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五兒回來了,滿頭大汗,迎著藍熙書兩人進了東廂房,掩門的當口衛五兒接過藍熙書遞過來的汗巾胡亂擦著:“我說三少,應天府衙的人領頭的是趙大缸,人從府衙前門進,接著不大會兒後門就給放了。”

“人去哪兒了?跟住沒?”

“一處閑置的宅子,菊園!”衛五兒喘勻了氣:“我著人去打聽了,怕你著急先趕回來了。”衛五兒一摸茶壺,沒水,隻好忍著幹舔舔嘴唇。

“你先仔細查著,把應天府衙的路數摸清,特別是這個趙大缸跟誰沾邊。”藍熙書拍拍衛五兒的肩膀:“喝水去吧!有消息告訴我。”

衛五兒應著一拉門,抬起的腳又放下了:“丫老大來了!”

衛五兒側身開門,丫無雙風風火火而至:“三少!專門等我呢吧!”

藍熙書沒言語,衛五兒接茬:“可不嘛!丫老大!”

“怎樣?”藍熙書怕他兩胡扯,坐下來端著架子問丫無雙,無形中藍熙書一看見丫無雙就端架子心理上這樣覺得與丫無雙拉開了距離,公事不徇私情的樣子。

“應天府尹古雲樂,一個好脾氣的胖老頭,山西人,鬧痔瘡坐不了堂,好些日子沒在衙門當值了,平時要緊的在家裏辦公,雞毛蒜皮的事物由一個叫古雲聞的師爺料理。”

藍熙書皺了眉:“鬧痔瘡!古雲聞?”

“古雲樂的堂兄弟!”衛五兒搭話。

“這個都知道,前陣子我們爺還派宮裏的太醫給問診呢!我們爺還說呢,這人哪兒不舒服也不舒服。”

廢話!

藍熙書趕緊擺手,丫無雙笑了。

“應天府衙有個推官我知道,是我老鄉,不過,一直不受待見。”衛五兒想起老鄉給藍熙書提醒:“雖說我這個老鄉榆木的很,但底細總知道一些的。”

“快去快去!”藍熙書覺得這趟線可以摸底。

丫無雙靠著門眼睛梭著找房子,藍熙書扭臉對著丫無雙:“還有呢,不會就這些吧!”

“師傅沒見著!”丫無雙忽然一眨眼:“不過有人拜托我請你吃飯!”

一見沒要緊的事了,衛五兒走了,藍熙書白了一眼丫無雙。

“我知道你對太監不感興趣,所以直接幫你回了。”

“太監?”藍熙書認真仔細的看著丫無雙,丫無雙額頭幾顆痘痘都數清了,丫無雙倒不好意思了,忽然覺得不對勁,藍熙書這眼神虛,是對自己感興趣了還是對太監感興趣了?

“誰?”

“徐大娘!”

“徐大娘?”藍熙書正色正眼,丫無雙收斂了嘻笑:“徐娘不老徐三元,不知道他幹嘛一來南京就打聽你,跟我磨了半天牙,我說三少忙……”

“徐三元怎麽來了南京?”藍熙書不耐煩打斷丫無雙的囉哩咯嗦:“你們很熟?”

“那當然,徐大娘對化妝很在行的,沒事就跟我們切磋,自從調了北京進了東廠難得見麵了。”丫無雙一見藍熙書臉色不耐趕緊轉入正題:“他不是領旨巡視望海渦嗎?人沒回北京拐彎來了南京,我就納悶你們怎麽認識的,我問他他不說。”

“太好了。”藍熙書大步外走:“現在,馬上,我要見你徐大娘!”

“大家夥的徐大娘!”

丁香玉茶樓三樓東頭的雅間裏,徐三元正打著拍子聽曲兒,今天他穿了月白直綴道袍,粘了胡子,沒上妝,細細的褶皺在眼角延展到鬢角,終是保養得好,那麵皮比四十歲的女人還細嫩。

藍熙書先挑簾進來的時候徐娘不老徐三元竟然打眼沒認出來,藍熙書可認出他來了,別看粘了胡子,那張大白臉可是印象賊深刻。

琵琶停了,曲兒停了,唱曲兒的小妞怯怯的站起來躬身一旁。

徐娘不老徐三元挑了一下眉也站了起來,看著同樣粘了胡子對他微微然微笑的藍熙書,後麵緊跟著進來了丫無雙。

“徐大娘!人我請到了!”

“丫頭!”

“徐公公!別來無恙!”藍熙書抱拳禮,徐三元恍然大悟,嘿嘿兒酸不溜丟的笑起來,一擺手,唱曲兒的妞兒拖拖然閃避著丫無雙出去了。

徐三元上來就勾肩搭背。

“藍三少!嗐!老徐眼拙竟然沒人出來!”徐三元對藍熙書根外投緣,見麵的親熱如故交好友般熱情。

“我害怕徐公公貴人多忘事,把在下忘得一幹二淨了呢!”藍熙書此時此地再見徐娘不老竟然沒有了當初的厭惡,多多少少有些真親熱。

丫無雙在門口張望。

“甭看!那個兔崽子活得不耐煩了敢在我眼皮底下找倒黴!”徐三元拉著藍熙書就坐,並親自斟茶,藍熙書從這些細微中發現徐三元真是放下了東廠第三大當家的架子,他能知道自己在南京,這說明他對自己一直關注,是有目的,藍熙書能感覺到徐三元的目的會和自己的不謀而合。

徐三元的勢力是不可低估的,他雖然狠辣不過杜十萬,但是鋪排眼線是很縱深的,南京是他的根基,甚至柯大俠都沒他的網絡深厚。

藍熙書不停的看丫無雙,徐三元也別有寓意的看丫無雙。

“幹嘛!我礙事嗎?”丫無雙翻著眼皮。

“丫頭幫了我的大忙,徐大娘有賞!”徐三元一抬胳膊擺手招呼丫無雙俯耳過來,丫無雙弓著腰伸著脖子湊過耳朵,徐三元嘀咕了幾句,丫無雙立馬眉開眼笑:“我要兩份。”

丫無雙一陣風路過藍熙書出去了。

“不出點血打發不了這丫頭!”

藍熙書笑笑對這個不感興趣。

“白話文回京了。”

“聽說了。”藍熙書一臉淡定,蓋碗撩著茶沫,他想知道更深的情報。

藍熙書的成熟超乎徐三元意料,這小子是友如虎添翼,是敵寢食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