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會會!”錢大千低頭與李九木交頭接耳,李九木一擺手,錢大千出去了。

“把這三個喪門星想辦法弄出去埋了!”李九木揪著幾根胡子橫著眼睛踢了一腳成南山,粉刺臉連聲答應。

藍熙書和藍熙文早早的回來了,藍熙文是被藍熙書背著離開知客家的,卻是走著回到知客家的,這讓劉福覺得這個假小子的病情大有好轉,劉福噓寒問暖,極盡熱情,看著藍熙書和藍熙文一踏上樓梯就立馬奔向了後宅報信,小文跟前跟後的把藍熙書藍熙文迎上二樓,熱水飯菜一趟趟,藍熙書繞過屏風舒舒服服的仰身躺在了大**,眼睛望著床頂的紅錦帳,藍熙文一繞過屏風立馬不在病懨懨的,活蹦亂跳的跟個小兔子似的,拎著袍子就跑到了後吊窗前,推開細細的一條縫隙探著細脖子張望,正看見劉福跌身進了後宅房門,正好看見粉刺臉向門外探了一下頭縮回身,隨手帶上門。

“客官!得了,請用飯!有事喊我!”小文叩門衝著屏風裏喊。

“好嘞!”藍熙書虛應一聲,依舊躺在**一動不動。

小文關門的聲音,小文腳步下樓梯的聲音。

“哥!你看!”藍熙文看見錢大千舉步出房喊了一聲,藍熙書一躍而起,趕到後吊窗前,剛好看到錢大千一步沒入知客家客棧的前樓陰影裏,這麽熟悉一個後腦勺就足夠認證是不是心中所想了。

“房子!不要說話!看我的手勢!”一旦確定了果真是錢大千,藍熙書反而鎮定下來,不可逃避總要麵對的。

“你認識這個人?”

“再熟悉不過!”藍熙書撓了一下太陽穴,一斜眼忽然看見後宅的房門開了半扇,李九木手搭涼棚正一腳門裏一腳門外望向這裏,藍熙書的手輕輕蓋著藍熙文的小手放下後吊窗,昨夜自己射的就是他,他是誰呢?

藍熙文跑到外麵抱著一碗麵坐**出溜著吃,天大地大,吃飯最大,藍熙文搖著筷子示意藍熙書趕緊出去會客。

當當!

沉穩有力的敲門聲。

藍熙書慢慢踱到門口,合攏起雙手在臉上輕輕拍了拍,然後放鬆了一下肩膀,慢慢的拉開門。

錢大千打扮的像個尋常商人,隻是腰板兒格外的挺拔,胡子蜷著倒扣在下巴上,淡眉細眼,眼神炯炯,正似笑非笑的望著藍熙書,後麵跟著點頭哈腰一臉燦爛笑容的小夥計小文。

“您是?”藍熙書斯文的笑問。

“我是這家客棧劉掌櫃的老表,聽說遠來的客官身體抱恙,在下不才略懂醫術,特來瞧瞧,客官不介意吧!”錢大千抱拳,一副古道熱腸的招牌笑容。

“嗯嗯!”小文在旁拎著茶壺笑著應和。

藍熙書和錢大千都在戲外,就小文自己置身戲中,沉穩的藍熙書看著冷靜的錢大千,兩個人都有心照不宣的默契。

“當然不介意!難得劉掌櫃的有這份仁心,請!”藍熙書一閃身,錢大千提袍而入。

小文殷勤倒茶。

“小弟折騰了一夜,有些倦了,請稍等片刻,小文哥,老雞湯燉好了麻煩端上來!”

藍熙書示意請坐,錢大千看看屏風,豪不謙讓的坐下來。

小文應了一聲出門。

小文前腳出門掩上房門,一二三!錢大千和藍熙書幾乎同時起身奔到門口,貼著門口臉對著臉,眼睛對著眼睛也不過一掌之距,這不是大打出手的距離,倒像是說悄悄話的距離。

“怎麽是你!”錢大千側耳門外低低的問,一隻眯起的眼睛**了一下。

“我正要問你!”藍熙書回以低低的淩厲口氣。

“說來話長!”錢大千鬆了口氣,挺直了腰板兒。

“我也是!”藍熙書也是不卑不亢的雙膀一抱。

藍熙文抱著空碗悄悄地從屏風後麵探頭探腦,藍熙書和錢大千一老一少不可思議的對峙著。

沒拳來腳往啊!那我著什麽急啊!

藍熙文悄悄地踮著腳尖抱著碗往桌子邊靠,錢大千驚奇的看著小耗子偷吃一樣的藍熙文,藍熙文回以呲牙一笑,旁若無人的把碗輕放到桌子裏麵,提著肥大的袍裾輕輕地坐下來,眼睛看到了一塊紅燒肉,那份輕盈小心倒好像怕打擾了藍熙書和錢大千聊天。

錢大千不認識藍熙文,回頭瞪看藍熙書,藍熙書不搭理這茬。

“虎牙口一直是我們的地盤,你又不是不知道!倒是你,老錢!你什麽時候投靠了東廠,你還真是真人不露相!”藍熙書半含譏諷的斜眼看著錢大千,靠著門框,一隻腳悠哉的得瑟著,錢大千的麵皮發紫也不隻是氣的還是激動地。

錢大千盯著看藍熙文,藍熙文不習慣吃飯被人觀察吃相,抬起屁股,輕手輕腳的搬動椅子,再接著輕輕地坐下來,背對著錢大千接著吃起來,隻見她筷子跟走馬燈似的不停。

“她誰?”錢大千不知道打哪冒出個新搭檔,還是俏生生的小丫頭,女扮男裝騙誰啊!眼瘸了都能看出來,看著這麽不見外,錢大千不想當著陌生人聊私密事。

錢大千拿眼瞪著藍熙書,意思:別蒙我!

“我妹!”

錢大千打了個愣神,藍熙書白了他一眼:“我一直有一妹!”

“我知道!”錢大千忽然的臉色黯淡了一瞬間,他知道藍熙書是個冒牌的藍熙書,但他不確定眼前的小丫頭是不是冒牌的藍家後人,還是藍熙書沒做藍熙書之前的親妹子。

錢大千是唯一對藍海龍子女知之甚詳的人,藍海龍與之相交莫逆,藍海龍生有一兒一女不假,但錢大千更是唯一知道藍海龍中年喪子的知情人,一年前,龍門所忽然憑空冒出個藍熙書震驚了錢大千,假冒是一定的,錢大千卻不知道誰會有這麽大的能量移花接木,瞞天過海,錦衣衛的世襲製甚是嚴格,層層嚴檢之下,竟能不被識破,這讓錢大千感覺到了藍熙書背景的深不可測,這也是他接近藍熙書的真正原因。

但接觸之下,錢大千發現,藍熙書真是個不可小視的年輕人,雖然表現欲很強,偶爾軍紀渙散,哥幾個匪氣重,但很快展現出卓越的錦衣衛天賦,盡管沒有老一代錦衣衛認死理過於愚忠的普遍特點,但對錦衣衛禦邊偵緝的敬業,對夏十榆的忠心追隨讓錢大千慨歎長江後浪推前浪,他肯定這一輩人的成就會高於藍海龍一代。

但是,錢大千一直看不透藍熙書背後來自哪個風向!

憑著近一年來對藍熙書的入微觀察,錢大千感覺藍熙書本質不壞,盡管手段老道偶爾狠辣。

藍熙書沒細想錢大千的話,他更關心錢大千何以加入東廠,跟著閹人混,心裏不爽!

“你的上司是誰?”藍熙書把門拉開一條縫兒,向外閃了一眼。

“竹竿狼李九木!你要格外小心他!”錢大千的口氣很奇怪。

“他就是臭名昭著的竹竿狼李九木?”藍熙書興奮了,撓著頭,眼睛滴溜溜一轉,藍熙文吃飽了,轉過身,正臉對著藍熙書和錢大千,有點兒好脾氣的咪咪笑著。

錢大千心弦一動,這個女孩子的眼睛抑或是臉頰非常的酷似藍海龍的妹妹藍若晴,她會是藍海龍的親生女兒嗎?

“真我妹!”藍熙書不高興的又說了一遍:“我們現在是敵非友了,對吧!”。

藍熙書覺得敵對錢大千心理上說不出來的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