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熙書急火火趕到千步廊的時候,張開望正怒氣不熄的聽趙一虎回報皇宮裏傳來的消息。

太子朱高熾老毛病犯了咳喘不寧,三法司的幾個當家老大都被召見。

藍熙書拜見張開望的時候,張開望的臉色好歹緩和了些,藍熙書被太子直接秘密派往南京的事讓張開望隱憂,藍熙書的被器重他心裏很不舒服,心知肚明藍熙書和楊士奇的這層關係,太子召見三法司的人,這定是楊士奇的主意,張開望勉強掩飾著不痛快揮手把閑雜書吏趕了出去,趙一虎與藍熙書拱手敷衍。

自從藍熙書來無蹤去無影執行秘密行動,趙一虎不服氣也白不服氣,心裏也漸漸點兩處藍熙書的分量。

場麵話寥寥數語,藍熙書就開門見山的陳述王可生的內幕,一聽王可生死於昨夜,張開望目瞪口呆。

藍熙書膽大妄為,這是欺君之罪啊!

看張開望和趙一虎對視的眼神藍熙書就知道吳連旺的小報告還沒來得及打,事情沒處理妥當,藍熙書就知道了吳連旺溜出了北鎮撫司匆匆趕來大明門,正好趕上張開望上朝,不等散班藍熙書就差人尋個由頭把吳連旺給招了回來。

自己匯報在前跟吳連旺小報告在前那性質就不一樣了,這個點上藍熙書必須讓張開望放心。

“大人!並非藍熙書膽大妄為上下欺瞞,隻是事發突然為保全我錦衣衛,藍熙書才鬥膽不得不出此下策,王可生在我們收監之前就已中毒,這是有人想將百官矛頭指向我們歹毒用意可想而知。”藍熙書之所以大膽將王可生死於昨夜的事稟告張開望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一來表示他的忠心,二來激起張開望對東廠的更大敵意,這件事並非藍熙書親自處理,藍熙書沒有把握這件事是不是控製在自己知情範圍,一旦有張開望或者白話文的眼線告知,自己剛站住腳如果讓張開望排斥那可就麻煩了。

張開望皺眉沉思,王可生是邱得祿捅上來的,也是邱得祿說東廠也出動了,所以張開望想搶先機與東廠爭鋒,藍熙書這麽一說,他心裏擰了一下,但是張開望沒說這個。

藍熙書沒觀察張開望的臉色,他自有自己的主張:“大人!這件事我們不如放手,三法司的人處理好於我們,免得落了公報私仇的嫌疑!”

“那我們錦衣衛的顏麵何在?”趙一虎挑眉瞪眼隻看了一眼藍熙書就轉臉對著張開望道:“這個杜十萬氣焰越來越囂張,公然不把我們錦衣衛放在眼裏,下麵的兄弟們說行動處處受製,很多線人都被東廠籠絡去了。”

張開望皺緊了眉頭,手撚著胡須後槽牙抽搐。

藍熙書毫不介意胡一虎的鄙視,附身又道:“大人!我們如果接手,無論結果怎麽最終會不了了之,因為杜十萬雖然不受皇太子待見,但是卻是皇上深為依仗的耳目,彈劾他的折子堆積若山也沒見杜十萬少了一根毫毛,但是我們錦衣衛卻頻頻人事更迭。”

這句話戳中了張開望,自打皇上設立東廠,張開望也看出來了。

“為什麽三法司介入就有不同,那幫老家夥能有什麽手段扳倒杜十萬?”趙一虎不屑一顧的冷笑,嘴撇的跟八萬似的。

張開望回臉看著藍熙書,藍熙書淡然一笑:“大人!這幫老頭固執的很,王可生的死觸怒了他們積壓已久的怒火,百官被牽動,朝野的風向就會左右上聽,皇上倚重杜十萬不假,但是群臣洶洶,有些時候皇上也要顧及法紀綱常而忍痛割愛,即使皇上心有不甘法不責眾,朝臣參與眾多,您說,我們何苦攪進去,一旦皇上憋氣,我們首當出氣筒啊!”

一語中的,張開望鬆開了眉頭,趙一虎雖然也咂摸出滋味,但是還是不習慣藍熙書事事能。

“就那幫咬文嚼字的老頭子能狠得過杜十萬?哼!”趙一虎瞪著藍熙書,就看不慣小白臉一副諸葛再世的嘴臉,純粹的嫉賢妒能。

張開望眼神壓製了一眼趙一虎臉又轉向了藍熙書,藍熙書咪咪笑:“大人!我們有強大的情報網,我們可以推波助瀾盡一份力啊!”

“那到時候功勞全是三法司的,我們這不是給他人作嫁衣裳嗎?”趙一虎憋著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習慣了爭鋒,這才是他的心裏話。

“我們稀罕這份燙手的功勞嗎?”藍熙書不搭理趙一虎,眼睛看著張開望,張開望微微一笑,嗬嗬嗬著笑了起來。

趙一虎也回過味了,皇上不在,處置了杜十萬,將來也不一定是功勞,那天皇上念起杜十萬的好,這也是個後患。

把對手摁趴下了不自然顯出自己的高度了嗎?

藍熙書有匯報了自己在南京的行動,重點抬高了張開望,最後藍熙書說就刺客脫逃一事深入下去,對付東廠助力三法司的事就顧不過來了,張開望雖然明了藍熙書滑頭,但是刺客一事更為重大,也就應允了。

藍熙書回到了北衙門,各種最新消息匯總上來。

徐娘不老的請柬鮮亮亮的擺在藍熙書的案幾上,井貌安進來匯報,邱得祿來過了,吳連旺又去了大明門,葛亭剛送來一封密信。

藍熙書推開了徐娘不老的請柬,急急忙忙打開葛亭剛的迷信,上麵就端端正正的五個字:白不在君側!

藍熙書看完把迷信揉成一團,丁啞打著了火折,藍熙書把迷信湊上去燒了。

跟前就有丁啞和井貌安,誰也不知道心裏寫的什麽讓藍熙書蹙眉發怔。

丁啞敲敲桌麵,藍熙書眨巴一下眼睛鬆了僵硬的表情:“白話文這孫子離開軍中,也不知被皇上還是皇太孫安排幹什麽去了。”

井貌安和丁啞都皺眉,井貌安說:“耗子和葛大怎麽沒信?”

“耗子的信兒在路上!”藍熙書捏著下巴閉目養神起來,知了猴急匆匆的進來,又把一封信遞了上來。

沒具名,白皮信!

丁啞在信封裏摸索半天抽出一張最大麵額的寶鈔!

井貌安摸摸後腦勺,藍熙書卻笑了。

忙暈了,居然把他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