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藍衣繡坊?我們剛從藍衣繡坊出來啊!”房子咕嚕著眼睛,剛剛睡飽的眼睛水亮亮的透著清澈,藍熙書不敢逼視。

“多管閑事,葛亭剛是提醒我們不該常來藍衣繡坊,那個,我不是老是訓示井貌安嗎?”藍熙書摸摸鼻子衝著葛亭剛消失的胡同白了一眼,他心虛,以為葛亭剛在暗示什麽,井貌安常來常往被自己喝罵,自己倒後來居上跑到人家**去了,葛亭剛提醒自己幹嘛!這個多此一舉的家夥!這要是讓井貌安知道了,或者兄弟們知道了臉往哪擱?

藍熙書忽然意識到自己太欠理智了。

“不是吧!”房子還是皺著眉,轉著眼睛深度挖掘葛亭剛神神秘秘話裏的含義,藍熙書更加心虛了,臉跟被掌摑了重重一下似得,他驚跳快速的接口:“你沒見他多婆媽!”

藍熙書恨恨的罵著葛亭剛哪壺不開提哪壺,弄得自己心驚肉跳的,這小子不是全看見了吧!不會啊!雨很大,再說,門窗都關了,這個印象藍熙書還是非常清楚的。

藍熙書一腳滑進水窪裏,濺了自己一身泥漿,也濺了房子一身,房子抖摟著裙子直撇嘴:“你還沒醒酒啊!”

這句話提醒了藍熙書,立馬微醺微醉的感覺就出來了,一手執額做頭疼欲裂狀:“頭要炸了,嗡嗡的,房子我靠一下!”

“你還真會裝!”房子眯眼,藍熙書的汗又嘩嘩的了。

房子嗔怪的皺眉,但是肩膀挨了過來,兩個人就這樣歪歪斜斜的往王記藥鋪走,房子不能耽誤了吃藥,這是一天房子最重要的一件事。

葛亭剛不會八卦自己在藍衣繡坊的事吧!小安嘴巴沒把門的,她知道了,滿世界就都知道了,不行,必須給葛亭剛點兒眼色。

藍熙書這一路心裏就想著葛亭剛那副德行了。

王記藥鋪大出動,都在清理藥鋪門前的積水,藍熙書跟王百草火燒火燎多忙似得說了兩句就溜進了安園,葛亭剛不在,閆七也不在,丫的!這都成心添堵啊!你說葛亭剛你不回來在外麵瞎轉悠個啥,光盯著我這點兒破事兒了,閆七呢!好了傷疤忘了疼,交代的全忘了,最近也不知怎的,這兩個人都時不時的摸不著人影,一對兒不讓人省心。

藍熙書從密室出來,心情糟透了,他老覺得心裏漏風撒氣一樣,他沒在王記藥鋪耽誤就回了北衙門,北衙門還有一大攤子事兒呢。

喝的東倒西歪的哥幾個有的爬過門檻就睡倒在門房裏,藍熙書看見點頭哈腰的守衛一閃身,胡大疙瘩豬一樣的大身板露出了半截。

一進大門都聞得到酒氣熏天,藍熙書想發火來著,想想上梁不正下梁歪,自己也滿身酒氣也就算了,內堂裏椅子上歪扭著李四樹和天眼通,知了猴趴在案幾上吧唧嘴,口水弄了一片,其他的在門口就倒下了,水漬泥靴子到處都是,兩個雜役在書吏的指使下正在打掃,看見藍熙書退到一旁。

內堂充斥著臭腳丫子味兒,濃烈的酒氣,發酵的汗臭味兒,藍熙書覺得嚴重呼吸不暢。

藍熙書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他沒出動靜李四樹醒過來了,覥著臉幹笑,酒味很大,但是臉上的酒色退了,酒後勁兒過去了,李四樹站起身,控製的很好,身體一點兒沒晃蕩。

“三少!正想派人接你呢!呃!雨停了!”李四樹不著四六的說著用腳一碰天眼通,天眼通很難受的架著腿外橫著脖子仰麵在椅背上打鼾聲,李四樹和他挨得近,一踢他,天眼通不但沒醒,嘴巴吧唧著換了個也不怎麽舒服的姿勢繼續。

李四樹看藍熙書在椅子上坐下來,臉色不是很好但看著也不是雷霆之怒的前奏,心裏不緊張了,也沒再給天眼通第二腳。

藍熙書不說話悶頭坐在椅子上閉目劃拉著額頭,李四樹示意書吏上茶。

“把那個寶鈔提舉司的陳年案卷調出來,統統的給那邊趙一龍送去。”藍熙書在其位謀其政,他很快從情欲的困擾中跳出來,有些線索條理清晰:“通知徐娘不老,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到見真章的時候了,給我在六天之內挖出白話文,你最近別幹別的,就這一件事,挖白話文,不惜任何代價,動用任何財力物力人力,明察暗哨把北京城給我過篩子過籮也要把白話文找出來,六天之內!必須得!”

藍熙書斬釘截鐵的說完,抬起頭眯眼看著李四樹,語調很低,但是殺氣讓李四樹激靈靈打了個冷戰,他還以為女刺客案告破,緊張吐血的日子到頭了呢!原來藍熙書的部署這才開頭。

“三少!由頭?”李四樹很明白挖白話文是不能擺上台麵的,藍熙書擺明是要傾巢出動大動靜,得有個大動靜的理由,別的不說,錦衣衛大動作擾民在所難免,沒鎮得住由頭,彈劾的折子還不雪片一樣把北衙門給埋了?

藍熙書斜眼看著李四樹,左嘴角抽氣吸溜著牙縫,一臉的嫌棄:“緝捕女刺客餘黨!還用教?”

咳咳!

李四樹拳頭堵嘴假咳了兩聲,腦子進酒了,但凡跟女刺客沾邊的由頭都是鐵定的,誰敢拿這個說事兒,把北京翻個底朝天那幫子禦史言官六科廊的人也不敢大放厥詞,很簡單,他們也是見風使舵,誰敢摸皇太孫的逆鱗。

“兄弟們喝的有興頭啊!”藍熙書拿腳一蹬知了猴撅著的屁股,知了猴本來右臉朝外被藍熙書一踹倒了左臉,豬哼哼了一聲接著美夢不醒,藍熙書沒打算叫醒的意思。

“屁興頭啊!鬥氣呢!趙一龍那幫子手下個個看咱們不順眼,這酒喝的擰,咱們過江龍他們坐地虎!”李四樹沒說跟趙一龍的手下踢桌子拍板凳的事,酒喝得多純粹是鬥酒惹氣。

書吏過來報,寶鈔提舉司的舊案有相當一部分在南鎮撫司存檔,藍熙書吩咐人去調來,一提南鎮撫司,藍熙書想起了丁啞,今天沒注意丁啞,藍熙書剛想問,怎麽這丁啞跟出地球一樣了呢!

“李四樹!丁啞在南鎮撫司出家了咋的……耗子!”藍熙書說著一抬眼,驚跳了起來,眼前站著黑瘦黑瘦咪咪笑靜如處子的耗子,耗子還是那個耗子,盡管粘了胡子改了裝扮,還是那個藍熙書一眼就能認出來的耗子,耗子故意的,笑的愜意,李四樹也在壞笑,給了耗子一拳頭。

“三少!”耗子被藍熙書抱住膀子兩個大男人熱烈相擁,藍熙書這一嗓門橫著豎著歪著的都醒了,都跟做夢似得呆了一呆,呼啦啦圍上來群擁。

“你小子!驚喜啊!我一天罵你三遍!”

“大白天做惡夢!耗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