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熙書聽這動靜意味深長的看看胡大疙瘩,李四樹轉身就走,一看胡大疙瘩還愣著,恨鐵不成鋼的一拉他。

剛出後堂沒見著人藍熙書就聽見張開望的嗓門,緊接著北衙門人滿為患了。

“大人!哪用得著您親自出馬,屬下惶恐!”藍熙書禮數被張開望毫不見外的打斷了,藍熙書打眼一瞄,張開望身後黑壓壓擠擦擦的一片,除了幾個熟麵孔竟然有十餘個生麵孔。

李孝和李四叔吵吵火火的安排人犯收監,很快擁擠不堪的北衙門恢複了正常。

張開望左手拉著藍熙書右手拉著一個精明強悍的三十來歲的漢子向內堂,這種親朋般的熱情藍熙書還是頭一回,藍熙書盯了一眼跟自己平起平坐的漢子,那人不怒不笑的也正隔著喋喋不休的張開望看向自己,藍熙書報以友善的一笑,那人卻麵色微微。

這是張開望的家底啊!藍熙書沒想到張開望散播在外的心腹有這麽多。

屁股剛挨著椅子,下麵的請示報告的一撥一撥兒,有張開望坐鎮藍熙書一言不發恭聽張開望布置連夜突審事宜。

安排完這些,張開望才一一給藍熙書介紹他身後忽然多出來的這些生麵孔。

駐山海關錦衣衛千戶趙一龍,望海渦百戶關三月,密雲的李賢才……

張開望介紹到誰誰起身見禮,一時報號聲鏗鏘,這個坐下那個起身,椅子吱吱亂響。

卻原來都是分別在各個要地的駐守的千戶,有一個還是從四品的錦衣衛僉事,而剛才藍熙書特別注意的精悍漢子深深被藍熙書記住了,他就是錦衣衛駐山海關千戶趙一龍。

張開望還在挨個介紹下麵的幾個,藍熙書慣性的一一見禮寒暄,但是腦袋裝著趙一龍,趙一龍,我靠!不就是趙一虎的大哥嗎?長得真不像,趙一虎連其兄趙一龍一半的相貌堂堂也沒有,精明幹練又老成持重,藍熙書對這樣性格的人格外注意,這樣的人是對手要加倍小心,是朋友可托付半壁。

在張開望的主持下平時難以碰麵的錦衣衛中流砥柱們互相吹捧說著令人反胃的場麵話。

最後,張開望說明日宴賓樓聚聚,下麵的一幹人呼啦啦散去,藍熙書被張開望拉住,藍熙書看見趙一龍也在張開望身邊沒有離開的意思。

等外麵吆喝備馬,呼朋喚友的喧嘩小了,張開望才伸手讓藍熙書和人趙一龍在他的左右手坐下。

“我的折子並太子殿下的一起馳速遞軍前了,我想,皇上不日就有明示,小藍!我們和杜十萬是水火難相容了,你看,我們勝算如何?”

藍熙書一看趙一龍淡然坐在一邊張開望說話毫不避諱,就知道趙一龍比趙一龍更得張開望賞識,料想整個經過這個趙一龍全知道了。

藍熙書微微一笑:“大人!杜十萬不會坐以待斃吧!”

“他的兄弟司禮監的掌印杜千金親自去了軍前,我想會和我們的折子前後腳到達。”張開望摸摸短須眯縫起眼睛,大眼袋抽搐了幾下。

上陣親兄弟,藍熙書聽說這個杜千金自打淨身就在燕王府伺候朱棣,靖難時跟著朱棣轉戰南北,瘸了一條腿半條命熬到朱棣稱帝,杜十萬就是憑借著他老哥的半條命換來了東廠廠督一職,都說什麽一門英烈,杜家兩兄弟一門太監。

藍熙書語氣裏聽出來張開望藐視太監,這個太監你心裏是可以狠狠地藐視的,但是你要輕敵可就犯了大忌了,很多健全的人都被蔫不拉幾的太監給送進了鬼門關。

很顯然,張開望覺得自己有太子支持對付杜十萬應該穩操勝券。

藍熙書從來不小瞧太監,他更明白帝王心機:“杜千金身殘誌堅不可怕,可怕的是皇上不是任人唯親,杜千金的勝算很大。”

藍熙書話裏很明白了,別看太子是他親兒子,不一定比一個少根把的太監更讓他放心讓他信任,張開望眉頭一皺,藍熙書嗬嗬笑著說:“大人!紀綱不就是把命斷在了一個太監手裏嗎?”

張開望一凜,趙一龍豁然挺直了身子,張開望一隻手搭在了趙一龍的肩膀上,趙一龍遲疑著鬆弛了下來,藍熙書沒看見趙一龍的神色,但是這個細微不忿的動作他盡收眼底。

藍熙書的話一點沒錯,紀綱飛揚跋扈到了何等地步,皇上會耳目閉塞到一無所知嗎?

紀綱一直有口氣兒喘的囂張那是因為他還知道收斂沒得罪太監,等他狂妄到不把太監放在眼裏的時候,就有太監給他下黑手了。

“你好像一直很安靜!”張開望放下手拍著膝蓋打著節拍:“不會是投鼠忌器了吧!”

“丫老大已經把這件事快杜千金一步告知了皇太孫!”藍熙書明白皇太孫可比太子有分量。

張開望的手停在下巴上,撓了幾下:“這回我們的勝算幾何?”

藍熙書奉茶垂下眼簾,嘴角似笑非笑:“大人!這些都不足於讓皇上向我們一邊倒。”

“藍大人!這麽一說,趙某倒糊塗了。”一直沒出聲的趙一龍語氣微微生硬:“皇太孫的分量還不夠嗎?”

“皇太孫夠分量,但是隻能讓杜十萬吃些苦頭,因為張大胸隻是下屬,沒有口供拖杜十萬下水!”藍熙書認認真真的看著趙一龍,然後又把目光轉到張開望臉上:“張大人!我們到了這一步隻為了讓杜十萬吃點苦頭嗎?”

張開望炯炯的看著藍熙書,藍熙書微微然繼續說道:“大人今晚雷霆之勢緝拿短火銃走私案犯,就奠定了我們的勝算。”

邱得祿的破案子跟杜十萬有毛的關係啊!

“大人!王老虎兩把短火銃可差點兒要了屬下的命啊!”本來三把,閆七按照藍熙書的暗示黑了一把,藍熙書覺得兩把就夠了:“張大胸和王老虎手裏哪來的短火銃,皇上嚴命火器不得流出神機營,現在呢,女刺客一案中牽連出內部忤逆之徒,又有短火銃,大人!我們隻要挖,杜十萬就是固若金湯也要塌了,大人!火器一直是皇上格外重視的,再加上跟刺客案瓜葛不清,皇上會因為念及家奴舊情而致禍患不顧嗎?”

啪!藍熙書話音剛落,張開望的手高抬快落響在了大腿上,興奮的肥豬頭冒油光:“對啊!”

外麵有知了猴報,神機營的頭頭腦腦還有京衛指揮使司的人在外求見。

張開望一聽神色一斂,官架子習慣成自然的端了起來:“我現在很忙!”

知了猴退下了,趙一龍說:“何必給他們臉,轟了算了。”

“一龍!那又何必!他們夾著尾巴來求我,幹嘛不給這些人搖尾乞憐的機會?”

哈哈哈!張開望哈哈大笑。

藍熙書不想在台麵上攙和這件事:“大人!屬下告退!這些人我一個不認識我還是看看後麵李孝他們的進展吧!”

藍熙書一直表現的不喜出風頭,張開望對藍熙書這點甚是讚賞,擺手首肯,藍熙書衝這一龍一抱拳退了出來。

大門外有人正跟知了猴低聲下氣的說好話,求見錦衣衛指揮使張開望你連門房都沒資格呆,來人不管在自個衙門多威風,來北衙門這一畝三分地無不低下頭弓下腰準備好了笑臉和恭維話先在門外候著。

藍熙書沿回廊向後,有校尉打著燈籠頭前開路,藍熙書奔向刑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