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河邊的女子
支羌抱臂站在結這厚厚冰層的河邊，久久不動，而在他腦海中盤旋著的卻是那一抹數十日來讓他念念不忘的倩影，一次次的等待，一天天的守候。可他不願死心，就算那根本就是夢……他的一隻大手緩緩按住胸口，他告訴自己，那不是夢，她曾經給他過真實，就算疼痛，就算稍稍的偏差，他便斃命。
“羌哥，我就知道你在這裏！”年輕漂亮的女孩由他身後竄了出來，支羌終於回神，看到靈秀的女孩後，輕歎道：“雨燕，天氣冷，為何不多加一件衣服！”此女閨名叫作琦雨燕，是右部大臣綺致遠的幼女。由於兩家世交，所以他們從小就熟，他亦將雨燕當做自己的親妹妹疼愛。
雨燕嘟嘟小嘴，不服氣的道：“我跑了一路過來，哪會冷？”她雙頰果然透著些紅暈，卻越發使得那張小臉變得無比可愛。忽然，她那雙靈秀眼骨碌骨碌轉了一圈，道：“倒是羌哥你應該會覺得冷，看看你，穿的這麽少。而且在這裏肯定又站了好久了吧！還敢說我？”真不知羞。
“我沒有站很久！”支羌反駁，其實他也不知自己站了多久了。
雨燕嗤之以鼻，“是哦，兩個時辰前姐姐叫我去丹妃娘娘那邊拿詩冊時，我就看到你在這裏了。”真是的，這個羌哥哥越來越不老實了，還得她揭穿。
支羌剛毅英俊的臉上頓時閃過一絲倉皇，方欲說話，卻看到雨燕早已不理他並向小河下遊奔去。他無奈的笑笑，這個小丫頭！無意間抬眸，眼神再次隨雨燕而去，卻看到，河邊蹲著一個女子正在洗衣服。
天寒地凍，整個世界都是硬邦邦的。呼嘯而過的風，亦格外生硬，似一把匕首狠狠的紮著，紮痛人的臉。但是，狂肆的席卷而過，它卻仍不滿足，它、想要穿透那層衣服，欲肆虐到最裏的肌膚，直穿骨血……
小河的那處岸邊，蹲著一小丫鬟在洗衣服。在如此天氣之下，浸泡在那冰窟窿之中的一雙小手紅腫不堪，而手中的動作似乎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麻木的，卻不會不停止。再看她的臉，那麽漠然，那麽空洞……
那不是他日思夜想的姑娘嗎？盡管她現在一副丫鬟衣飾，支羌卻還是認得她。她那張絕世麵孔，恐怕在這第一天國都沒有人能夠比及，還有她那尊貴的氣質，孤傲的雙眸……他心中的那個夢影啊，在河邊洗衣服的女子在他眼中早已幻化成前日他所見的那出塵脫俗的麗影，支羌頓時箭步如飛。
走近，更看清自己心怡的人，就是她！而她的手，居然就在那被挖開的冰窟窿裏。他心驚，繼而變為心疼，他大步踏過去，不由分說便拉起她的身子，低吼道：“你不要命了嗎？”她怎麽這麽對待自己，她的手。支羌激動的反手握住那雙紅腫，冰寒的雙手。是誰這麽殘忍，要如此對待這麽一個天仙似的人兒？就算是丫鬟，也不能遭受這樣的苦啊，這太殘忍了！情不自禁，他更是緊緊摟住那纖細，幾乎隻有一把骨頭的身子。“是誰？是誰？告訴我，是誰這麽對你，我要殺了他……”他文武雙全，在朝野中備受皇爺器重，在群臣中，也受到各種禮遇，再加上家世顯赫，自是自負桀驁，故而總要目空一切。
默寒用盡全力推開他，並漠然退離兩步。他的手溫暖，但是當凍僵的手要融化的時候，也是痛的。她冷淡卻堅定的道：“請大人自重！”她記得他，對他，她尚抱著一份愧疚。
“姑娘！”支羌倏地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可謂驚世駭俗。在這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擁抱個陌生女子，不，對於她，他心裏早已熟悉了千萬遍。但是，他也不禁懊惱，自己太過於輕浮，她會怎麽看他呢？他不由的有些緊張，道：“對不起……”
默寒蹲下身子，一手伸入刺骨的水中撈起衣服，放在木盆中，端著起身向另一方向走去。還沒洗完……她早已麻木！
“站住！”隻聽一聲嬌喝，雨燕便擋住了默寒的去路。
默寒瞥了她一眼，沒有言語，她得罪過這個人嗎？不，她無意得罪任何一個人。
方才的一幕，雨燕盡收眼底，胸中生起一股莫名的火氣，她就是不喜歡這個丫頭。一個丫頭怎麽能長得這麽美？甚至比自家貴為皇妃的姐姐還美幾分。她喝道：“那一家的丫頭這麽大的派頭，主子沒教你規矩嗎？見了人該請安你都不懂嗎？”真是，越看她小姐就越生氣。
默寒不打算理她，轉身由支羌身側走過。聰明的她瞬間明白過來，自己站住他們中間，就是一個天大的錯誤。她忽然很想笑，她一點都不想在這個位置，那是他們自己為她創造的不是嗎？況且，她從不稀罕任何東西，她隻想要問心無愧。
“姑娘！”支羌猿臂一伸，拽住寒兒的肩，待見到她微怒的臉時，他急忙縮回了手，那是從未有過的，他在一個女人的眼中居然尋到了超乎尋常的睿智。她不是個小丫鬟，他早就知道，可是，就算她地位尊貴，也不該有這麽樣的眼神呢？而他在恍惚的瞬間，卻沒留意怒氣衝衝的雨燕
“你這個賤丫頭！”雨燕怒火更甚，從沒有一個人敢如此忽視她，尤其對方隻是一個身份低賤的丫頭。她狠狠的一巴掌過去，默寒沒有預料到這個嬌小姐會如此粗魯，猝不及防，眼看那手掌就要貼上默寒嬌嫩絕豔的臉，雨燕的手卻被另一隻手抓住，“燕兒，不許胡鬧！”
“大哥！”雨燕大吃一驚，抓住自己手的人原來是自幾的兄長琦深，而她一向最是畏懼這個冷漠的大哥，對於爹爹她倒敢胡鬧，但是在大哥麵前，她從不敢任『性』。深，他正是人如其名，深不可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