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熙書暗暗咬牙,胡大疙瘩回來的真不是時候,早不來晚不來,耗子還沒事,這房子在呢!

胡大疙瘩火燒屁股一樣跌跌撞撞的聲音讓耗子和房子都站起身奔向門口,藍熙書起身但是沒動,他忽然從嘈雜紛亂的腳步聲裏分辨出井貌安的呼喝。

藍熙書隱隱明白了事情比他預料到的還要糟糕,怎麽竟然忘了井貌安此時會出現在藍衣繡坊呢!

藍熙書真恨不得狠狠的給自己一記,倒黴催的胡大疙瘩根本處理不了這樣的局麵,居然把爛尾拖到衙門口了,這叫他在房子麵前情何以堪!

“四少?”胡大疙瘩在門檻緊急刹車第一眼看見了著急慌忙探頭的房子,房子微蹙眉,在自己地盤胡大疙瘩何以亡命奔逃?

“耗子!”胡大疙瘩看見耗子像看見了救星,臉色慘淡的繞過房子就抓過了耗子,藍熙書假咳數聲,胡大疙瘩扭過大胖臉,臉上油光鋥亮能烙大餅了,下巴一道血痕一直延伸到脖子以下。

房子跟著擰身子盯看胡大疙瘩,手指高抬磕磕巴巴:“胡大哥!你……你……下巴出血了!”

“又給誰撓了?”耗子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推開胡大疙瘩想看得更仔細些,胡大疙瘩不幹,拉緊了耗子當擋箭牌不撒手,臉卻無比汗顏的對著藍熙書:“三少!我……那個……井貌安跟我玩命了。”

藍熙書恨不能替胡大疙瘩一頭撞死去!

外麵井貌安大呼胡大疙瘩,祖宗八代都被他摁了!

知了猴拉拉扯扯好言相勸的跟著摻合的聲音。

房子看著裝作不明就裏的藍熙書,她感覺藍熙書明白,但是藍熙書裝糊塗衝胡大疙瘩擺手讓他撤了再說。

哪兒撤?說話井貌安磨刀霍霍的叫嚷聲就堵門口了,胡大疙瘩可憐巴巴的看著藍熙書,盼著藍熙書給個暗示這內堂有個暗門密道什麽的好讓他溜之大吉。

藍熙書徹底衰了!

“胡大疙瘩!你丫的有種別跑,丫!看我閹了你!”井貌安一腳就跨進來,門框把拉拉扯扯的知了猴給擋了個跟頭,井貌安拎著把閃亮的繡春刀就進來了,看見房子耗子愣了一下,但是殺氣不減,再一眼就看見使勁畏縮著大身板在耗子小體格後麵的胡大疙瘩了,這兩個體積反差很大的組合看起來是那麽滑稽。

“誤會!耗子!救命!”胡大疙瘩拉著耗子轉,耗子胳膊一伸擋住了氣勢洶洶完全不顧帥哥形象的井貌安:“喂喂!貌安!胡大疙瘩怎麽得罪你了?你還長臉了,對兄弟拔刀相向?”

“井貌安!”藍熙書一聲斷喝抑揚頓挫,耗子沒攔住井貌安,藍熙書一嗓子把亮刀的井貌安定住了。

井貌安眼睛紅了,對著耗子大喘氣就是不回頭,回頭也知道藍熙書沒好臉色看,最近井貌安就沒看見過藍熙書的好臉色。

“反了!這是什麽地方?潑婦罵街的地方?地痞耍賴的地方?”藍熙書聲勢駭人的一拍案幾,誰都不動不出聲了,藍熙書撚著手指,用力過猛,掌心都拍麻了。

房子看著這個看看那個,她感覺到各種蹊蹺。

“你知不知道胡大疙瘩幹什麽去了?”井貌安肩膀對著藍熙書咬牙切齒的看著胡大疙瘩,胡大疙瘩汗顏的把頭埋在耗子的肩膀上,留下一隻眼睛瞄著井貌安顫顫巍巍在手的繡春刀。

耗子溜了一眼藍熙書,藍熙書溜了一眼房子,真心虛了,但是必須挺著。

“井二哥!發生什麽事了?”房子趨前一步手一按井貌安的繡春刀背,井貌安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撒手,房子把刀接過來耗子接了過去扔給了旁邊的知了猴,知了猴領了耗子的眼色哄著一幫子錦衣校尉往外走。

胡大疙瘩鬆了口氣,手抹汗偷看著藍熙書,期待藍熙書給他個解釋,藍熙書指哪兒他打哪兒,他真心不明白為什麽藍熙書交給他這麽個缺德帶冒煙兒的任務,還不如上刀山下油鍋呢,這個傳出去他小半生純潔的名聲就毀了。

“你問他!”井貌安惡狠狠的指著臉跟紅布似得胡大疙瘩:“看他平時老實巴交榆木疙瘩一塊,居然無恥下流……”

“那個不是……”胡大疙瘩打斷井貌安下麵的話:“我我……”

“都給我閉嘴!今晚很閑嗎?”藍熙書又趕緊打斷胡大疙瘩的話,聲色俱厲的環視胡大疙瘩和井貌安,胡大疙瘩懂了不敢說了,頭抵著耗子的肩膀,搞得耗子肩膀頭子熱哄哄的十分難受,耗子扒拉胡大疙瘩,胡大疙瘩就是不挪窩,有耗子做盾有安全感。

“所有人都在忙,你們在幹什麽?”藍熙書話不停蹄,唯恐胡大疙瘩看不懂他的眼神辯解:“該幹嘛幹嘛去!這件事回頭再說!”

胡大疙瘩願意,躲一時是一時,藍熙書的餿主意他自會擺平,隻希望現在別擋著房子的麵讓他丟大人。

“你都不知道他在幹什麽?不能縱容他!”井貌安不幹了,擰頭對著藍熙書嚷嚷:“他居然趁亂欺負藍衣,把藍衣嚇得半死不說,她瘋娘還……”

“井貌安!”藍熙書的臉騰的掛不住了,但是出口喝止也晚了,胡大疙瘩鑽地縫的心都有了,毛發蓬鬆的大腦袋佝僂著躲在耗子背後,發髻婆娑。

耗子震驚了,房子更震驚了,耗子一閃身房子上去一把揪住了胡大疙瘩的袍襟,房子沒這麽衝動過,胡大疙瘩嚇傻了,任由房子揪著如喪考妣的臉斜眼看著藍熙書,藍熙書心裏別提多擰巴了。

“你!”房子衝動歸衝動,他簡直難以相信胡大疙瘩會幹這事,如果是別人還能接受,想想誰也不能接受,但凡是她熟悉的兄弟都不能接受,誰不知道井藍衣是她的朋友,就像誰不知道丫無雙是她的情敵一樣。

“那個不是……完全誤會……”胡大疙瘩臉上的表情糾結不清,汗一批一批往下淌。

“被我逮了個正著還說誤會,胡大疙瘩!我要是去晚了,你……藍衣就被你禍害了。”井貌安上去一拳胡大疙瘩被房子揪著沒提防立馬烏眼青,哎呦一聲大腦袋晃了兩晃,房子鬆了手,胡大疙瘩捂著左眼哼哼開了。

“井貌安!住手!”藍熙書臉皮紫了,一閃身嘭一把薅著井貌安的後領子製止住他繼續暴力胡大疙瘩。

耗子轉著眼睛沒動作,房子咕嚕著眼睛看著胡大疙瘩和藍熙書。

就隻有氣頭上的井貌安沒知覺。

“胡大疙瘩!八百裏加急讓井運水速速來京!”藍熙書一瞪眼胡大疙瘩,胡大疙瘩愣了一下嗯了聲如遇大赦騰騰就往外跑。

耗子房子井貌安都是一愣,藍熙書的用意他們都領悟不了了。

“你!馬上清點所有可調用的錦衣衛準備即刻扈從皇太孫的安全!”藍熙書一鬆手,捂著傷口轉身看也不看愕然加憤怒的井貌安:“現在,馬上,到大明門向張大人請示!”

“胡大疙瘩!……”井貌安胸腔劇烈起伏,藍熙書一個回身他打住了,藍熙書冷厲的看著因憤怒而麵紅耳赤的井貌安以不容商榷的口氣緩緩的說:“事有輕重緩急,這件事我會妥善處理。”

井貌安難以置信的看著藍熙書,藍熙書追加一句:“還等什麽?”

井貌安瞪著圓眼騰地轉身出去了,門口傳來知了猴被踢一腳的哎呦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