕對不是我的錯覺,哪兒有那麽真實的錯覺?他的頭發亂亂的,那件黑色西裝背後的領子沒有翻好,褲腿也沒有拉好,腳上穿的襪子也露了出來……那把刀,那把刀大概有二十多厘米,不,好像更長……”

孫竹冕說這些話的時候,林言臣的酒醒了一半。因為他此刻就在腦海中回憶著那一幕,而孫竹冕居然述說得分毫不差!難道說……

“你……難道你也記得清清楚楚的?即使過了那麽長時間,還是能把整個過程在腦海裏重放一遍?”

孫竹冕滿嘴酒氣地說:“是啊……我也不知道怎麽的,就是忘不掉,早上在想,晚上在想,就連上廁所的時候也在想!就連現在,你看,我們都喝了那麽多酒,還是在想!”

唐英瑄不敢入睡。

她知道,一旦閉上眼睛,那恐怖的一幕就會繼續在自己麵前上演,無論自己願意與否。人類有“遺忘”的能力,可以將一些自己不希望記住的場麵壓抑到記憶的最深處,然而,這段記憶卻永遠浮在記憶的最表層。她甚至開始考慮去看心理醫生,聽取一些建議。

但是,殺死了小欣的這個黑衣殺人魔,為什麽非要殺掉他們不可?事實上,他們看到的隻是他的背影,連他的臉都沒看到啊!為什麽七樓會出現一個根本不存在的房間?這簡直是靈異現象!

越想這些事情,就越感覺頭痛,腦袋如同要炸開一般。終於,唐英瑄放棄了思考。不管怎麽樣,她要生活下去。她決定明天先去開點安眠藥,要擺脫這殘酷記憶的糾纏。

當她關掉燈、閉上眼睛時,那個場麵果然還是出現了。她在心裏試圖說服自己,這不過隻是虛像,沒什麽可怕的。

就在她靠著枕頭,等待著進入夢鄉時,她突然發現有些不對勁。在腦海中浮現出的影像裏,那個黑色西裝殺人魔忽然停止了用尖刀刺藤月的動作,本來一直蹲在地上的他,居然……站了起來!

與此同時,回到家中爛醉如泥地倒在沙發上的林言臣,他腦海中的影像裏,那個殺人魔也站起來了!

怎麽可能……腦海中的影像怎麽會脫離自己意念的操縱而自由變換?

接著,他們看到的虛像繼續產生著同樣的變化。

那個拿著刀子的殺人魔,居然回過了頭來!兩個人同時看清了他的臉!那是一張多麽猙獰可怖的臉啊!殺人魔的眼睛裏隻有眼白,從額頭到嘴唇有一條長長的傷疤,整張臉上滿是青筋。

接著,他定定地把目光看向他們……不,準確地說,是看向了當初他們各自所站的位置!這張恐怖的臉上滿是怨毒和惡意!明顯是針對當時站在台階前看著他的這些人!

在這一刹那,唐英瑄猛地睜開眼睛,大口喘起氣來,臉上的汗不斷滴落在枕頭上。

怎麽可能……她當時根本就沒有見到那個凶手的臉,怎麽會在腦海中浮現出他的麵目?她難道已經精神錯亂了嗎?然而,腦海中那個殺人魔恐怖的麵孔就這樣清晰呈現著,那不是人類能做出的表情……

第二天早上,潤暗訝異地看著桌子上擺好的早點和一張字條。

“真受不了,潤麗又自作主張了。”字條的大意是,既然他這個哥哥見死不救,那麽她也就隻能用自己的力量去救餘下的幾個人了,如果他不怕看到自己的妹妹出事,那就繼續待在家裏吧。

“胡鬧!太胡鬧了!她以為這是小孩子過家家嗎?這是靈異事件啊!可惡,下一個死的人是孫竹冕……嗯,不過潤麗不知道這一點……”

潤暗打潤麗的手機,果然是關機。沒辦法了,他隻好去找阿靜商量。

“你妹妹來過我這兒,我告訴了她關鍵詞。”

“你……”潤暗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你不是答應過我嗎?隻讓潤麗提供時間,絕不會讓她參與進去?你知不知道這樣做非常危險?”

“我隻是告訴了她關鍵詞而已,並沒有要她去做任何事情,而且也是她問我的,我不算是違反約定吧?”阿靜真是冷靜得可怕,這讓潤暗更加憤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