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熙書雖然囑咐了耗子監視丁啞,並提醒耗子千萬不可露了馬腳,這個耗子懂,就怕事關兄弟耗子偽裝不了,丁啞可是兄弟們當中僅次於自己的小諸葛。

耗子一走,藍熙書頹然坐到內堂的椅子上,心裏五味雜陳很不是滋味,丁啞的變故讓他很受打擊,丁啞跟王小丫還不一樣,丁啞可是一路浴血拚殺過來的兄弟,如果自己和耗子的懷疑是真的,那麽怎麽處理這件事呢?

後果心如明鏡,想想藍熙書都有些難以麵對。

藍熙書失神的看著花格窗上明亮的陽光,外麵馬嘶長鳴人來人往,但是沒有人敢到內堂來打擾藍熙書。

人是會隨著環境而變得,藍熙書懂,平時閑聊也跟兄弟們聊過這個,很多先例表明一起共患難的兄弟難以共富貴,環境的改變,物質官職的高升都會暴露一個人平時藏匿的本性,那時,兄弟們都像在聽笑話,覺得藍熙書杞人憂天,這種事根本不會發生在兄弟們身上。

兄弟們討厭說教,藍熙書也覺得說這些寡淡無味。

但是,今天要麵對這個問題了,而且是丁啞,藍熙書悶悶的一擂頭,是誰也讓他心裏難以接受,藍熙書第一次下意識裏僥幸的希望耗子多想了,自己多想了,丁啞隻是最近疏於露麵。

但是理智不容藍熙書自欺欺人,他心裏清楚這件事丁啞的苗頭很大,丁啞有了異心,想必還未付諸實際背叛自己的行動,或者剛剛開始。

越俎代庖投靠張開望無外乎官謀,升官最大的障礙是自己,丁啞想要搬開自己還是把自己踩在腳下?

搬開自己不可能,他比誰都知道自己的脾氣,和這件事的後果無非魚死網破,那麽丁啞居心叵測了。

張開望會選擇更忠誠的,那極有可能不是自己,那麽自己將會是張開望暫時利用的棋子,除掉白話文以後,結果呢?

藍熙書忽然出了一身冷汗,怪不得安之錢曾說過置你於死地的往往會是你背後悄然拔刀的兄弟!

隻有兄弟才會讓你心無戒備防不勝防。

經曆人心世事,安之錢也許預料到了自己沒有預知的將來,故而委婉提醒。

“三少!三少!”

藍熙書被驚醒猛然抬頭才看見知了猴麵色慌張的湊近了自己,藍熙書整理了思緒問:“怎麽了?”

“丫無雙帶人大鬧了藍衣繡坊,那個,兄弟們都不敢管,呃!現在,四少在哪兒?”

藍熙書蹭就站起來了,知了猴倒退了幾步。

丫無雙的特殊身份誰敢管?房子還不得跟她急眼啊!

藍熙書沒說話鐵青著臉往外走,知了猴大聲招呼:“備馬!”

藍衣繡坊前場麵比藍熙書想象的還要火爆,簡直是不用開鑼好戲就開場了。

街坊鄰裏裏外三層都遠遠的看免費的熱鬧,錦衣衛便衣有天眼通領頭一派在西,一幫子東廠番子在東與之對峙,中間場麵很闊綽,上下翻飛你來我往糾纏不清的兩個女子正是丫無雙和房子。

藍熙書快馬趕到,有人吆喝閃出一條甬道,藍熙書一眼環場就看了大致,井藍衣極其驚恐的被井貌安護在身後。

天眼通一看藍熙書提韁墜馬急刹車,人高馬立馬蹄未落就趕上前,藍熙書落馬之際手裏的韁繩甩給了天眼通,就是天眼通讓知了猴趕緊通知藍熙書的,天眼通覺得現在除了藍熙書沒人收拾得了這個局麵。

丫無雙頻頻躲閃著悶聲不響的房子,嘴裏大喊大嚷:“房子!這個井藍衣絕不是好人,你沒見她那個騷……”

“你要提防她而不是我,房子!我不會害你的。”

藍熙書一揚馬鞭,晴空霹靂,房子和丫無雙都停了下來,丫無雙忽然掉頭就奔向藍熙書:“三少!你要提醒房子,不能跟這個狐狸精親近……”

房子也想奔藍熙書而來,一見丫無雙熱烈的投奔藍熙書,房子的腳步忽然戛然而止,站在不遠處一動不動,臉色把天氣都冰鎮了。

啪!

藍熙書首先注意到房子的變化,馬鞭一揮硬生生將丫無雙的熱烈奔勢給定格了,氣氛立刻硝煙密布,丫無雙一身男裝隔著五六步站住,藍熙書的冷峻他習慣了所以並不讓她知難而退。

“你有什麽權利攪擾民宅,馬上帶你的人離開,要不然……井貌安!準備拿人!”

藍熙書話一拐彎,本以為濕的幹的跟自己沒關係的井貌安冷不丁聽到藍熙書力喝自己的名號,慣性的大聲應到,身形一挺,肋下繡春刀刀出半鞘,忽然想起要招呼的是丫無雙,勉為其難的頓住了。

“你……藍三!你敢!”丫無雙口吃一下,話很硬,但是語氣卻明顯軟了。

“你會後悔的!”丫無雙跺腳看了一眼房子,房子擰頭給她一個冷冰冰的側臉特寫。

“藍三!你要相信我,我不是仗勢欺人,這個女人不是好人,你總會明白的,她在利用房子,他就是非個攀高枝的壞女人。”

“丫無雙!你走不走?”一直不說話的房子忽然斷喝一聲,指尖捏著亮銀的回力鏢,回力鏢摩擦發出的特殊聲響殺氣騰騰。

要麽忍,要麽狠,房子執臂上揚,回力鏢齊眉,鋒芒閃眼冷冽人心看的丫無雙毛骨悚然。

丫無雙還想嘴硬,一看房子借回力鏢表達的態度也就偃旗息鼓了。

呼啦啦!丫無雙帶著一二十號人撤了,天眼通也驅散看熱鬧的人群。

井貌安刀歸鞘沒敢再往井藍衣身邊湊,而是站在了藍熙書身後偷眼看井藍衣,井藍衣緊緊的靠著房子輕輕啜泣,房子在細聲細語的說著什麽,那神態與麵對丫無雙時判若兩人,房子是個一旦交心就掏肝掏肺的女子,特別對弱勢的井藍衣更是嗬護備至。

藍熙書頓時一陣心軟,有一半是因為房子給他的觸動,一半是因為有過歡愛的女人的眼淚,藍熙書心情微妙,他沒趕過去,一片狼藉的藍衣繡坊門前小丫頭和一個繡娘在收拾撕爛的招牌。

房子看了一眼藍熙書,安慰著井藍衣進入藍衣繡坊,藍熙書猶豫一下還是沒進去。

井藍衣真是聰明,自始至終沒給藍熙書特別的眼神,她依賴房子的樣子讓藍熙書輕鬆了很多,也讓藍熙書明白她這是在表明態度,她不會讓藍熙書難為,她不會做傷害房子的事,這樣的女子更讓藍熙書生了愛護之心。

藍熙書就在門外等,其他人都撤了,也沒人顧得上招呼他,藍熙書聽見後麵一個老婦叫嚷聲,過了很久,安靜了,神色倦怠的房子才出來。

兩個人遠離了藍衣繡坊。

“找機會我會好好教訓一下丫無雙那個死丫頭,給你出氣!”藍熙書真想扁丫無雙一頓給房子出氣,這句話出自內心,他出於心虛不敢問剛才發生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