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交通事故,推來推去,就像推雪球,越推越大,越大就越複雜,一轉眼就被何曉箏推成一屍三命的惡性案件。何曉箏並不擔心案件有多複雜,而是擔心狄康能不能推動這個謎團。

狄康雖然是科班出身,警齡也有了數年,但一直受他父親狄中秋的壓製,在公安局裏沒得到任何重用,除了抓了幾個文物販子外,基本上沒什麽業績。這次老刑警隊長退休,局裏處於青黃不接的狀態,才把狄康提為刑警隊長。局裏考慮到狄康沒有辦案經驗,特批他與技術人員合作,與法醫搭檔辦案。

與狄康合作,何曉箏自覺壓力重大,畢竟目前的線索,都要靠她去分析尋找。她隻有和狄康說明白,說清楚,才有利於案情的發展,於是,她繼續說道:“我初步推測,這灘血跡是由低速度槍械類射擊頭部造成的。因為,我在血跡裏發現一小塊顱骨,並含有腦組織。這足可以說明,血跡的主人,毫無生還的可能性。”

狄康開始仔細查看蕭楚格的現場照片,問:“蕭楚格的頭部有傷嗎?”

“問題就出在這,我仔細檢查過蕭楚格的頭部,完好無損。但這組血跡,確實是蕭楚格死亡那天噴出的。”

狄康立刻陷入了冥思苦想之中:“那腦漿是從誰的腦袋裏出來的?”

“誰的腦袋,我暫時還不知道。DNA可以肯定,腦漿和血跡都不是蕭楚格的,奔馳車上的血手印,也不是蕭楚格的血。DNA還可以肯定,這組帶腦漿的血跡,與猴渣奔馳上的血手印完全吻合,是出自同一個人的。另外,猴渣臉上的血跡,與蕭楚格的血跡完全吻合。”何曉箏說完,拍了拍狄康的肩膀說,“這可不是普通的命案,一屍三命,就算是福爾摩斯在世,也不見得……”

何曉箏話未說完,就被狄康打斷,他思前慮後,居然提出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就算福爾摩斯複活,他第一要做的就是先弄清楚第一具屍體的身份——那就是蕭楚格是誰?”

“據我所知,蕭楚格是以蕭明恒私生女的身份,住在蕭家,已經長達十五年。而案發後,蕭錯卻突然說,他和蕭楚格不是親兄妹。”

“這事我也知道點,兩個月以前,蕭錯和我妹妹狄清正戀著愛呢,就因為這事,狄清叫蕭錯那小子給嘣了。”

“嘣就嘣唄,你妹妹也沒閑著啊,我哥不是讓她給我當嫂子了嗎。為了訂婚,我那個傻哥哥還專門去日本定首飾……話又說回來,DNA是不會說謊的,他們的確不是兄妹。如果,蕭楚格不是蕭明恒的女兒,那她又是誰呢?蕭楚格姓什麽?叫什麽?親生父母是誰?我父親曾經問過蕭錯,似乎蕭錯也不知道蕭楚格的真實身份。根據‘史料’記載,幾千年來,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隻有孫悟空,沒聽說有第二個。”

“難道,蕭楚格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不,從天上掉下來的叫隕石。我說過,蕭楚格是蕭明恒十五年前抱回家的。”

說話之間,狄康突然萌生了一個奇怪的念頭:“如此說來,沒有身世來源,蕭楚格就等於是一具無名女屍。”狄康見何曉箏十分同意這個觀點,又繼續說道,“案情基本已經清楚,現在調查的第一個重點:弄清楚蕭楚格真實身份。第二個重點:張友和夫婦是不是真凶,和蕭家有什麽恩怨。第三個重點:找到那兩件軍綠色衣服!”

“我是法醫,我隻對屍體感興趣。你現在有三種選擇:一、帶上所有的隊員,去找另一個被害者的屍體。二、查一下各派出所的失蹤人口。三、一天24小時開機,等人舉報發現某某處,發現一具屍體……”何曉箏見狄康對她的話,置之不理,急得亂轉,“血跡分析出一屍三命,現在少了具屍體,是找是尋,您抓緊表個態啊!”

此刻,狄康突然話鋒一轉:“如果,第三命是被槍擊致死的,那麽現場一定會留有彈殼、火藥,或者子彈。如果,張友和夫妻是真凶的話,那屍體一定還在葬狗坡附近。這個被擊中腦袋的受害者,很有可能目睹了所發生的一切,被張友和滅口。”

何曉箏聽言,立刻把狄康否了:“我認為,不能這麽早就給張友和下結論,張友和目前隻承認肇事車禍,而不承認殺人。”

“我們馬上去一趟葬狗坡,繼續勘察現場,一是證明犯罪,二是為無辜者洗冤。”狄康雖然沒有辦案經驗,但他態度是極其認真的。他認為,有必要帶何曉箏一起去葬狗坡,如果能找到第三命的屍體,查出這個人的死亡時間,就可以推斷,案發時間到底是10點至11點,還是8點至9點。

可何曉箏的拒絕卻是斬釘截鐵,說她還有事。狄康問她什麽事?何曉箏說是終身大事。狄康很奇怪地問她:“上次不是說相親了嗎?”何曉箏很無奈地回答:“相是相了……”

狄康盯著何曉箏說:“怎麽了?我記得,你還到他家吃飯呢。”何曉箏苦笑了一下:“是啊。”狄康又問:“怎麽樣?還好吧?”何曉箏很鬱悶地說:“開始的時候,的確很愉快,吃飯的時候,他媽媽還拉著我的手,非要把家裏的傳家玉鐲,給我戴上。可是後來,他們談起了我的工作,就都不吃飯了……”

狄康用異樣的眼神看著何曉箏:“說實話,我挺同情你的。”

何曉箏吃完早飯,擦了擦嘴說:“如果真心同情我,就每天給我買一份早飯,這東西,太好吃了。”狄康隨口便說:“是鴨雜做的。”何曉箏一聽,一捂嘴,跑了出去。狄康趕緊跟著衝進WC。走到何曉箏旁邊,問:“你……牙疼?”

何曉箏連連嘔吐說:“我……忘記告訴你,我不吃……動物內髒!”

狄康很內疚地說:“其實我也很想吐。”

“你又沒吃,你吐什麽?”

“我一記大好的馬屁,就此宣告失手,現在,鬱悶得想吐口血。”

何曉箏氣得踢了狄康一腳,狄康見何曉箏吐得厲害,才假惺惺地問道:“怎麽樣?沒事吧?”何曉箏吐完了便說:“吐幹淨了就好了。沒事,真的,你先出去,這是女WC,你不方便。”

狄康無奈地說:“我很方便,這是男W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