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普定於言紹圻,一直是嚴師而兼慈父,可此時孫普定的臉活像刷上了一層漿糊。言紹圻不敢多嘴,道:“師父,請來了。”肚裏卻尋思道:“師父怎麽稱這小道士為公子?”

無心見孫普定龍行虎步,身材雖也不甚高大,舉手投足卻大有威勢,不禁心折,上前行了一禮道:“小道無心,敢問閣下是……”

孫普定臉上仍沒半分表情,隻是還了一禮道:“在下鄂州捕快班頭孫普定。公子請。”

無心聽孫普定稱自己為“公子”,也頗為詫異,但見孫普定一副三貞九烈的樣子,他不敢多問,隻是道:“多謝孫捕頭。”

鳴皋子住的竹樓算是風雲寨中最好的了。無心拾階而上,走到門口,一陣微風吹來,又是一股淡淡的血腥氣。他回過頭看了看,隻見孫普定正在向丁甲諸人交待什麽,隔得有點遠了,聽不真,耳邊隱隱刮到“蚩尤”兩字。正想著,門裏卻聽得有人道:“無心,進來吧。”正是鳴皋子的聲音。他轉過身,推開了門,走了進去。

苗人平時都是席地而坐,這竹樓打掃得甚是幹淨,一樣沒有椅子,地上攤了幾張獸皮。鳴皋子正坐在一張小案上,上麵放了一把茶壺和兩個杯子。無心走到鳴皋子對麵,抖了抖袖子,屈膝跪倒行禮,行的卻是道門對尊長的大禮。鳴皋子也不說話,待無心禮畢,他微微一笑,道:“無心,見過那位莎琳娜姑娘了?”

無心點點頭,卻也不問。鳴皋子又道:“你難道不想問問,我為什麽一定要你來這裏麽?”

無心抬起頭,道:“師父,您是在搜尋六神,解開蚩尤碑,是麽?”

鳴皋子臉上閃過一絲詫異,道:“哈,真不愧是我的兒子,居然也猜到了。”

無心嚇了一大跳,道:“師……師父,你說什麽?我是你兒子?”他自幼在龍虎山長大,從記事起,師父一直沒說自己的父親,而伯父也從來不曾說過。

鳴皋子歎了口氣,道:“張正言和張正常一直沒跟你說吧?你其實並不姓張,應該姓闞。他們跟你說我是如何被逐下山的麽?”

“不曾。”

鳴皋子淡淡一笑,道:“我闞氏乃蚩尤苗裔。當初,你曾祖紀道公本是範文虎部將,隨軍出征倭國。但你高祖心懷故國,聽得幼帝流亡倭國,便存了玉碎之心……”

無心暗自心驚。這正是宗真跟他說過之事,隻是宗真說解開青龍的是他師叔,鳴皋子卻說是自己高祖。他道:“那……紀道公原先是密宗傳人麽?”

鳴皋子眉頭一揚,道:“你連這個也知道麽?對了,是宗真告訴你的吧。不過,宗真也隻知其一,不知其二,當時紀道公在軍中有個結義弟兄,名叫沈文雄,他修的才是密宗秘法,紀道公是天心派傳人。當初在東平故居,紀道公曾發掘出一卷上古竹簡殘卷,內中記載了六神鎖蚩尤碑之事,其中青龍。玄武二神的地點。解法尚存,另四神都已失傳。當時水軍出征,恰恰便在青龍結穴之地。隻是以紀道公當時功力,卻不足以解開禁咒,因此他便找沈文雄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