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呸呸呸——”

薛白灰頭土臉的從一堆廢墟中爬了起來,一臉納悶的看向這羅武皇。

他使用‘窺鬼神’還是頭一次失敗,一般他‘窺’到了誰死,那就是真的死亡,半點都不做假。

而這一次,他明明‘窺’到了這怪物被他一纏一攪,渾身氣血爆裂而亡。

誰知這怪物三聲鼻吐,竟然把陰陽間隙、天人之隔炸開了,怎麽說呢,就像是一尊洪荒猛獸在陰陽開辟、天地誕生之前就誕生了。

“想不明白呀,呀呀呀呀~~”

薛白的耳朵被提的老高,一臉恐慌,眼神下意識的到處躲閃。

“娘,他要打妹妹,您說這事咱能看著不管麽,真不是不聽您的話——”

薛蔓蔓一臉憤怒和後怕,“你知道這怪物是誰麽,你就沒頭沒腦的衝上去,找死麽!”

“咦,娘你認識這人?”薛白頓時不怕了,一臉好奇。

“這人啊,唉~也可以算是你娘我的大師兄了……”

薛蔓蔓簡單的把此人來曆說了一遍。

三十年前,當時剛過了百歲大壽的武道之神陳萬道靜極思動,在山北道挑選了一批少男少女**,傳授他一身所學。

薛蔓蔓、以及如今三大家族的族長,都在那一批人中。

陳萬道心胸開闊,有教無類,隻要能通過他的考核,便是敵人之子,也會悉心教導,並沒有半分藏私。

而在當時各大世家、豪門的年輕才俊中,拳術修行最快的,實力也最強的,卻不是三大內家拳世家中的任何一人。

而是是橫煉羅家的一個小子,他有一個非常霸道、且找打的名字——羅武皇。

這家夥的拳術天賦比起薛白還要恐怖,小小年紀,就掌握了內外二家的精髓,連續參悟出內家頂級精神境界‘血狂屠’、外家頂級煉體境界‘不壞身’,聲勢一時無兩。

不過這家夥的性子也越發殘暴,連續打傷打殘好些同門師兄弟,若非陳萬道寬厚,早就被逐出師門。

不過此人的真實身份也終於曝光,是上一任羅家家主羅天鷹養在外麵的小孫子。

而羅天鷹,就是死在當時如日中天的陳萬道手下。

薛蔓蔓到現在都記得,當初羅武皇瘋狂暴虐的模樣,三家家主合力,都被他數次重傷。

當時陳萬道並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像往常一般傳授其拳術,隻在其瘋狂狀態完全不可控之前,才道:

‘你現在這般練下去,要麽身體炸裂而死,要麽徹底瘋意入腦,被肉身控製,成為一個隻會殺人的瘋子。’

‘我現在給你兩條路選,一個,你現在便下山,往後你做的任何事,與我無關,二個,你閉死關,無法徹底降定心、意、神、性之前,不能出世。’

羅武皇選擇了第二條路。

然而他現在出世了!

戚籠晝眼之中,眼前這名為‘羅武皇’的怪物,背後浮現一尊翻血海、搗黃天的洪荒牛獸。

而當這牛獸幻象受到刺激,縮入對方肉身後,竟化作八十麵人皮大鼓,貼在這怪物的身體各部位,似乎微微一動,便能身震五百裏。

‘奇怪,迦樓羅血脈竟然生出一絲極厭惡的情緒,好似在催促自己活撕了他,搞的戚爺都手癢癢了,莫非是本能?’

羅武皇卻盯著閻佛,他今年也快五十歲了,閉了三十年死關,每日受到刀山油鍋一樣痛苦的熬煉,最後得異人相助,破關成功,距離宗師隻差一分火候。

但這老和尚奪舍佛子,不僅一身拳術意境傳到小和尚的身上,而且佛門武功特異,以‘一念成佛’的能耐,直接在這小和尚身上,再證金身。

而且這‘寂滅禪’也詭異的很,羅武皇盯著對方唇紅齒白的小臉,發現這小東西的臉蛋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了一張溝壑縱橫的老臉,然後在下一瞬間,又變了回來。

而且對方的氣場在也十分古怪,即像是佛門修行深厚的大師,又像是半本佛經不通的門外漢。

一人之身,有兩股龐大、且又互相融合的精神。

‘這老和尚平白多了一甲子壽,有足夠的時間慢慢發育,突破宗師的可能性竟比老子都高,真是讓人分外不爽,真想活撕了他!’

而閻佛眼觀鼻、鼻觀心,卻把主要精神落在戚籠身上,他和這位刀魔,在七八年前有過一麵之緣,甚至還暗鬥了一番。

當時他便判定,這匪首命數是‘身如鴻毛、命似野草’,不惜身,縱能起燎原之勢,但野火燎原,終究是無根之火,勢大命短,燒不得一時三刻。

所以當日一戰,他才暫時退卻,按照一位佛門大師的說法,‘忍他、讓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幾年你且看他。’

結果幾年過去了,發現這家夥竟然拳術更上一層樓了,就連命相似乎都改變了。

‘阿彌陀佛,奇哉怪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大寇竟能顯佛身,那老僧幾十年佛門修行又是何苦來哉!’

‘而且佛身無相,這是真佛之兆,豈不是說,此人的佛法心境竟然還在老僧之上,老僧若是得了這位施主的佛法修行,豈不是能一步成佛,一步宗師。’

‘不過這位施主十年前以刀逞凶,如今不見刀鋒,拳術修行竟也不弱,佛身本身就相當於煉體大成,知感極強,怕是不容易得手。’

‘而且剛剛那尊怪物又是何物,竟在短時間內,有宗師之能,不行,得細細謀劃,細細謀劃。’

三人精神瘋狂交鋒,然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時相視一笑,把意念一收,滿臉熱情。

“哈哈哈哈,你就是刀魔?老子在閉關時,就聽說過你的名聲,不得不說,那一拳夠味,老子欣賞你,你跟老子是一類人。”

“大師佛法高深,可惜當年緣慳一麵,若是當年見到大師,我這個麻匪頭子早就放下屠刀,侍奉我佛左右了。”

“實不相瞞,在下近來對佛門理念也頗有興趣,大師門下還缺個沙彌童子麽。”

“阿彌陀佛,好說好說,這位便是羅武皇羅施主麽,不愧是我們這一代的天賦第一人,聞名不如見麵,見麵更勝聞名,今日一見施主之雄威,老衲六根都清淨了。”

三人互視一眼,再度大笑,隻不過羅武皇是姿態狂妄的哈哈大笑,戚籠是淡淡的輕笑,而閻佛則是雙手合十,笑容慈悲。

“哇,這什麽狀況,老娘你給分析分析。”

薛白瞪大了眼珠,一時覺的三觀扭曲,思維混亂。

薛蔓蔓目光在窗外亂掃,竟然看到了高勇的身影,還有眾多‘無鋒’的成員,薛家七老也鬼魅一般,陸續出現在了各個角落。

薛世儀撣了撣袖子,先是對閻佛見禮:

“沒想到大師也來了,大師閉關數年,想必是功行有成,如此一來,這剿魔一事,就更多了三分把握。”

小和尚閻佛羞澀一笑:“好說好說。”

薛世儀又淡淡道:“古禮不可廢,屠魔令一出,正缺五牲六畜之祭品,沒想到大師兄正好送上門來了。”

薛蔓蔓拉扯著薛白,薛白不忘戚小骨,三人溜到薛平龜身後,薛平龜擺了擺手,示意三人不要說話。

薛蔓蔓注意到,自己老爹的皮膚肉眼可見的變年輕了,內家拳養身,但隻論養身效果,童子功絕對能排第一。

別看羅武皇猛的一塌糊塗,上來就幹,而且專挑高手打,一副不懼群毆的姿態。

那主要是他一身橫煉功夫強的可怕,耐力幾乎無窮無盡,比宗師都強。

但他畢竟不是真的宗師,拳術境界是有天花板的,而且就算是宗師,五大武閥幾百年的曆史中,也不是沒圍殺過一兩個。

真要傾全族之力,是絕對能把羅武皇留下來的。

剛剛還把臂言歡的閻佛小和尚,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三大家主身邊,一臉嚴肅,一副五大閥共同進退的模樣。

羅武皇看著笑容不變的戚籠,複又大笑起來,聲音震的橫梁灰塵直落。

“這不是山北道的武家宴麽,老子不是山北道的武人麽,就遲到那麽一小會兒,怎麽,你們五大閥就這麽霸道?”

“還是說,你們覺的老子喝不下武家宴的茶湯?”

“那你來何意?”薛世儀表情平靜道。

羅武皇粗蘿卜般的手指,指了指後麵的魚冀郡主雕像。

“當年神族郡主選駙馬,也不是隻有你們薛家先祖一個人當選吧,這屠魔令一事事關重大,怎麽搞了半天,全是你們五大閥的人?”

羅武皇牛眼掃了一圈,諷刺的一笑:“薛家的、陳家的、梁家的,都是自家人,內定好的麽?”

“武家宴從頭到尾都守規矩,誰行,誰不行,公公正正,無不可示人之處。”

“若隻是論拳術,老子無話可說,但是論屁股嘛,在座的各位都不幹淨吧。”

羅武皇嘿嘿一笑,掰著手指頭數:

“閻佛老和尚,奪舍了自家徒弟,他要是真佛,那魔頭便是大善人。”

“陳家,我的那位老師傅,自己引發了屍潮,嘿,說你們陳家不知道,沒有關係,好吧,姑且老子就信了,做徒弟的不言師醜嘛。”

陳長在眉頭深深皺起。

“梁家,嘿,別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你們梁家人和那承天堡的關係,梁家的拳術,追根溯源,還不是關外程家的那一支麽。”

“你們剛剛說,刺殺承天堡主程天凶的,是八難中的‘惡鬼難’,那你這是替山北道武人出頭呢,還是替自家主子出氣呢?”

梁乃周麵色陰沉,眼光如琉璃般轉動。

“至於你們薛家,這小姑娘是你們家的人吧?”

羅武皇緊緊盯著小不化骨,所有人這才注意到,在刻意的遮掩下,戚小骨兩眼漆黑,極似‘屍武人’。

薛世儀眉頭一皺,剛想說些什麽,薛白又一次不知死活的跳了出來,挺起胸脯道:

“那當然了,這是我親妹妹,我娘的女兒,正宗到不能再正宗的薛家血脈!”

不提薛蔓蔓殺氣騰騰的眼神,羅武皇哈哈笑道:“鵝公坡上,地獄難、小僵屍、屍武人,同時出現,真的沒有一點關係?”

“就算沒有,我記得當年你們的老族長,可是血練一脈出身吧,氣煉一脈的薛家,家族內鬥上位,得位不正啊。”

薛世儀用眼神安撫另外兩家家主,平靜道:“那你欲如何?”

“我欲?我的意思很簡單,屠魔令可以由你們五閥主持,但必須要有人監管,這監管的人嘛,那就非老子——”羅武皇目光一轉,盯向戚籠。

“還有這位刀魔兄弟莫屬了。”

戚籠一愣,天上掉餡餅了?還有這等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