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皮毛藥材生意?”李九木看著錢大千,錢大千端起蓋碗茶抿了幾口。

“劉福說看著像私奔的小男女!男的會個三腳貓的!”別的番子出去了,隻有粉刺臉在李九木旁邊候著。

“我看著也有點兒像,卷了點兒銀子出來混總要有個長遠打算不是,不過,我看也不是做生意的料!”錢大千順著粉刺臉的話茬:“所以對人戒心重也就不難理解了,這種人如同驚弓之鳥,一點風吹草動就會神經兮兮的!我試了,男的身體不錯,但不是成年累月擺弄刀劍的人,也就是唬人的!”

“白搭了一個猴子!”李九木倒不是心疼猴子,番子多得是,不缺這一個,關鍵不是另類人就成:“老錢!這樣吧!你在深入跟蹤幾天!可別看走了眼!”

錢大千知道李九木還不放心,就點點頭!還真就讓藍熙書猜著了,這小子算準了自己給他打掩護。

“生意上套套,各處轉轉!初來乍到的,這個劉福也是個慫包,指望不上!”新人手沒到之前,李九木看重錢大千,不光是身手,更是那份他手下那幾個番子難以具備的老練!

錢大千不自覺的在心裏拿藍熙書和李九木進行了對比,藍熙書沒有李九木的陰狠,但是李九木又像在謀略上略輸一籌。

錢大千還真沒徹底的了解藍熙書!

雲彩稀薄了,陽光就多了起來,虎牙口鎮中街上趕集的人熙熙攘攘,邊地的人見慣了刀兵,前幾天沙河口殲敵並未給附近的人們造成多大的心理陰影,人們對永樂帝的執政用兵還是很有信心的。

走在虎牙口集鎮上,藍熙書藍熙文手挽著手毫不避諱,後麵多了個錢大千,藍熙書竟覺得安全係數不但沒降低反而有所增加,這個知己知彼非敵非友的人有時候比陌生人可靠,人際關係利害關係的轉化是無常的。

陽光下的塵世簡單的美,除了藍熙書這種經過特殊訓練的錦衣衛偵緝人才,普通的老百姓看到的就是明麵上的繁華和安穩,偶爾的雞鳴狗盜除了供人們茶餘飯後閑談八卦,倒真不會影響到虎牙口鎮居民的日常生活,也不會造成人們對世事的隱憂。

倒真應了那句:白天不懂夜的黑,藍熙書他們就是這麽一群人,透過白天也能看到夜的黑!身在暗夜也能心存光明的種子,他一直堅信他所做的都是正確的,值得的!

虎牙口集市全部集中在中街一條街,從北到南不下二裏路,最北麵的騾馬市遠遠的就聽見了驢叫聲,藍熙書出得知客家就徑直向南溜達,這一段布匹市婦孺居多,藍熙文專挑人多的地方紮,看啥都新鮮!

難得這麽悠閑的時光,哪怕隻是表麵,藍熙書跟著藍熙文繞老繞去,他過眼了剃頭挑子跟前的王小丫,茶鋪門口的打地攤的趙四麻子,在卦攤兒扯淡的井貌安,馬滿貫正和夥計張羅著置辦雜貨,路過王記藥鋪的時候,貞姐正往門口給一個小娘子端水,一一打過照麵,藍熙書心裏有數了。

歡喜糧店的萬三金正指揮著夥計賬房忙活著,冷不丁看見藍熙書路過了歡喜糧店,心裏一陣激動,早上就有人給他遞話了,稍安勿躁,在家死靠著,不許踏出歡喜糧店一步,萬三金不敢不聽話,真就是沒敢再瞎轉悠包打聽!

看見藍熙書就看見主心骨了,特別是看見藍熙書和藍熙文閃身進了喜相逢大車店,萬三金放心了。

趕上逢集,喜相逢大車店格外的熱鬧,五輛滿載的騾馬車蓋的嚴嚴實實駛出了喜相逢,藍熙書和藍熙文靠邊讓道,車夫哼著曲兒,甩著長鞭子,騾馬兩駕轅出門左拐而去。

藍熙書站在門洞裏左右張望,一副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樣子,一個短襟直綴薄棉袍的精神健爍的老頭放下手裏的活計笑眯眯的走過來,五十開外的人精神卻是格外的好。

“貴客到了,小哥裏麵請!”老漢匆匆的撩起袍角擦擦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哦哦!”藍熙書避開兩個抬簍筐的小夥計,過鼻一陣草藥味。

後麵緊跟著一個壯年漢子獨自抱著一個柳條簍筐跟老漢打招呼,裏麵瓷器發出細微悅耳的響聲。

“請問您這兒什麽貨都走啊!”藍熙書又往裏靠了靠,笑著和老漢搭訕。

藍熙文抻著脖子好奇的東張西望。

老漢給夥計們打著下手,將簍筐碼到了門洞牆根兒:“朝廷嚴禁的咱可不敢碰,都是日用百貨啥的!”

藍熙書嗬嗬笑,在老漢的指引下穿過大門洞來到喜相逢大車店第一院落,裝車上貨的活計忙忙碌碌,車把式北牆根牽出兩匹毛皮油亮膘肥健壯的本地矮馬,一色的黑馬,敦敦實實看著就是跑長途的良馬。

老漢看來是個管事的,細枝末節注意事項安排的是頭頭是道。

“貴客做什麽生意?”老漢拍打著兩肩,迎著陽光眯起眼睛看著藍熙書,不像個精明市儈的生意精,倒像個問長問短的和藹長者,那份自然的親和力讓人產生信任和極大好感。

“什麽生意好做?”藍熙書將外行表現到底。

嗬嗬!老漢笑了:“什麽錢也不好賺,看你對什麽感興趣了。”說完覺得不妥又追了一句:“什麽生意也是人做的,看好了門路,謹慎入行,慢慢積累經驗就沒什麽大閃失!”

藍熙書剛想說話,藍熙文捅了他一下,藍熙書一抬眼,耗子一身夥計打扮跟著葛亭剛剛好從後院過來,閃過夥計,看見了藍熙書,首先葛亭剛鬆了口氣的樣子。

“表弟!你可來了!來了!等你好久了啊!現在才來。”葛亭剛衝老漢抱拳拱手就過來了:“陳大掌櫃的忙啊!”

“哦哦!原來沒外人啊!”陳掌櫃羅圈兒揖罷,識趣的閃了。

葛亭剛臉色很難看,看來還不適應現在的身份折騰了一晚上,曆經了兩次驚心動魄,他有點兒招架不住了,跟著耗子回到喜相逢大車店他的心就提溜著,他知道自己和藍熙書栓到一條線上了,他不知道怎樣應對張冰前,心裏兩重矛盾,既盼望著張冰前早日出現,藍熙書除之後快,又怕張冰前出現,稍露端倪,他擔心耗子瘦不伶仃的單人獨騎不是張冰前的對手,藍熙書鞭長莫及,盡管王記藥鋪和喜相逢不過百步,但生死一線,張冰前的刀會比藍熙書的腿快這是不容置疑的。

所以,藍熙書沒出現之前,葛亭剛百爪撓心,暗示耗子趕緊知會藍熙書,他亂了陣腳,耗子可不會被拐帶進溝裏,耗子沉得住氣,哥幾個默契慣了的,他們對藍熙書謀略的信任是天長日久培養出來的,不到萬不得已耗子才不會打亂藍熙書的計劃!

幾個人徑直奔後院。

“看咱的貨!”葛亭剛大聲招呼耗子,耗子應著領著藍熙書藍熙文穿過過堂來到後院,後院較之前麵稍微安靜了些,有一個三十來歲的漢子正在指揮三個夥計往右廂房搬東西,罵罵咧咧的不停。

吆五喝六的漢子掃了藍熙書幾個一眼,眼皮一翻,並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