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像是個被掀開來的蓋子，映襯著宇宙星辰、大千倒影，無數戰艦、神靈、妖獸、天魔漂浮其中，成千上萬，密密麻麻，幾乎要將天空堵滿。

一座高高的祭壇上，威德正法國師冷眼旁觀，大袖滾滾，在他四周，還有上萬座祭壇被搭好，以一界之資源布置的萬神大陣，同樣打破了某種桎梏。

“最後一戰了！”

被掀開的天空之痕像是一道刀痕，偌大的刀痕從天的盡頭延伸到另一個盡頭，雄渾程度難以想象的刀意正在一點一滴消失，隻等天刀的氣息徹底消失，這一戰便就正式開始。

金色的江流與黑色的劫水早已混淆在一起，黑船之上，兩個‘戚籠’，一個站，一個坐，一個麵似殺神，黑衣滾滾，頭頂一道百丈刀影黑氣彌漫、斬裂劫波，使黑船逆流而上，而另一個身形巨大，足有三丈，氣息與金色江水融合在一起，一條條龍影正不斷從水中湧現，推動黑船越行越快。

‘黑船性質特殊，隻能以人道之力推動，若是主體有人道之力也就算了，怎麽分身也有，而且是兩種截然不同的人道之力，這怎麽可能！’

白澤實在想不明白。

她雖然在天界身份低微，但卻因為身份特殊，很多仙聖的交流並不避開她，所以她其實知道很多秘密；但從未聽說過有人能夠掌握兩種人道力量，曆代人皇沒有，上古劍仙沒有，就連更古老的存在，在一鱗半爪的言語中，也沒有這種說法。

‘莫非是這世界的特殊性導致？’

決戰關口，戚籠和戚大寇哪裏還在乎這個小百靈鳥的想法，二人對視一眼，表情都有些奇異。

除了船上的三人外，其實還有第四人。

那是自己給天母準備的禮物！

“到了。”

黑船遊過金江，穿過黑江，最後達到八條河道的麵前，如今那代表八種大劫力量的黑河河道，早已是激流滾滾，恐怖的漩渦一個連著一個，轉動不休，沸騰不止。

三刑、四殺、七傷、八難、九幽、地獄、三途、五苦。

天上人在等，地上人在等，江中人也在等。

等天刀的氣息徹底消失的之際，就是大戰開啟之時。

“天刀殺王氏劍仙，用了幾刀？”戚籠突然問。

“五刀，本來第三刀就可以殺死那王家小子，但是天刀讓了兩道。”

“道？”

“刀即是道，你馬上就會明白。”

戚籠點了點頭，不再說話，轉而傳音道，‘這一戰的最好結局，便是我在天帝出手之前，融小千和大千為一，哪怕天帝出手奪走三千天規，我也能活命，但就算如此，我也必然重傷瀕死，到了那時，便以你為主行事，搜尋托天聖靈碑的原本，便要看你自己了。’

“你便是我，我便是你，自無二話，”戚大寇頓了頓，語氣難得多了一絲嚴肅，道：“你稟這方世界大氣運而生，口含天憲，運轉天地，推演禍福吉凶的能力甚至要超過大多數真神，此戰真的這麽不容樂觀？”

“也談不上悲觀，”戚籠咂了咂嘴，“也就是介乎於十死無生和九死一生之間。”

“哇，運道這麽好，居然有這麽高的活命指望！”戚大寇大驚小怪，兩根眉毛都要翹起來了，“改日一定要燒香拜佛。”

“拜什麽佛，拜我就行了。”

兩人對視一笑，笑容都是那麽的燦爛，在這一刻，兩個不同性格的主體分身，似乎還是十年前、二十年前的那一個人。

“要開始了！”白澤突然開口，要不是為了有人駕船，她也不會被帶過來，但正是因為她負責駕船，才能感受到，這用邪道手段鍛造的巨大黑船，居然傳來強烈的嗚咽聲，仿佛有什麽更恐怖的存在即將誕生。

“主家來迎我們了。”

戚籠緩緩起身，身體表麵肌肉蠕動，甲板被壓的‘嘎吱’‘嘎吱’作響，船底直接下沉三寸，將船上的‘嗚咽’聲直接壓沒了。

‘拚龍圖’時期，戚籠看這艘黑船一眼就差點心神失守，被船身上那無數邪意給汙染，而如今隻是露出一絲氣勢，就直接把船身給鎮壓下去了。

而且這五六丈高的身軀還不是戚籠的本體，事實上，真正的龍脈之王，曆代妖皇顯出法身，至少有三千丈，撥雲弄日、運轉乾坤不在話下。

而黑船之所以露出一絲異樣，很簡單，天刀的氣息終於消失了。

這也說明，這一界的守護者徹底離開了。

“果然，天刀一離開，你就要徹底煉化天條天規，這麽急的麽，你也在擔心什麽？”

八條大劫所化的河道居然開始重合，一條無邊無際的巨大黑江開始出現，水麵之深、之廣，幾乎相當於另一個滄瀾江。

戚籠仰天長吼，船底掀起驚濤駭浪，所有金色江水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隻無比巨大的龍首緩緩分江而出，兩眼好似兩日，頷下水汽若垂天之雲，龍威鎮壓天地。

三千天規化江，滄瀾江化龍。

這一次是強龍過江！

一瞬間，江水再一次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的虛空風暴，與尋常的虛空風暴不同，這種虛空風暴是白色的，與黑船一黑一白，形成鮮明的對比。

而這種虛空風暴打在船身上，居然把邪惡詭異的黑船船身打出一個個口子，每打出一個口子，便有一張人臉慘叫消失。

“仙氣！”白澤麵色沉重的道。

“仙氣？”戚籠笑了笑，“這麽威麽，當自己是神仙啊！那天帝之力見過沒？”

下一刻，淡淡的金光從戚籠掌心飛出，旋即覆蓋整個船身，金光與白光碰撞，最終以金光鎮壓全場告終，而金光更是無止盡一般，鋪天蓋地，在白色風暴中碾開一條道路。

“天帝之力！”

感受到那源於天帝的至尊威壓，白澤麵色蒼白起來，他終於明白，為什麽戚籠會一口答應讓她帶一道天帝之力回去複命。

因為他自己便掌握了天帝之力。

“示敵以弱，”戚籠朝著戚大寇笑道，“我就不信對方沒這手段。”

戚大寇不答，雙眼緊閉，已經全身心的侵入刀道境界中。

他的第三刀，便喚作天刀化牢。

“既然對方示弱，那我就要做事了。”

戚籠大喝一聲，無邊光芒直接刺破虛空，並在下一刻照見鍾吾天地，然後，整塊上古碎片緩緩顫抖，在十息過後，移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