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熙書在貞姐的掩護下躲開了一直侯在院子裏的小安,不敢多做停留。

耗子小心翼翼的跟著藍熙書出了王記藥鋪,他並不知道老楊頭的到來,他想知道藍熙書要把藍熙文帶著還是妥善安置在虎牙口鎮,哥幾個都惦記這事兒,光井貌安就偷偷問好幾回了。

藍熙書出了王記藥鋪就停下了,在巷口淒冷幽暗的陰影裏,藍熙書按住耗子的肩頭:“耗子!你通知馬滿貫自此後謹言慎行,停止所有行動,隻關注一些茶馬出境貿易的可疑人員,千萬不要針對內地特別是應天北京兩地口音的外來人口,能回避盡量回避,萬不可貿然偵輯,切記!”

耗子答應了一聲卻沒跟往常一樣立馬走人,藍熙書不想耗子跟著,他想單獨跟藍熙文相處片刻,老楊頭的到來加上當前局勢,藍熙書很明白藍熙文必須跟老楊頭回北京了,這打亂了他最初的計劃,此一別關山路遠,藍熙書真的擔心藍熙文出什麽狀況,倒不是安危之類的,而是藍熙文的婚姻大事,藍熙書太害怕自己不在的日子,那個家裏或者藍熙文的姑姑施加壓力,迫使藍熙文定什麽親事,藍熙文到底是個心軟孝順的孩子,她又從小懼怕姑姑,萬一————

藍熙書不敢想了,這不是挖他的心肝肺嘛!

藍熙書心知他不能左右他人,他隻能牢牢拴住房子的心,甚至藍熙書都咬著嘴唇決定今夜就捅破這層窗戶紙,於與房子私定終身再說,至於老頭和姑姑的反對,隻能從長計議了,關鍵是房子!

藍熙書來到喜相逢大車店的時候,藍熙文和來福都小睡片刻了,倒是老楊頭一來心裏有事,二來年紀大了覺少,吃飽喝足了給藍熙文洗腦,把老爺的處境危險係數誇大了說,把個藍熙文說的心裏難受愧疚的了不得,對家裏的抵觸情緒雪消冰融,一門心思隻記掛著老爹的安危了。

“楊伯!”藍熙書一看外間隻坐著昏昏然對著燭台出神的老楊頭,老楊頭拾起脫落的大襖,推開眼前的茶杯,看眼神不定的藍熙書慢吞吞的說:“房子啊等你等的眼睛都睜不開了,我讓她睡下了,來福也睡了。三少!正好我有話跟你說!”

藍熙書當然知道老楊頭要跟自己說什麽,老楊頭雖然是老管家,但在府裏的地位僅次於老爺,楊家人上上下下都叫一聲楊伯。

“楊伯我知道你為了房子偌大年紀吃了很多苦頭,我不會不讓房子跟你回去的。”

“啊!啊!這就好,房子跟你最親,最肯聽你的話,你能明白事理我就放心了,你放心,回去以後都不會為難她的。她要是不想在北京待呢,老爺說了,她回應天也可以的。”

老楊頭準備了一肚子的說辭沒用上,他看著藍熙書的臉色怕他擔心藍熙文回家後處境,所以先打了包票。

藍熙書的脾氣他是知道的,隻要牽扯到房子的事,他從不妥協,一點沒養子的唯唯諾諾寄人籬下之氣,一向不與府裏後宅家眷融洽,誰也別想話裏話外夾槍帶棒對於他的被收養身份另眼不屑看待,倒好似是老爺求他被收養的一樣,沒辦法,老爺的家法從不對他生效,他的我行我素雖然合府上下背後議論紛紛,但是藍熙書從來不聽那一套,也不許藍熙文對府裏的人低眉順眼。

“您老歇著吧!我安排好喜相逢大車店馬轎明天就送你們回京。我跟房子道個別馬上就走。”

藍熙書悶悶的起身,東屋西屋他不知道藍熙文睡在那邊,老楊頭覺得藍熙書很反常,事情順利的出乎他的意料,老楊頭指指西屋:“三少!出了什麽事嗎?”

藍熙書沒看著老楊頭關切的臉,沉聲說:“沒要緊的事,最近韃匪猖獗,我們要連夜執行任務去,我也不想您老多待。”

這一路上,老楊頭也聽說了,剛想說句關切的花錢,藍熙書已然挑簾進了西屋,老楊頭張張嘴隻好識趣的披著喜相逢劉掌櫃給的大棉襖進了東屋,不管藍熙書啥態度,讓他順順當當的帶走藍熙文就成。

藍熙書心情很複雜,慢慢的走到藍熙文的床前,伸手將床慢一邊挑起掛上,借著燭光,藍熙文正側臉向外枕著自己的手睡得香甜,睫毛垂垂,鼻息輕輕,打開的秀發披在肩頭,月白的襦衣露出大半個肩頭,領口鬆鬆,鎖骨隱約,那副嬌媚的睡姿惹人憐愛。

藍熙書蹲下來,入迷的看著房子光澤的額頭,嫩滑的臉頰,被手掌輕輕擠壓如花瓣的嘴巴,藍熙書就這麽癡癡的看著,心裏的悸動讓他情不自禁,手指輕輕的順著藍熙文的臉頰虛擬的往下撫摸,手指滑到藍熙文嘟嘟翹翹的嘴巴時,藍熙書忍不住了,手指落在藍熙文的唇瓣上,藍熙文忽然動了一下,秀眉一蹙,嘴巴微張,呢喃一聲,枕在臉旁的雙手忽然抽出來一把抱住藍熙書的手,一陣摸索,睫毛顫動,明眸恍然大睜。

藍熙書近距離的給了一個溫柔的笑容。

“哥!討厭!才來!”歡喜雀躍的藍熙文遊魚一樣竄出被窩,一把抱住藍熙書的脖子爬到床邊,藍熙書的臉埋在房子溫熱生香的頸窩裏,女孩子柔軟的體溫一下子鋪了個滿懷。

藍熙書迎著藍熙文的環抱起身做到了床邊,藍熙文半邊身子藤蘿一樣纏繞在藍熙書胸前。

藍熙書明顯感覺到藍熙文無所顧忌的擁抱,感覺到藍熙文胸前的抵觸在聳動,一行熱淚順著藍熙書的耳邊淌下,藍熙文不能抑製的抽嗒著,咬著嘴唇啜泣著,環擁自己的手臂越來越緊。

“房子!不哭!”藍熙書拍打著藍熙文後背,藍熙文不肯讓他看自己哭的稀裏嘩啦的臉,隻緊緊的抱住藍熙書的脖子。

“房子!不要難過,哥有話跟你說,乖!房子不哭!”藍熙書眼睛濕了,大手輕輕揉搓著藍熙文流暢的後背。

“哥!我知道你為難,我會跟楊伯回去。”

“不是你想的,房子!”藍熙書推開藍熙文的胳膊,他要看著藍熙文的眼睛,他要直達藍熙文的內心:“哥不為難,哥喜歡把房子帶在身邊,房子是哥的命,是哥的一切。”

藍熙文的眼睛裏的淚水落了又長,藍熙文淚眼朦朧的看著藍熙書,咬著紅豔豔下唇一個勁兒的點頭。

藍熙書有很強烈的吻她嘴唇的衝動,他拚命的抑製這種衝動,隻用手不停的摸索著藍熙文的唇角。

“韃匪猖獗的多發季節來了,哥要執行任務去了,不能帶著你,你在虎牙口我真不放心,楊伯來了,老頭的處境也不容樂觀,畢竟對我們有養育再造之恩。”

“哥,我懂的!你不要說了。”藍熙文低下眼睛,溫順的跟一隻小貓似的,這種溫順包含了很多依賴和不舍,藍熙書眼淚唰就下來了。

再好的身手也強悍不了藍熙文心底的柔弱,隻有藍熙書看得到的柔弱。

這種柔弱一直柔軟著藍熙書的心,讓他時時刻刻以保護房子為己任。

“房子!記住,任誰說也不要嫁人。”藍熙書擦掉了藍熙文的眼淚,鄭重而深情的看著藍熙文的眼睛:“房子隻是哥的房子!”

“可是,你要娶了嫂子呢,你就不會管我了,都這麽說的,還有老爹也在張羅你的婚事呢!”藍熙文垂下眼睫毛不看藍熙書,神情萎靡的推開藍熙書架著她胳膊的手,坐到床裏麵,並背對了藍熙書。

“房子!你聽誰胡說的!”藍熙書瞪大了眼睛,才知道原來藍熙文道聽途說了很多,隻是從來不告訴自己關於自己的閑言碎語。

“你甭管我聽誰說的,反正有這麽回事,本來老爹修書一封讓楊伯帶來的,路上遭賊丟了。”藍熙文扭著腰不讓藍熙書得手拉她。

一定是來福多嘴多舌的,藍熙書奇怪老楊頭怎麽沒提呢!

管他呢!

“房子!哥的心在房子心裏,你隻要相信哥的話就可以,不要聽他們亂嚼舌頭,哥誰也不會娶的,哥隻要房子任誰也別想阻攔我。”

“可是二娘說,妹妹是不可以嫁給哥的!”

藍熙書一怔,原來房子並不是什麽都不懂啊!

“我們又不是親兄妹!”藍熙書忽然心裏一陣輕鬆,一旦捅開了這層窗戶紙,其餘的都不是問題,藍熙書大膽的環腰抱住了房子,房子抵觸了一下,放鬆下來,把頭低的幾乎整個被秀發埋住了,那樣急促顫動的肩膀透露出她的緊張害羞。

“可是,可是他們都認為我們是親兄妹啊!”藍熙文任藍熙書把她抱到他的懷裏,頭靠著藍熙書的胸膛不敢抬頭。

“你姑姑知道啊!老頭也知道啊,我看老楊頭也知道。”藍熙書此時心裏踏實了,隻要房子有心他就不怕:“房子不要擔心害怕,哥會有辦法的,隻要你拿定注意等哥。”

“那當然了,我就喜歡哥,我怎麽可能跟陌生的成親呢!”藍熙文害羞的往藍熙書懷裏拱,不哭了也不掉眼淚了,小鳥依人般乖巧。

藍熙書幸福的閉上眼睛心裏甜蜜的一陣陣戰栗:“房子!你終於長大了,哥等的好辛苦啊!”

“那你幹嘛不早告訴我,害我擔心!”藍熙文忽然間掙脫著坐開來,微微紅腫的眼睛看著藍熙書,本想生氣來著,一看見藍熙書微笑的眼神一下子嬌羞了,嘟嘟著嘴巴表情古怪。

“還不是怕嚇著你!想等你長大點兒再說。”藍熙書忽然抱住藍熙文的細腰,探頭嘴巴突兀的貼在了藍熙文的嘴巴上,藍熙文傻傻的愣住了,眨巴著眼睛一動不敢動,藍熙書使勁吮吸了一下藍熙文的嘴唇閃開了,再看藍熙文忽然捂住滾燙的臉頰和嘴巴咕噥一句:“哥好壞啊!”

“房子長大的太慢了。”藍熙書舔舔自己的嘴唇壞壞一把把藍熙文擁到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