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丁啞的身手會多處受傷,可見情勢之緊急,對手之高明。

藍熙書揪起了心,不過轉瞬放開了,在虎牙口丁啞如果不能擺平一定會找線上的人協助的,這說明丁啞肯定挖到重要線索了。

藍熙書從黑洞洞蛛網垂垂的屋角收回心神,看趙四麻子大塊頭的弓著身子,始終緊張的看著自己的臉,便微微一笑,趙四麻子的臉鬆弛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顴骨上的燒傷被牽動,趙四麻子半邊臉一抽,趕緊收了笑容,當著藍熙書的麵他硬氣的忍著灼熱的疼。

藍熙書拍拍趙四麻子的胳膊:“回頭找藥上上!”

趙四麻子連連點頭嗯嗯著接著說:“丁啞沒說什麽立馬回虎牙口了。”

藍熙書知道丁啞有收獲了。

“不過,老趙發現,丁啞受傷了,他雖不承認,但我從他上馬的姿勢看出來了,袖子裏袍下都滲出血跡!”

這個讓藍熙書大吃一驚,再也坐不住了,騰地一起身,起來了才想起房子,趙四麻子手疾眼快,一把壓住了藍熙書坐的板凳這頭,藍熙文呀的出聲,凳子一起一落她根本沒提防,情急之下猛地張開雙臂噗嚕嚕去抱藍熙書的腰,慌忙中亂抓亂撓用力過猛,藍熙書**異樣,趕緊一抱房子的肩頭往上提帶,房子的手離開了藍熙書的**,藍熙書也不敢伸手去摸,隻得咧著嘴喘了口粗氣,心裏重重的呻吟一聲。

“沒你這樣的,哥!一條船啊!”藍熙文鬆開了環著藍熙書腰的手,身子側仰嗔怪的口氣衝著藍熙書瞪眼睛:“差點兒被你坑了!”

一聽藍熙文開口銀鈴叮咚的悅耳女聲,趙四麻子嘿嘿的笑了,放開還按壓條凳的粗糙大手,好像比誰都明白似的,直起虎背熊腰微笑。

藍熙文轉臉對著趙四麻子立馬感激的莞爾一笑,那幹淨清澈的笑臉如蓓蕾初綻,瞧得趙四麻子不好意思的搓著大手,局促的說:“都這條凳害的,回頭修理它!不怨三少!”

“忘了!”藍熙書把左手放到藍熙文背後,輕輕的往自己身上按壓,藍熙文梗著脖子轉頭看著藍熙書,暗裏較勁拒絕藍熙書的力道表示不高興。

“房子!回頭你修理我!”藍熙書歪了頭在藍熙文耳邊柔情蜜意的喳喳,這樣明顯的曖昧藍熙文懵懂無知,但趙四麻子過來人當然懂了,嘿嘿無聲的笑著,趕緊搬著條凳修理去了。

藍熙文剛才裝作生氣的,見藍熙書這麽哄自己,小孩子心性立馬開心的笑了,順著藍熙書的手勁靠在了他的肩頭也小聲喳喳:“回頭我跟這帥哥借把錘頭!”

一句帥哥把藍熙書逗的心神搖曳:“他都是帥哥,那哥呢!”

“有你這麽醜的嘛!也就我不嫌棄寶貝你,把你當親哥吧!”藍熙文撇撇咬潤了的小嘴,嬌憨的倒背手掙脫藍熙書的手臂,小晃著身板往外麵走。

小丫頭!鬼著呢!

藍熙書心裏甜蜜蜜的叫了一聲,心裏說不出的暖蓄,雖說房子還沒十分懂大人事,但好像有那麽一點兒開竅了,眉眼語態都有了小女子的風情,藍熙書對房子的成長極為關注,這是以前從沒發現的。

這微妙的變化讓藍熙書欣喜如狂,那種麻酥酥的感覺從心上一直分散到四肢百骸奇經八脈。

藍熙文跟著趙四麻子給馬喂料,藍熙文對新棗紅馬十分鍾愛,抱著馬脖子和馬親熱,棗紅馬通人性,吐嚕嚕打著響鼻,馬唇抵觸藍熙文的臉,仰頭甩尾圍著藍熙文興奮的很。

藍熙書看著天色,天色黯淡了,酉時剛過,多雲的關係,今天的夜晚降臨的會格外早。

藍熙書踱到草棚的外麵,看鷹鎮稀稀拉拉歸來的獵戶拎著幾隻野兔野雞路過,藍熙書掐撚著時間,此時啟程,到達二十裏路程的虎牙口時,天差不多擦黑了。

“趙哥!趕路了。”藍熙書解下石樁上的馬韁繩,趙四麻子緊走幾步上前,藍熙書壓低聲音叮囑:“最近活泛點兒,不光是對陌生人,就是熟人也留意些!”

“懂!三少!我還能做什麽?”趙四麻子仰麵看著蹬蹬上馬的藍熙書:“我跟你去趟虎牙口吧!虎牙口我也熟得很,閉著眼睛大街小巷也熟透了。”

“不用!你隻要做好你的本分就是了。”藍熙書微微笑,俯身一拍趙四麻子硬挺的肩頭:“那是我們的地盤!”

炊煙嫋嫋了,萬物模糊了,未知的黑夜來臨了。

藍熙書沒有穿過鷹鎮抄近路去虎牙口,而是沿原路退出鷹鎮來到官道岔路口,大隊人馬經過的泥濘不堪的官道上,行人絕跡,來時去處兩頭挑著陰沉沉的空洞,沿路枝椏猙獰,灌木高石。

“房子怕嗎?”

“才怪!我什麽時候膽小過!”

“那你那麽怕老頭!”

“我那是怕他,老爹嘛!怕他嘮叨就是了。”

“喂!幹嘛這麽看我,你別攆我走啊!你不要我攆我走,我就一個人流浪去!讓你一輩子找不到我!”

“喂!房子!誰不要你哥也會要你!我會妥善安置好你,就是老頭那邊怎麽說呢?”

“這我不管!反正你有辦法!別裝的有多為難的,當我不知道,我一出現哥你就有主意了。你說的,我是你肚子裏的蟲子!嘿嘿!”

“小丫頭!你慢點!”

“求你別跟老爹一樣嘮叨好不好?你放心我會很乖的。”

……

兩匹健馬在臨近虎牙口的時候慢了下來,虎牙口鎮南的驛站有驛卒抻長了脖子在往懸燈杆上掛燈籠,藍熙書和藍熙文並騎緩抖韁繩進入虎牙口鎮,青石砌的高大圍牆,開闊的青石板街道,提籃擔擔的小販,三三兩兩的行人匆匆,各個鋪麵上門板的上門板,掛燈籠的掛燈籠,騾馬車經過石板路清脆的蹄音分外清脆,往來婦孺和善的寒暄招呼,店麵小二熱情洋溢的招呼往裏就坐聲,虎牙口南街上一派祥和暮色。

月餘沒來了,虎牙口依舊!

虎牙口三條街,中間一條最繁華,在鎮北呈丁字岔路口,是商賈雲集最繁華的地段。

藍熙書決定繞過萬三金和王百草,先探探馬滿貫。

沿虎牙口中街踢馬緩行,進鎮不遠路東的歡喜糧店在即,秋收剛過,米糧交易較多,幾個夥計正往店裏扛糧食,藍熙書錯馬在藍熙文的西麵,壓低了鬥篷帽子,一瞄,沒見到萬三金的身影,隻見一個圓滾滾的賬房老頭時不時的嘩楞著算盤珠子,一遍一遍劈裏啪啦的打著,歪著頭借著旁邊小夥子高舉的燈籠嘴裏念念有詞。

路過了歡喜糧店,半條街的光景,王記藥鋪的門口條石階上一個不大的小夥子猛然起身,抄著袍袖睜大了眼睛鍋腰看著馬蹄踏踏不緊不徐的藍熙書藍熙文,頭也不回,伸出右手一拍門板,燈籠一閃,一個窈窕的身影撩衣裙過門檻,碎步急急地下了半截台階燈籠一擎,半麵不動聲色皎潔的臉,一支碎光晃晃的步搖銀釵。

夜幕合蓋,燈籠昏黃的暈照下,一襲月白的六幅裙衫自台階上拓展如荷,那朦朧的身姿步態分外妖嬈孱弱,讓人看一眼就忍不住心生疼惜和憐愛。

“釘子!待會兒有重症病人來,掛起燈籠小心候著!”

說罷,燈籠易手,修長的手指鬢邊一掠,無視萬物般一轉身,輕撩羅衣,拾級而上,款款的身影沒入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