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刀?”

戚籠眼中閃過一絲訝然,赤身黨戚天王的名號,最多也就在關內耍一耍威風,在半神遍地走的關外,這種小人物的戰績,根本傳不到各位大佬的案頭。

試想一下,假如有人告訴如今的薛侯爺,關內有一個普通高手用刀不錯,能斬傷乃至殺死宗師,‘薛侯爺’會怎麽想,最多‘哦’上一聲,若是斬殺的自己手下宗師,一個半神此刻已在路上,準備隨時捏死那位用刀好手。

怎麽有一種幕後大反派的感覺。

沒人會猜到,一個小人物手中刀,會跟人道之力有關。

能讓周子通這個半神傳信的,必然是一個龐然大物,自己的‘刀’,怎麽就得了對方的矚目?

而且戚魁首和薛侯爺的身份互換,雖然如今也談不上多隱秘,但知道的人也的確沒幾個,怎麽就——

戚籠‘唔’了一聲,從一幕幕記憶中找到了緣由,“青鸞刀?”

“是。”

現在想來,借用龍脈之力,斬出那口青鸞刀,倒也不完全是刀道上的天賦,‘斬天刀寇’的人道之力,與呂傲侯‘四殺’之力,應該也起到了某種共鳴。

戚籠接過請帖,表麵沒有任何文字,隻是摸上去卻像是金屬材質,打開一看,亦沒有文字,然而戚籠麵色卻一下子凝重起來。

單手虛抓,字帖上,一道金屬白的刀影被抽了出來,在戚籠掌心化作一團不斷變幻的白光,光芒之間,一道道鋒銳肅殺之氣演化而出,又在下一刻化作柔潤的水光,突然間,靜室之中,仙人睜目、白晝乍現、漫天白光之後,刀影突兀消失。

“上善若水、天刀、活佛刀、無刀勝有刀,還有五大刀境中的最後一種,無形刀——”

戚籠隻見過一個五大傳說刀境的擁有者,便是當年的橫天都部大元帥。

“五大傳奇刀境,又叫做外門五刀,是那個地方的初學者刀術,”周子通補充道。

戚籠手掌突然一捏,空氣之中,一道透明的刀影‘嘎吱’‘嘎吱’作響,然後崩裂。

“關內、關外,軍中、民間、山海九道,其實所有的刀術流派,現在看來,都隱隱有著一個輪廓框架,這框架便是五大刀境,這麽說,五大刀境便是從你口中的那個地方流傳下來的,那說是刀道起源之地也不為過。”

“沒錯,每一個在刀道上晉升半神,都會得到一張請帖,那裏有再度突破的契機。”

“呂侯也是出身那裏?”

“是,”周子通遲疑了下,“呂侯是那裏唯一一位,叛門而出的刀客,同樣也是年輕一輩中最出色的,或許他們通過調查呂侯,認為你和她一樣,擁有某種資質。”

戚籠輕輕一笑,抿了口茶,道:“可惜了,要是在五六年前,我說什麽也要走上一趟,可惜我已經戒刀了,那裏對我的吸引力已經沒那麽大了——你口中那個地方,是內山海關吧。”

周子通離開後,戚籠放下請帖,陷入沉思。

七大督護府中,最神秘的是天牢關,又稱內山海關,表麵上,它是七府之一,與中山國為敵,但根據戚籠得到內部資料,其實它是超然於另外六大督護府的存在。

它的對手,從來不是中山國和陳國,而是外界向鍾吾古地滲透的妖魔鬼怪、外域種族,凡入界,必斬殺。

這個組織叫做問刀樓。

這種作風,幾乎瞬間讓戚籠想起了一人。

天上明月在,曾照彩雲歸。

那位殺的真神不敢下界的監察者。

……

在方圓堡兵馬匯聚接近十萬之時,臨時主帥戚籠一反常態,獨斷專行,直接宣布攻入陳國內腹部。

同一時間,以先鋒衛為先鋒,三大軍團為中軍,十萬大軍浩浩****的殺了出去。

三千丈高空之上,戚籠不斷單手虛抓,濃鬱的外道黑瘴被扯出大麵積的空白。

而其另一隻手掌則不斷捏出詭異的法印,掌心發紅發燙,最後單指輕拍,滾滾燒身火洶湧而出,衝入外道黑瘴之中,將瘴氣燒出一大片空白。

‘不在彼岸,不在此岸,亦不在中間’。

通過生死印法,將外道黑瘴不斷吸收,同時轉化成截然相反的人道力量燒身火,然後再用燒身火燒化瘴氣,此消彼長之下,大片的空白出現,而這些空白正是大軍的進軍路線。

陳國引以為傲的黑障防線,在戚籠詭異奧妙的印法變化下,幾乎如紙一般,被一戳就破。

……

陳國不像是七府,更不如中山國那般一皇一國,而是百族百家,每一個士族都擁有著大片的土地,靈山銀礦,爾虞我詐,加上道門修行之法盛行,彼此之間互稱修仙世家。

陽光照耀下,白家子弟白如常正像往常一般,坐在一口可懸空移動的法器飛船上,巡視著家族的大片領地,重點是各種礦藏、仙草靈田,以及大片的奴隸。

越是華貴優雅的上層,就越容易滋生腐爛惡臭的下層,在陳國,隻有士族貴族能夠練武或者修道,其它人隻能成為家族的附庸奴隸,在礦山靈田中日夜勞作,一直到死。

而所有人也對此習以為常,包括奴隸自己。

白如常巡視了一圈後,在一個家族據點休息的片刻,享受了同族族人的招待,並且在鬥獸場看了一場奴隸間的相互廝殺,白日的疲憊一掃而光,抖擻精神,駕馭法器,正準備在夜晚之前,回家族城堡,忽然麵色一變,一口法器直接從袖中祭出。

那法器是針狀,此刻大放紅光,這代表著天地靈氣的波動達到了一個上限。

三大勢力之中,陳國在法器的祭煉方麵一向獨樹一幟,在武平督護府,這種類似虛空度量衡的寶物已經被對方小型化、法器化。

白如常抬頭望天,隻見不遠處的天空突然烏雲滾滾,將整個日頭都覆蓋掉,黑霧淹沒一切,霧氣之中,天兵天馬、各式戰將、巨人幻影、蛟龍怒吼聲,幾乎讓白如常的識神一瞬間就重創。

‘不、不可能,黑瘴防線怎麽被破,要及早報告家族——’

白入常念頭一閃,眼前視線便是一陣動搖西晃,看到一具腔子噴血的無頭人屍,也看到一道白煉一般的劍光。

“好腐爛的天地。”

三道身影懸浮在虛空,戚籠抱肩而立,突然道。

在戚籠眼中,整個陳國就像是一座密封的棺材,天地是棺頂棺底,而天地間的礦藏、天才地寶、靈氣、人氣、國運,全部壓在其中腐爛發酵。

然後一群名為修仙家族中的蛆蟲在其中鑽來鑽去,像極了籠中圖的畫麵。

“趕屍一脈的道人們這方天地壓成一個棺材,雖然看似百家百族,散亂成一團,但是國運卻藏在屍氣之中,死人越多,敵軍就會越強,還是要小心行事。”

“麻煩二位了。”

“你我之間,用不著這麽說,”周子通搖頭道,渾身忿怒佛火一閃,便落入中軍。

這位曾經的佛帥也是在關內打天下,掌握幾十萬人馬的強人,如今掌握這關外大軍,也是調理有順。

“數日後本侯離開,就要麻煩天仞兄扮演我了,”戚籠看向厲天仞笑道。

樣貌、氣質什麽的,都是可以改變的,關鍵是二人都用槍、善於火道變化,讓厲天仞扮演自己,一般人絕對發現不了。

厲天仞張了張嘴,最後苦笑道:“侯爺,我扮演您自然無問題,隻是前幾日鶡後夫人才特意傳信給我,讓我保護你的安全,而且有一件事很重要——”

“有一件事?”

“事關我們這些古神族的秘密,侯孝天已經派人動手了。”

戚籠揚眉,想了想,沒有胡亂打聽,而是道:“此事等我回來再說,一來一回,最多不超過十日。”

“也好。”

……

集仙峰,白木崖,兩條山泉之間。

正在閉關中的白家老祖突然睜開了眼,巨大的幻影與山平齊,然後開口道:“有邪魔入侵,速速布下護山陣勢。”

整個白家上下大驚,不過老祖宗在家族的聲望不可比擬,沒過片刻,層層疊疊的起雲煙便將整個山頭覆蓋。

“哈哈,布什麽布,反正你們整族上下,都是要被屠殺幹淨的。”

一條巨大的霧龍突然出現,一對腥紅的眼神垂涎的盯著集仙峰眾人。

另一尊高大的戰將也浮沉於半空,身形足有三四丈,一身氣息不斷被轉化成五行之氣,手持一杆天戈,同樣煞氣騰騰。

白家老祖很平靜道:“二位怎麽稱呼?”

“蜃軍團,蜃月白。”

“五行軍團,繆正。”

白家老祖道:“我白家九天玄陣擁有三百年積累,便是十萬大軍圍攻,一時半刻也破不開,不如二位掉轉槍口,去攻打黃家和餘家如何?我以白家的名義向二位保證,絕對不壞貴軍的好事。”

兩位半神相視一笑,那蜃月白嘲諷道:“破不了你家族陣法?你還是好好看看下麵吧。”

白家老祖意念一動,之前上百個白衣男子出現在山腳下,一口白骨大劍祭在眾人頭頂之上,劍氣衝霄漢,而在下一瞬間,眾人拔劍,一座座劍閣拔地而起,無窮劍影轟向了護山大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