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凶巴巴的發誓再也不理丫無雙了,小安拍手叫好,藍熙書暗自竊喜。

楊士奇又沒回家,藍熙書知道太子監國這段期間楊士奇忙,二娘有點兒不舒服,藍熙書恭恭敬敬的給請了安就退出來,青花和來福將飯菜端到了跨院,藍熙書在小安和房子的圍觀下吃了一頓好胃口的晚飯。

也就是剛撂下碗筷,來福一溜兒煙兒的就跑來了,房子聽到來福的動靜迎出門外。

“四少!有人遞了這個,交代火速給三少!”來福氣喘籲籲的聲音讓裏間的藍熙書皺了眉頭,站起身。

“人呢!”房子問。

“放下東西就走了,其他的一概沒說。”

“什麽人?”藍熙書挑簾出來,一眼看到了房子正翻來覆去看手裏的牙牌,藍熙書認識,張開望的錦衣指揮使牙牌。

藍熙書心裏咯噔一下,張開望暗查自己,彼此都是心知肚明不挑明的事,張開望派人直接來張府手持他指揮使的牙牌,這說明不是十萬火急的事張開望是不會這麽做的。

“一個快馬便服的年輕人!”來福隻能敘述這些了,他眨巴著眼睛緊張的看著藍熙書,藍熙書忽然緩和了神情語氣:“北衙門連夜審案,看來出結果了,這幫家夥,倒是快!”

三少升官了,事務繁忙,來福裂開了嘴巴:“三少!二夫人都說呢,三少比老爺會當官!”

藍熙書笑了,他當然知道二娘指的是楊士奇為人端正但有點兒迂腐。

“來福!快備馬!”藍熙書將令牌揣入懷裏,扭臉房子一臉的鬱悶,藍熙書拍拍房子的後腦勺溫柔細語:“房子!有空轉告二娘,我最近忙就不回來了。”

房子點頭的時候撅了一下嘴巴,小安也有點兒悶悶不樂,但是懂事了不少,沒言語。

“抽空我會回來看房子的!房子乖!”藍熙書出門上馬的時候捏了一下房子的胳膊,房子皺皺鼻子笑了。

北鎮撫司的內堂,藍熙書閃身門裏就看見張開望一身便裝外罩直領結帶罩衫正倒背著雙手挺著蟈蟈肚來回踱步,內堂吳連旺,李孝,丁啞井運水靜立兩廂一見藍熙書來了,臉色都放鬆了。

“大人!”藍熙書恭恭敬敬將張開望的令牌高舉奉上,張開望接過來就揣懷裏了:“你來得正好!”

張開望說著轉臉環顧兩廂,一擺手,這一幹人如釋重負呼啦啦都出去了,藍熙書看了眼丁啞。

藍熙書很沉著的禮讓張開望坐在首座:“大人!出了什麽事?”

“龍如人沒死,你玩了花活兒,你是不是知道宮裏還有人牽連此案?”張開望倒沒震怒,但神色卻很焦急,那顆玉白菜起了大作用了,那種將藍熙書引為心腹的語氣表現明顯。

藍熙書在路上想了張開望急詔他的N種可能,他毫不驚慌,隻是模棱兩可的嗯了一聲,他不知道他沒到的這段時間吳連旺說了什麽:“大人!放出龍如人已死的假消息為的是釣出兵馬司的人,宮裏的我拿不準!龍如人的供詞我不敢貿然決斷,我想有人急於知道真相定然會有所行動,遲學增的人被抓了正著,但是宮裏沒動靜。”

藍熙書觀察張開望神情,揣測吳連旺並沒有亂說,那麽張開望是通過什麽渠道知道龍如人沒死自己玩兒了花活兒呢?

隻有一種可能!

有人無視自己直接壓張開望了。

“不是拿不準而是釣不得!”張開望屈指重重的扣著案幾,神情緊張,藍熙書老覺著這人長了一烏龜脖子,伸縮的靈動性比一般人詭異,脖後頸的肥肉一點兒不影響他脖子的靈活性。

藍熙書收回心神,做不得其解狀:“大人!不是徹查此案嗎?”

“嗐!”張開望無奈的搖頭帶擺手,言外之意藍熙書太嫩了,有些事情說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

“宮裏有人找到我府上了,我才知道你小子有心釣大魚啊!”張開望點指藍熙書:“外麵好說什麽五城兵馬司,通通不算什麽,甚至三品大員也不在話下,唯獨宮裏麵的深淺我們要謹慎啊!”

藍熙書坐直了身子,眉頭打結。

“知道魏同仁嗎?”

“嗯!”藍熙書點頭。

張開望一勾指,藍熙書把腦袋湊上來,藍熙書自己都感覺和張開望這形象有點兒狼狽為奸的意思,內堂再無他人,外麵誰敢偷聽,張開望過度緊張的神情藍熙書覺得滑稽,肚子不小膽量不大。

“魏同仁算個屁!”張開望看出藍熙書不以為意,不期然說了句粗口,藍熙書抿唇忍笑,一般張開望這種高官,罵人都不帶髒字,也就看得出來張開望是行伍出身。

藍熙書肅容:“大人是說還有我們錦衣衛也碰不得的大人物?”

“宮裏的太監都是有根基的,魏同仁我們可以不放在眼裏,但是漢王我們得罪不起!”

朱高煦?藍熙書腹誹一句。

“魏同仁是漢王的人,在皇上還是燕王之時,此人就一直是漢王的人,皇上一直對漢王多有倚重,這還不算,當今太子殿下仁厚慈悲,特別重視手足之情,即使你將此事查得明明白白最後隻要牽連上漢王,也會不了了之,到時候我們得罪了漢王,將來……嗯!你不知道啊!這幾年剛剛消停,得罪漢王的人死的死抓的抓,我們錦衣大獄以前關押的一半都是這樣的官員,我們切不可再捅馬蜂窩了。”

藍熙書恍然大悟狀,心裏卻在想太子殿下仁慈連連放過漢王,但是皇太孫卻一直跟蹤漢王的心腹枚青,這父子兩立場迥異倒是讓人費解。

張開望見藍熙書沉眉不語,他隻當是藍熙書初入京師不知朝廷深淺,恐怕藍熙書心有異議,接著探著身子說道:“你是個聰明人,聽也該聽說過了,前幾年太子身邊的人死的死抓的抓,都是因為沒看透帝王家事,嗯!年輕人有熱血有幹勁是好的,但是識時務尤為重要啊!這一牽連非同小可啊!到頭來也就是搭上幾個卒子而已!!”

藍熙書聽得出張開望影射到了楊士奇,藍熙書忽然倒吸了口涼氣,張開望說的沒錯,這件事自己漏算了這點,自己是楊士奇的養子,如果觸動漢王,那麽勢必卷入奪儲暗潮,楊士奇韜光養晦也許會因自己的這一杆子而招致漢王朱高煦的矛頭專指,雖然太子朱高熾儲君之位這幾年稍稍安穩,但是朱高煦的能量是不能低估的,他奈何不得當今太子,但是針對太子身邊的人他可是向來心狠手辣的。

“多謝大人提醒,屬下明白了,隻是五城兵馬司的人已經……”藍熙書很不甘心自己全麵潰退,這樣太窩火了。

“那些個人無妨!如果沒一點動靜那顯得我們錦衣衛太廢物了,但是就此打住,有遲學增這幾個也說得過去了。”張開望麵上一狠:“隻是不必再順藤摸瓜了。龍如人不能留!”

張開望又狠狠的扣了幾下案幾,看著藍熙書。

藍熙書點頭剛想開口,張開望一擺手說道:“不要打聽什麽人給了我消息來源,不知道反而對你有好處!”

藍熙書點頭。

“別以為皇上不在,太子監國就覺得風向變了,切記!京師發生的事風吹草動遠隔千裏的皇上都會明察秋毫,年輕人切不可意氣用事,這件事就這樣了,明早我會陳奏太子殿下,推出遲學增萬事大吉!”

“那要是遲學增他拉墊背的呢?”

“人在北鎮撫司,他能蹦躂多高還不是我們說了算!”

張開望拍拍藍熙書的肩膀:“好好想想吧!你能玩兒的轉的!”

北鎮撫司傾巢出動送走了張開望,吳連旺跟著藍熙書回到了內堂坐定,藍熙書揉著太陽穴背靠著官帽椅扭動脖子閉目沉思,哥幾個被打發走了,隻有吳連旺一直小心翼翼察言觀色,張開望和藍熙書密談這麽久,走的時候不怒不急的與藍熙書耳語,吳連旺心裏就嘀咕開了,他唯恐藍熙書疑心有他,更兼有他查出來是嶽老二走漏的風聲,雖然嶽老二被人一頓馬尿套了話去,吳連旺還是擔心藍熙書會多想。

“大人!我查出來是嶽老二被遲學增的人灌了馬尿被套了口風,人我已經關起來了,聽候大人發落!”

“哦!你看著辦吧!”藍熙書忽然直身睜眼:“吳大人!宮裏的人找到了我們張大人,這件案子就在遲學增這兒結束!懂嗎?”

吳連旺鬆了口氣,藍熙書這麽說,說明看出自己的顧慮表明他未做他想,吳連旺放下了心頭巨石,不明白何以藍熙書對走漏消息的人不聞不問了。

藍熙書就知道龍如人沒死的消息會走漏,不走漏遲學增怎麽會上鉤,至於誰走漏的他也大概心裏有數,吳連旺自己看著辦吧!

“妥善安置龍如人的家人!龍如人這口氣不能留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