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臻搖了搖頭,“我估計山上有人在盯著我們,我們繼續走,不要讓他們生疑。”

李臻已經悟出了一點端倪,這幫馬匪既然叫做搜胡隊,就說明他們抓粟特少女並不是為了自己享用,而是有明確的目的,至少康蕊兒暫時是安全的。

連官府和地方郡兵都怕他們,看來他們來頭不小,但不管對方是天大的來頭,他們也必須要把康蕊兒救出來。

“老李,我們是不是把那個劉旅帥的兒子送早了,萬一他跑去報信,豈不是壞了事?”酒誌擔憂的問道。

“那個劉旅帥是人精,他家人在縣城內,難道就不怕我們報複?我斷定他不會報信,最多裝作什麽都不知情,說不定他還希望我們幹掉這群馬匪呢!否則上麵追查下來,他夜開城門之罪就跑不掉。”

“阿臻,你有什麽辦法嗎?”康大壯又問道。

“我暫時也沒有什麽辦法,不過我發現他們有一個弱點,就是太招搖了,誰也不放在眼中,或許我們可以利用這個弱點。”

……

李臻他們扮作路人,從崆峒山旁的官道直接走過,並沒有在太乙宮下停留,但隨著夜幕漸漸降臨,他們又悄悄從太乙宮後麵上山,潛伏在百步外的樹林內。

李臻攀上一棵高高的大樹,從這裏可以清晰地看見道觀內的情形,太乙宮並不大,依山勢而建,隻有三進。

最前麵是山門,後麵是前殿,兩邊是靈官閣和文昌殿,中間是三清大殿,大殿兩邊還有兩組建築,再後麵便是道士們居住的房舍,結構很簡單。

此時天色已黑,道觀前麵一片漆黑,隻有後麵幾排房舍亮著燈光,李臻看了片刻,便回頭對已準備就緒的小細道:“當心點,不要被發現了。”

小細點點頭,縱身跳下大樹,他身穿黑衣,身體極為敏捷靈巧,像隻猿猴一般翻進了道觀,身影便消失了。

大約過了近半個時辰,小細的身影又在圍牆上出現了,向這邊飛奔而來,李臻也從大樹上跳下,迎住了他,“這邊走!”

他們來到樹林深處,酒誌和大壯也迎了上來,四人在一塊大石前坐下。

小細低聲道:“道觀內已經沒有了道士了,全被馬匪占領,約三十餘人,大多住在三清大殿內,也有一些住在後麵房舍內,有扇後門,但被鐵鏈鎖死了。”

“看見蕊兒了嗎?”大壯急問道。

“我找到了關押她們的房間,但光線太黑,沒看清相貌,又不敢叫她們,門外有五人看守,估計蕊兒就在裏麵。”

“有多少人?”

“估計有十人左右,另外一間屋子裏還關著三個漢人小娘,都是十五六歲。”

三人都向李臻望去,他是眾人的頭領,而且足智多謀,所有方案都由他來決定,李臻沉思片刻道:“他們馬廄在哪裏?”

小細用石塊擺出了道觀的結構,他指著北麵一座建築道:“這裏是文昌殿,被他們當做了馬廄,他們的馬匹都在這裏。”

酒誌頓時明白過來,“老李,你是要聲東擊西?”

李臻點點頭,“他們太自信了,以為沒有人敢惹他們,這就是我們的機會,小細去文昌殿放火,大壯、老胖和我去救人,動作要快,要果斷。”

三人點了點頭,小細背上縣城內買的硫磺等引火之物,和三人一起向道觀摸去,他們在圍牆下分手,小細去了文昌殿,李臻和三人翻牆進了道觀。

一排房舍緊靠著圍牆,和圍牆之間有一條窄窄的縫隙,但房舍都沒有後窗,要麽掀開屋頂下去,要麽隻能走前門。

三人沿著狹窄的縫隙向北麵奔跑,最北麵的兩間屋就是關押胡女的房間。

李臻剛到屋舍邊緣,隻聽身旁傳來一陣野獸般的低鳴,一隻黑色的獒犬向他迅猛撲來。

李臻反應極快,側身讓過獒犬的血盆大口,一把抱住獒犬的頭,手中匕首便狠狠地插進了它的心髒,獒犬後腿蹬了兩下,登時斃命。

酒誌就李臻身後,他嚇得一身冷汗,不由低聲抱怨,“臭小子怎麽做事,居然沒發現有惡犬?”

“噓!”

李臻擺擺手,三人迅速後退,把犬屍也拖了過去,隻聽有人道:“黑皮到哪裏去了?怎麽不回來,老二你去看看。”

有人嘟囔兩句,起身向屋後走來,李臻緊貼著牆壁,拔出匕首,準備下手幹掉此人。

但這人剛走到口子邊,卻又轉身回去了,“不在屋後,估計那死狗去追母狗去了,不管它!”

李臻豎耳聽腳步聲,至少有五名看守,倒不好辦,就怕被人發現,大喊起來,引來其他馬匪。

這時,他感覺酒誌在拉他的衣服,一回頭,見酒誌向上指了指,李臻這才發現,他頭頂上竟然有扇窗子,後麵一排十幾間屋舍,隻有這間屋有窗戶。

李臻暗叫慚愧,他事先竟沒有看見,他心念轉動,對兩人向後指了指,意思是讓兩人先退下,他先看看情況,兩人會意,退到兩間屋子後,藏身在屋子間的縫隙裏。

李臻用匕首撬開窗戶,窗內透出一絲光,他看了片刻,房間裏空空蕩蕩,地上鋪著幹草,三個年輕小娘靠牆坐在草上,雙手被反綁,腳上也捆著繩索,正是小細說的三名漢人少女。

李臻一縱身跳了進去,三名小娘嚇得剛要叫,李臻噓了一聲,向他們擺擺手,“別喊!我來救你們。”

三名小娘眼中湧出希望的亮色,一名梳著雙環髻,身著綠裙的女子問道:“你是誰?”

李臻指了指隔壁,低聲道:“我是受人委托,來救隔壁的粟特女子,可以順便把你們一起救走。”

李臻用匕首隔斷她們的繩索,問道:“你們被抓來多久了?”

綠裙少女垂淚道:“我們被抓來兩天了,我們是百戲班子,準備去敦煌表演,結果路上遇到這群匪人,師兄們死的死,逃的逃,我們三人被擄到這裏。”

旁邊另一名小娘忿忿道:“可惜裴大哥不在,否則他們一個都活不成。”

就這時,門外傳來聲音:“老二,你要幹什麽?”

一個沙啞的聲音惡狠狠道:“守著一大群女人卻不能碰,要憋死人了,那邊胡娘不能碰,這邊幾個小娘總可以吧!”

“大哥還沒享用,你就想上了,你小子皮癢了嗎?”

“我不管了,大不了被抽一頓,你讓我進去,老五,上次你求我那件事,我答應了。”

“這……好吧!你要找死就隨便你。”

房門傳來開鎖聲,李臻無處可藏,一閃身躲在門後,他擺擺手,讓三個小娘繼續保持原樣,三個小娘會意,皆坐在草堆上,緊張地望著李臻。

這時一個瘦高男子進了屋,轉身關上門,他眯眼望著三名白嫩的小娘,他被胸腹中燃起的騰騰火焰衝昏了頭腦,竟然沒發現三人腳上的繩子都沒了,他迅速脫去外裳,獰笑道:“三個小娘皮,讓大爺來伺候你們。”

他剛要上前,身子卻僵住了,一隻手捂住了他的嘴,一把匕首從他前胸透出,他喉頭咯咯兩聲,就此斃命。

三個小娘嚇得捂住口,李臻動作迅速,穿上他脫下的衣服,靠在門口,嘶啞著聲音道:“老五,進來看看,好像有點不對!”

門吱嘎一聲開了,一名矮壯大漢走了進來,“哪裏不對……”

話沒有說話,李臻一刀割斷了他的脖子,反手一刀刺入胸膛,手法幹淨利落,就在這時,遠處傳來大喊聲,“走水了,馬廄走水了,快來人啊!”

當!當!當!敲打著銅鍾,隻見西北方向火光大作,濃煙滾滾,還夾雜著戰馬的嘶鳴聲,住在後院的十幾名馬匪立刻向前院奔去。

這時,後窗掀開,酒誌和康大壯也跳進屋,李臻立刻道:“老胖帶著她們先走,大壯和我去救人!”

李臻拉開房門,門外已經沒人了,他探頭看了看,守在隔壁門口的幾人也奔去救火了,居然沒有一個人,李臻暗喜,這簡直就是天助他成功。

他和大壯奔到隔壁,康大壯一腳踢開門,屋內傳來一片驚呼,康大壯急問道:“蕊兒在不在?我是大壯!”

房間裏衝出一人,撲進大壯懷中,她滿臉淚水,正是被擄走的康蕊兒,康大壯和李臻大喜,李臻當機立斷道:“帶上所有人,我們從後門走!”

就在這時,旁邊不遠處傳來一個陰森的笑聲,“李公子,別來無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