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淨明亮的病房內, 勺勺和石陶對坐,一人看著一個躺在病**的人並嘖嘖稱奇。

勺勺:“周哥,我們家顧老師住院可以理解, 你怎麽也跟著住進來了?”

石陶拍了她一下:“你懂個什麽,我哥這是心疼顧老師自己住院沒人照顧呢。”

顧寧玖:“……”

周逢秋:“……”

這兩個人話裏話外沒遮掩過的陰陽怪氣都要溢出來了, 齊齊的看向病床處, 看著那倆半倚在床頭各忙各的人。

顧寧玖身前的小桌子上架著一個平板電腦,陽光不經意間落在她的麵龐上, 看起來尤為幹淨,她的麵龐上沒有一點瑕疵,肌膚宛若那剝了殼的雞蛋般滑嫩, 此刻一邊聚精會神的上著網課, 一邊豎著耳朵聽那兩個閑著沒事幹隻能磨嘴皮子的人說著話。

而另一張病**的那位,則是在翻看著報表,連餘光都舍不得給在那唱大戲的兩位。

不怪勺勺和石陶會有這麽大的情緒波動,實在是兩個人被嚇到了。

兩天前,周逢秋潛進吳阮的小樓救人, 不光鬧得人仰馬翻, 背著顧寧玖走出來後, 連句話都沒說,他直接暈倒在了石陶跟前。

他背上的顧寧玖被摔了下來,兩人手忙腳亂的把周逢秋扶到車上後,石陶開車去往醫院,結果到了醫院,顧寧玖又起了高燒。

一個昏倒一個高燒, 可忙壞了石陶, 一前一後的把兩人送到病房以後他不禁悲從心來:

老天為什麽要這麽對他, 他隻是一個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小貓的普普通通打工人啊。

石陶一邊擦著眼淚,一邊抱著不死貧道死道友的想法,給勺勺去了個電話,讓她來照顧她們家顧老師。

勺勺這兩天正在武館閉關呢,聽到消息以後門都沒關就跑了過來,她還年輕,有的表情還不會掩藏,隻會大咧咧的嚎出來:“玖玖!怎麽上次見你還好好的站著,這次就躺倒了呢?”

顧寧玖再無語也掙紮著爬起來回答她的問題:“我隻是發燒,還沒死呢。”

她怕自己醒晚了,勺勺連她死後住哪都給安排好了。

秋日的晚風雖然舒適,卻也刺人,她上次在盛縣時的那場病來勢洶洶,以為好利落了,不料在她曆經跳湖、跳窗、爬樹後,再次卷土重來,她覺得頭重的厲害,隻能蜷縮在被子裏,看著勺勺忙前忙後。

一會幫她量量體溫,一會摸摸她的額頭,幫她數著一瓶點滴能打多少滴,還不忘在她吃下藥以後大聲誇讚:“我們家顧老師好厲害,這麽苦的藥都可以眼睛都不眨的吃下去,顧寧玖,就是牛!”

顧寧玖:“……”

在某一刻,她突然想不通為什麽勺勺會來到她身邊給她當助理。

顧寧玖所遇到的隻是小問題,而周逢秋可是昏迷了整整一夜才醒,醫生來幫他檢查的時候他褪下上衣,露出緊實的腰腹,人魚線沒入褲腰,隻能讓顧寧玖看到他的腹肌,看起來尤為有爆發力。

可等他轉過身去後,顧寧玖才看到他昨夜被打的傷處已經發紫,在他緊實白皙的後背上尤為明顯。

“怎麽回事啊哥,誰把你打成這樣的!”石陶忍不住哀嚎,“鄭哥要是知道我把你看成這樣,他肯定要扒了我的皮的!”

“你告訴我是誰,我幫你報仇,咱就沒吃過這麽大的虧!”

醫生被他吵得腦袋疼,讓護士把他和勺勺一起趕了出去,病房內頓時安靜了下來,醫生幫忙檢查完以後,確認不是什麽大問題,隻是有些淤血,沒有傷及肺腑後就讓周逢秋休息了。

病房門被掩上,周逢秋慢條斯理的穿上衣服後,扭頭對上了一張含著淚的臉。

顧寧玖把自己縮在被子裏,隻露出一張蒼白的小臉,水潤的眸子中清泉泛濫,變成一汪淚,就這麽可憐兮兮的看著周逢秋,像一隻小狗一樣。

“被我的八塊腹肌饞的眼淚都要出來了嗎?”周逢秋挑眉。

顧寧玖卻全然不顧他的胡說八道,聲音裏打著顫問道:“疼嗎?”

周逢秋頓了一下。

“疼,疼死了。”

他收斂起調笑,極淡的說道。

不像話裏說的那麽嚴重,卻也看得出來,他的額角一直在冒汗,病房內的溫度適宜,他卻頻頻冒汗已經不大對勁,此刻顧寧玖才明白,他是疼的。

他的額角留了一塊不大的疤,也正是這塊疤給他平添了幾分野性,他眼中的鋒芒掩下,不再強撐,像顧寧玖一樣躺在了**。

“顧乖乖。”

“嗯?”小姑娘說話都染上了幾分淚意。

“顧乖乖。”

“幹嘛?”

“顧乖乖。”

顧寧玖不解,卻也應道:“啥事?”

周逢秋淡笑著搖頭:“沒事,就是想叫叫你。”

得知她失蹤的那刻起,直至她從樹上跳下來,周逢秋就一直想喊著她,什麽話都不想說,隻是想叫一叫她的名字,聽聽她的回應。

不像那段時間他從夜裏醒來,沒有顧寧玖的消息,隻能彷徨無措。

說不清楚是什麽時候睡過去的,大概是周逢秋喊著第二十聲‘顧乖乖’,而顧寧玖應下的第二十聲,兩人沉沉的睡去,天光大好,秋日正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