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師，到我們了。”
楚樹打斷顧寧玖，她再次抬頭看了周逢秋一眼後，背著琴與他擦肩而過。
“來了。”
女孩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周逢秋頓了頓腳步，他那偏尖的耳廓背離主人心思的動了動。
顧寧玖匆匆而過，像一隻白蝶翩然，周逢秋的腳步卻慢了下來。
他的助理石陶迎上來把他的手機遞給他，訝異的問：“哥，你怎麽這麽開心啊。”
現在來麵試的時候不是還冷漠的拒人千裏之外嗎？
那張一露麵便被萬千少女成為神顏的俊臉上帶著隱隱笑意，愈發顯得他熠熠生輝。
“遇到了一個朋友。”他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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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室內大部分的桌椅都被清空，隻在中間擺了一把椅子，椅子對麵放了張桌子，桌子旁架著一台攝影機，桌子後做了幾個看起來有些懶散的人。
坐在最中間的那個男人頭發微卷，三十歲左右的年紀，整個人似乎都陷在了椅子上，他臉胡子都沒刮，整個人看起來有幾分潦草。
見顧寧玖進來，那個男人也隻是抬了抬眼，拿起雙層玻璃杯，吹了吹，吸溜著喝了一口濃茶。
聲音很大，但其他人都已經見怪不怪了，坐他旁邊的一個女生讓顧寧玖先坐下：“顧老師是吧，不用緊張，先坐一會，我們先簡單聊幾句。”
楚樹沒有進來，會議室內隻有他們幾個人，顧寧玖把琴放在一旁，坐在了中間那把椅子上。
“我叫曉霖，是蔡哲團隊的編導，這位就是蔡導。”
引導著顧寧玖坐下的那個女生簡單的幫她介紹了一下後，就直入正題：“顧老師是一位很優秀的大提琴演奏家，能不能在這先為我們拉上一段？”
“好。”顧寧玖彎腰取琴，把琴放置**，琴弓隨意的放在手裏，但她整個人的氣勢卻有了變化。
剛進來時她整個人都像一隻受驚的小鹿，眼底純粹幹淨宛若盛了一汪清泉，一席刺繡白裙，整個人都與他們幾個麵試官格格不入，但這一切都結束在她拿起琴以後。
懷中的那把泛著光澤的棕木色大提琴像定海神針一樣，給她安全感，她這才顯露出幾分那個天才大提琴家的風采。
“你打算拉什麽？”蔡哲又吸溜了一口滾燙的茶水後開口了。
“海頓·C大調第一大提琴協奏曲第三樂章。”
這一樂章國內沒有幾個人能完整的拉下來，是一首極高的炫技曲，同時也是多少藝考生多少音樂考級生心中的噩夢。
它的速度很快，對演奏者的功力是個極大的考驗。
蔡哲卻笑了，熬了幾個通宵的雙眼突然來了精神：“聽不懂，能點歌嗎？”
像是對所謂的‘炫技神曲’並不感興趣。
顧寧玖抿了抿唇，她拿著琴弓的手收緊，最終還是應了下來：“好。”
蔡哲剛剛被另一位搞崩的心態瞬間舒服了起來，比起周逢秋的各種不配合，這個乖乖的小姑娘雖然眼底寫滿了不情願，卻順從了他的想法，這一舉動直接激發了蔡哲的興趣。
他的手指在桌子上點了點，抬了抬下巴：“就拉一首達拉崩吧。”
顧寧玖聞言看向蔡哲，眼中寫滿了疑惑：“這是什麽歌？”
“沒聽過嗎？那這就不好辦了，你平時都聽什麽歌？”
“就……一些古典樂。”
這話顧寧玖說的有些遲疑，她不知道自己的這個回答會不會嚷蔡哲滿意。
蔡哲聽到這話卻笑得有些變態：“曉霖，放一遍給咱顧老師聽一聽，顧老師，你聽那以後能拉多少拉多少，盡力而為。”
話雖然說的是盡力而為，但那雙隱藏在潦草的頭發後麵的眼睛卻冒出了精光。
以蔡哲多年的從業經驗來看，這個看起來乖順的女孩骨子裏可並不像她外表所顯露的那樣，而他，最擅長的就是挖掘這種既然不同。
曉霖大概也早就習慣了自家導演這說變態就變態的樣子，拿出手機後貼心的給顧寧玖提示：“顧老師，你需要先準備一下嗎？”
顧寧玖不假思索道：“直接開始吧。”
手機外放的音質並不像音響或者耳機那樣清晰，所以顧寧玖聽的很認真。
她認真聆聽的時候，會沒什麽表情，但嘴唇卻微微嘟起，眼神也在放空，給她平添幾分稚氣。
這首二次元神曲不長，很快就播放完畢，結束後顧寧玖沒有再做說什麽，調了調弦，琴弓放置琴弦之上。
大提琴低沉的音色響起，比起原曲歡快講述故事的曲調，大提琴的拉動給這首歌附上了些悲壯的色彩。
纖長的手指在黑色的琴頭上跳動，極快的按弦，沒有其他樂器伴奏，也足以形成極強的畫麵感，第二段顧寧玖變弦，輕快的音調響起，這首歌便由史詩般的敘述轉換成人們中的口口相傳。
她的每一個音色都拉的極滿也及準，直到第二段副歌結束，她停下了演奏。
“就記得這些了。”
也不是就記得這些了，而是她的左手又開始隱隱的痛了。
蔡哲卻不動聲色的挑了挑眉，這叫就記得這些了？
拉了半首歌，音色完整沒有卡頓，情緒到位也沒有錯音，生生的把這臨時會議室變成了高雅的音樂殿堂，讓蔡哲幾人覺得，不穿個晚禮服坐在這都不好意思聽這首歌。
放在桌子上的文件就是顧寧玖的檔案，裏麵大致寫了她的履曆，整份履曆從上到下就寫滿了兩個字，天才。
天才坐在眼前，蔡哲鼓起了掌，他那沒怎麽睡醒的眼中夾雜著伯樂相馬的癲狂，他現在可以肯定的說，這個乖乖女一定會把他們這檔節目掀翻，然後拉上一個新的高度。
“顧老師，歡迎你加入我們節目！”
雖然這是早已經定好的事實，但在她演奏完以後能被總導演再次說出這句話，就已經代表了她被肯定了。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你在音樂造詣上已經取得了這麽高的成就，為什麽要自降身價來參加啊我們節目，是以後有往娛樂圈發展的意思嗎？”
導演瘋了但曉霖沒瘋，她還有理智，沒有忘記這場麵試是為了錄一個VCR用於後續宣傳，最後一個問題沒什麽新意，卻不得不問。
她都做好顧寧玖會說一些官方場麵話的時候，女孩把琴放下。
澄明的眼中滿是真誠，讓人看過去就心生憐惜，她極為認真道：“我缺錢。”
把琴放在琴盒裏，女孩極有禮貌的鞠躬離開，快要跟她差不多高的琴盒沒有什麽溫度，卻像是盔甲擋住了身後人窺伺的視線。
曉霖在回看錄像，發現整段錄像隻有顧寧玖那段堪稱降維打擊的演奏可以用以外，其他的沒有任何爆點。
她揉了揉眉心，電腦裏傳出女孩脆生生的回答：我缺錢。
“這姑娘怎麽看都不像是缺錢的主啊。”
蔡哲已經進入老神常在的狀態，聞言把茶杯蓋好，極為認真的回答：“你知道她那把琴值多少錢嗎？”
曉霖搖頭。
蔡哲伸出來兩根手指頭。
“二十萬？能用二十萬的琴的人應該不會缺錢吧。”
蔡哲恨鐵不成鋼的看了她一眼，憤然道：“能不能大膽的想一下，那把琴最少也得兩百萬！”
意大利頂級製琴大師的作品，哪能二十萬就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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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在門口等著的楚樹見顧寧玖出來，連忙迎上去：“顧老師，麵試怎麽樣？”
“應該還可以。”顧寧玖沒有把話說死，“接下來還有事嗎？”
楚樹是個負責的助理，在她接下這份工作後就幫顧寧玖做了個日程表，未來一個月的行程盡數被安排妥當，壓根不需要顧寧玖多操心。
隻是她的事業剛剛起步，第一個綜藝都還沒定下來，現下她的處境跟無業遊民差不多。
“沒有通告了。”楚樹道，“薑總空了一點時間出來，說想要見一見你。”
“好。”
顧寧玖把琴從瘦弱的肩上拿了下來，遞給楚樹：“你先幫我拿一下，我自己上去見她。”
楚樹卻覺得自己肩負了重大使命。
藝術家的樂器不亞於他們的生命，現在她眼前這位天才藝術家卻把自己的琴交到了自己手裏，是不是說明顧寧玖已經開始信任她了？
“我一定會拿好這把琴的！”楚樹保證道。
顧寧玖雖然訝異她這突如其來的幹勁，但也沒有說什麽，按下電梯，直達十五樓總裁辦公室。
顧寧玖敲了敲門，沒有人應，她便擰了一下門把手，直接推門進去了。
薑氏總裁薑為瑾的辦公室不像一個在商場上殺伐決斷的女強人的辦公室，處處都透著溫馨，毛絨玩具隨意的扔在地上，窗邊的小幾上還留著沒搭完的積木。
大大的落地窗向南而設，沙發是皮質的，背對著門。
她環視一圈，沒看到人，便很自覺的走向沙發的方向。
剛剛在會議室裏，她表現的很鎮定自若，實則內心發虛，她著實不太會應對這些事情，她需要坐一會，緩一緩胸口還在縈繞著的緊張情緒。
剛剛在麵試現場的的胸有成竹其實是她裝的。
從門口到沙發不遠，但走到沙發另一端時，她卻發現沙發上躺了一個人。
下一秒——
平躺在沙發上的男人突然坐起，若此時不是正午時分，這猛然的動作仿佛平地驚雷，又好似開棺詐屍。
看到那張精致俊朗的臉龐，顧寧玖愣了一下，原來不是隻叫她一個人過來的嗎？
男人眼中帶著驚醒後的迷茫，他順了兩把自己的短發，然後在褲兜裏掏了掏，沒有掏到想要的東西。
顧寧玖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左掏右掏，胸口處的心髒還處於被驚嚇的蹦蹦亂跳。
周逢秋的聲音中夾雜著剛睡醒的低啞，那張被粉絲奉為內娛第一神顏的臉上滿是困頓，他低聲道：“我今天沒帶糖……”
小姑娘臉上茫然，杏眼極快的看了他一眼，又很快收回眼神，唇角動了動道：“謝謝你的好意，我不吃糖。”
作者有話說：
周哥：她變了，她之前吃我的糖就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