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金子這番話說的篤定,雲鬆便沒有再問下去。

而且他不能再跟胡金子繼續糾纏這話題了。

胡金子在這個話題上的表現有些古怪。

他越說越是興奮,然後轉為亢奮,而過於亢奮就有些神經質了。

雲鬆相信了他的話。

這樣他就對胡金子說去過龍脈這個經曆很感興趣了。

他準備以後有機會再旁敲側擊,然後找到這龍脈位置,到時候他進去看看能不能回到地球的家。

胡金子溜達著離開船艙,雲鬆自己待了一會。

他記住了胡金子說的話,從第一句開始反複琢磨。

這番話裏的信息量很大,其中最有價值的是‘好大哥’這個人物。

胡金子的大哥本事非常厲害,竟然能將龍魂纏住的人給解救出來!

要知道啊嗚當時可是跟他說過了,一旦被龍魂糾纏上,再想逃脫可就非常難了,隻有糾集上天時地利人和的萬全因素才能極偶然的成功一次。

按照胡金子的意思,他是被龍魂糾纏上後,他那大哥出手將他給救了。

這可太厲害了。

雲鬆分析了一陣放下了心中疑問,轉而將新得到的得寶銀錢拿了出來。

這次他以人身攻擊妖蛇的力度不太大,得到的陰氣不太多,得到的獎勵也不多。

可是他再一次歐皇附體。

得寶銀錢隻獎勵了他兩枚錢,一枚是銀錢一枚是陰錢,結果這兩枚錢都很有用。

銀錢叫《操蛇錄》。

名字很喪屍,但作用很大,它這裏的‘操’是這個字的本意,就是操縱的意思。

擁有這技能的人可以了解蛇的習性、操練蛇為寵物,如臂使指一點壓力都沒有,雲鬆煉成這絕技後要是去天竺,那肯定會被阿三們奉為街頭之神。

陰錢更厲害,名為‘陰璽’。

這是陰神的身份憑證,像是城隍、山神他們都是有陰璽的,有了這東西等於是身份得到了陰間的官方認可,以後統帥鬼祟更是輕鬆。

雲鬆得到陰璽立馬拿出土地野陰錢將之放到了一起。

果然,兩枚陰錢融合為一枚。

新的陰錢上出現了一個麵目威嚴的神像,它坐在一張寬大的案桌之後。

桌上有一個印璽,旁邊有一疊書冊和筆墨紙硯,而它頭頂則高懸一塊牌匾:

舉頭三尺有神明!

圖像上麵則是三個字:野城隍!

土地野融合陰璽後升級成了城隍,不過也是個野生貨,估計是沒得到官方承認。

也有可能是沒有官方了,城隍土地們都變成了野生野長。

雲鬆將野城隍陰錢收入身體中。

他感覺自己越來越能了。

現在他真是一人一軍。

就像今天對付那妖蛇,隻要附近有足夠多的鬼祟,他便可以號令這些鬼祟為自己所用。

想到妖蛇和陰璽的獎勵,雲鬆陷入沉思:

妖蛇本是一個妖怪,為什麽擊殺它的陰靈後會得到陰璽這樣的東西?

難道這妖蛇本是個山神之類的東西?

但山神怎麽會變成陰靈被困於八寒槨中呢?

他後悔沒有跟那妖蛇多交談幾句,現在來看這將成為未解之謎。

另外他打鬼新娘也得到了一些獎勵,不過這獎勵意義不大,最有價值的是一本《紡紗秘技》,學了這個可以加快搖紡車的速度。

其他的則是魚幹蝦幹、雞鴨布匹這些東西。

船行大江之上,到了夜裏多多少少會有點鬼事。

雲鬆把阿寶送到船頭。

上古凶獸能辟邪。

江裏水鬼邪魔們也不是傻子,它們並非是碰到活人就要去找麻煩,而是先追著船打探情況。

隻有確定船上的人福薄壽短陽氣弱,或者這艘船好對付,它們才會動手。

然後水鬼邪魔們看到雲鬆這艘船後偷偷一打量,它們先打量到一頭上古凶獸在船頭虎視眈眈。

這得是什麽膽子敢上船來找麻煩?

一些腦子不好使的水鬼邪魔看到食鐵獸坐鎮船頭還以為是蚩尤回來了,嚇得在江上一個勁磕頭如搗蒜。

不過船夫們還是膽戰心驚。

他們一路奔赴滬都,不管白天夜裏都感覺水中有東西在偷偷的窺視自家的船。

這些目光非常的不懷好意!

不過自始至終也沒有鬼祟來找他們麻煩。

後麵幾個日夜裏他們變換了幾次河道,然後便進入了滬都的大浦江。

論長度論寬度論流量,大浦江在中原大地的諸多母親河裏壓根排不上號。

但是它跟著滬都這個中原第一大城沾光了,江上往來船舶非常多竹筏、舢板、駁船、福船、沙船、小火輪、大帆船等等,數不勝數。

隨著他們的帆船進入滬都市區,入目所及繁華起來。

一座座高樓大廈此起彼伏的林立於大地上,這些高樓多數是西方風格,有的樓頂鑲嵌著巨大的鍾表。

此時秋日夕陽的餘暉照江麵,半江瑟瑟半江紅。

而鍾表的指針則指向四點半。

城裏頭高樓多但破屋舊房子也多,而且江邊這種破敗房屋尤其多,許多人靠江上貨運吃飯,他們便就近在江邊用木頭苫布搭建一下就算個窩棚了。

這年頭的江景房可不好住,大浦江不是條好河,它脾氣不行,因為外麵連著大海,一旦有風暴逼近就會發生海水倒灌的慘劇。

即使沒有海水倒灌這種情況,那每年梅雨季裏滬都一旦下大暴雨,那大浦江江水暴漲便會灌入江邊窩棚中。

所以住窩棚的人家一年到頭身上濕漉漉的,有些人身上跟長苔蘚一樣長了皮蘚,那叫一個觸目驚心。

住江邊當然也有好處,這好處除了能盡快在碼頭上找到力氣活之外就是容易填飽肚子。

大浦江裏魚多螃蟹多,到了每年七八月份,河裏的螃蟹碰到下雨就趁著漲水往岸上爬。

這時候許多人家不用出去買飯,他們就待在門口從水渠陰溝裏撿螃蟹。

這些人家太窮了,他們隻能吃大閘蟹來填飽肚子。

如今已經是九月裏,天氣寒冷起來,大浦江裏的螃蟹不往外爬了,不過江裏魚多。

大浦江能養魚,這也是占了滬都的光。

滬都是一座大城市,生活垃圾多,每天都有大量垃圾進入大浦江,其中不乏死雞死豬之類,正是這些東西喂飽了江裏的魚蝦蟹。

不過有個問題是垃圾多了這水質會變差。

於是雲鬆進入滬都後就見識到了他來到這世界後見過的最差環境:

滾滾江水汙濁肮髒,風從江麵吹過帶起腥臭味,時不時有木板木棍從船邊飄過,木板上往往有一坨屎、木棍上經常插著個死老鼠……

船工們對此不介意,俗話說的好,窮村出美妞,臭水養大魚。

他們興致勃勃地說道:“先別去碼頭,先把船速降下來,咱們在這裏放一下魚鉤,看看能不能釣幾條大肥魚吃吃。”

雲鬆問道:“你們還沒有吃夠魚呢?”

船老大嘿嘿笑:“在滬都能省點錢算點錢,因為上岸後花錢的地方多,老話說的好,好鋼要用在刀刃上!”

雲鬆說道:“吃飯能花多少錢?即使滬都的東西貴,可是這裏總歸是尋常百姓多吧?隻要尋常百姓多……”

“哥哎你說這些幹哈?”胡金子打斷他的話,“你以為他們說的花錢地方多是吃飯花錢多?那肯定不是,他們是要去嫖娘們呢,嫖娘們花錢多!”

船工們湊在一起擠眉弄眼:“滬都美人多,而且這裏老爺多,娘們會的把式多,來了不體驗一下那不是白來了?”

“不會把式也沒事,滬都娘們跟別地的不一樣,都是穿旗袍踩高跟鞋,這滬都娘們就是妖嬈!”

“確實,這裏的娘們跟其他地方就是不一樣,哎呀,皮膚白皮膚滑,一把能掐出水來。”

“哪裏出水?嘿嘿。”

船工們越說越不像話,而且竇大眼一幫人參與了進去,他們拍著胸膛說道:

“哥幾個放心,這一路上得虧你們幫忙我們才能回來,所以這趟算我們的,你們上岸後敞開肚皮吃飯、拉開褲襠辦事,絕對讓你們滿意而歸!”

一聽這話船工們激動壞了,有的直接掏出個小瓶子來興奮地叫道:“幸虧老子這次帶上老槍油!”

船老大嘻嘻哈哈地說道:“行了行了,守著道長這樣的出家人別瞎嘚瑟。”

他又轉頭對雲鬆說道:“道長你別跟這些粗人一般見識,其實我們在河裏吃飯是吃習慣了,再說上岸上吃飯不得下館子?這滬都有拆白黨,讓他們盯上可就麻煩了。”

“所以,上岸之後能不露財盡量不露財!”

竇大眼點頭道:“這倒是真的,滬都這地方龍蛇混雜,不光有拆白黨,還有許多幫派,甚至洋人都把手伸進這地方了。”

“前些日子東洋鬼子還想在大浦江裏搞事,結果驚動龍王爺讓龍王爺給一口吞掉了。”

排教眾人哈哈笑。

這件事在滬都乃至整個中原傳播的極快,蛟龍很罕見,大浦江出現蛟龍的事吸引了許多幫派和勢力到來。

他們都帶著馴服蛟龍的野心。

一旦有蛟龍相助,那他們可以隨隨便便成就一方霸主。

即使不能馴服蛟龍,那能跟蛟龍扯上關係也行。

不過那蛟龍吞掉東洋鬼子後便鑽入大浦江消失不見,有高人預測它是順著江出海了,它本來就不是待在大浦江的,隻是路過然後看到東洋鬼子搞事就順便加了個餐。

多數人是相信這說法的,因為大浦江實在太髒了,這不是個能養蛟龍的地方。

除非那蛟龍天生埋汰,就喜歡這種肮髒環境。

船老大指揮船工們下魚鉤釣魚,田芳帶著兒子餘平安在旁邊看熱鬧。

江上釣魚不是簡單的事,船工們得打窩。

看著船工們忙忙碌碌,餘平安突然靈機一動叫道:“撒網,用漁網,漁網比魚鉤厲害。”

聽到這話田芳滿臉欣喜,她感覺兒子最近聰明了許多,可能玩魔方確實能發育大腦。

結果船工聽了孩子的話紛紛笑。

船老大解釋道:“大浦江不比其他地方,這裏水下什麽東西都有,所以不能隨意的下網,因為一網拉上來裏麵指不定有什麽東西,撈到個水漂子算是運氣好,運氣不好的能撈到水猴子,那可是會沒命的!”

就在他話音落下的時候,水中忽然有東西竄出水麵直接跳上了船尾。

這東西跟大泥鰍似的,雲鬆第一眼以為是水蛇上船,結果聽到船老大興奮地叫道:“嘿喲,是大白鱔!”

白鱔是一種俗稱,雲鬆定睛看去認出這是一條鰻魚,叫做白鰻。

這種魚背是青灰色的而肚皮是白色的,白鰻稱呼便是由此而來。

白鰻魚在海裏生、江裏長,它們肉多骨頭少腥氣弱,算是一種珍貴江魚。

而且因為它在海裏出生,所以不是什麽江裏都能看到它們的身影,隻有南方一些靠海的大河大江裏才能抓到這種魚。

這魚是給地主老財和富貴人家吃的,尋常人吃不到,這樣看到有白鰻跳上船來船工們很高興。

船老大卻麵色凝重地說道:“大家別高興的太早,白鱔怎麽會主動上咱的船?是不是水下有什麽厲害東西在追它,逼迫的它跳上咱們的船?”

一聽這話,眾人的心頓時提了起來!

然後船老大猛的哈哈大笑:“逗你們玩呢,這白鱔性子猛且貪婪,它是被咱們打窩給引上來的!”

船工們繼續撒餌料來打窩。

果然,後麵有白鰻接二連三的竄上來。

這可把船工們高興壞了。

連排教的幫眾們也來了興趣。

這麽多白鰻主動跳上船可是稀罕事。

大笨象則有些狐疑,問道:“你們說的這個白鱔喜歡吃什麽東西?附近江裏恐怕有它們食物吧,它們應當是正好在這裏進食,然後遇到咱們打窩,這樣才被吸引了上來,對吧?”

聽到這話船老大和船工們還沒有反應,排教一夥人臉色大變。

竇大眼甩甩頭說道:“阿二阿三,你們倆下去看看!”

“怎麽了?”船老大有些緊張的問道,“我剛才不會是烏鴉嘴說中了什麽吧?”

這時候有船工叫道:“嘿,先不急著下水,我釣到大魚了,一條大家夥!”

他奮力舉起釣竿,釣竿彎曲成一條弓。

竇大眼厲聲道:“別忙著起竿——白鰻這魚喜歡吃腐肉,咱們這下麵可能有水漂子!”

水漂子就是飄在水裏的死屍。

一個名叫老蚌的漢子沉聲道:“大浦江裏邪事多,諸位小心點!”

那船工說道:“竇大俠,我釣到的應該不是個水漂子,因為它還在水下掙紮呢,你看它掙紮的多有勁!”

魚線在水中不斷的搖晃。

這確實是水下有東西在掙紮的樣子。

見此竇大眼凝重的表情有所緩和,他說道:“大浦江裏倒是有老鱉,難道你運氣好釣到了一頭老鱉?”

“那不能,彎鉤釣魚直鉤釣鱉。”大笨象搖頭,“平哥用的是魚鉤,這釣不到老鱉。”

平哥笑道:“別廢話了,咱一起使勁把給拉上來不就成了?”

又有人上去幫忙起竿,然後船老大拿了一柄魚叉在船尾等待。

隨著魚線收起。

渾濁的水麵逐漸出現了一個黑影。

船老大見此眼疾手快的一甩魚叉大叫道:“給我上來吧!”

魚叉破開水麵。

釣竿的魚線陡然鬆弛。

水下的家夥放棄了掙紮。

有人拉魚竿有人拉魚叉,然後他們喊著號子一使勁將水下的東西給拖了上來——

“嘩啦嘩啦!”

河水**漾,一具死屍被拉到了船上!

這具屍首在水下浸泡時日應當挺久的了,已經白胖發脹的厲害,具體什麽樣子是看不出來了,現在的樣子反正挺不下飯的。

所有人沉默了。

竇大眼苦笑道:“造他媽,真讓我給說中了!”

釣魚的船工惶恐地說道:“可可可不對啊,它它剛才真掙紮了,老八你跟我共同起竿的,你感覺到了對不對?對不對?”

旁邊的船工也很惶恐。

就在此時,被拉上船的屍首猛然**了起來!

慘叫聲接二連三,船工們倒退著往後竄。

阿寶聞聲飛奔而來:有危險?看我的——死人?死人我不來。

死屍猛烈**,然後它嘴裏肚皮裏迅速的竄上來一條條粗壯結實的白鰻!

見此所有人都明白了先前跳上船那些白鰻的來路,正在處理魚的兩個船工當場把手裏剛宰殺的魚給扔了出去。

船老大吞了口口水說道:“還好還好,沒事,咱不是沒吃嗎?惡心不著咱,倒是把這水漂子釣上來釣的好,要不是把它釣上來了,咱們可就真要吃那些白鱔了。”

胡金子溜達過來說道:“釣上來?不對,它可不是讓你們給釣上來的,它是自己抓住魚鉤想爬上來!”

雲鬆的眼睛一直在盯著死屍的手。

從它上船那一刻他就發現了重點:

這死屍不是被魚鉤勾住然後被拖上來的,魚鉤在它的手裏,它的手是握起來的!

不管垂釣者的技藝多高超多精湛,他都不可能將魚鉤甩進一具死屍握起來的手裏!

其他人沒有雲鬆的觀察力,但胡金子這邊一開口他們也看到了死守手握釣鉤的詭異情況。

那垂釣的船工當場就崩了。

他猛的往後退,一連撞到船舷才停下:“道長、竇大俠,這咋回事?這怎麽回事?”

竇大眼凝重地說道:“咋回事,這是撞到鬼了!”

其他人看向雲鬆。

雲鬆攤開手:看我作甚?我台詞被竇大眼搶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