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藍熙文這下子受不了了,大哭出聲,瘋狂的砍殺衝突,遍地找尋著大哭大叫:“耗子哥!耗子哥!”

亂蹄橫衝,韃子潮水般向雞頭山方向撤離。

“殺殺!”

徐娘不老這會兒來了精神,指著如一隊鬼魅絕塵的韃子狂喊,有番子燃起火把,影影幢幢裏藍熙文緊追不舍,藍熙書幾乎喊破了嗓子他也沒聽見。

說話間,鄭大腦袋的大嗓門傳過來:“龍門所鄭大腦袋來也!”

有綴尾的韃子開始放箭。

徐娘不老的屬下也就是跟著瞎咋呼,沒幾個跟上來的。

藍熙文玩兒命的打馬死追。

“四少!站住!”

胡大疙瘩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控馬入場,遠遠地看見藍熙文不對勁兒,扯著脖子大喊。

“房子!”

藍熙書正打馬呼喝徐娘不老的人和李正一不要窮追不舍,看到了藍熙文亡命追趕的背影,嚇壞了,撥馬就追,邊追邊喊。

“房子!哥在這兒!回來!窮寇莫追!房子!房子!”

混亂中,哥幾個本沒看清怎麽回事兒,但是都聽到了藍熙書的大喊,從各個方位都打馬如飛跟了下來。

藍熙書就在與藍熙文馬頭碰馬尾時,丁啞的馬更快,瞬間趕超上來,極速中馬鞭一抖,將藍熙文的馬韁繩扥住,收手墜蹬,擠著藍熙文的馬畫了個弧線偏離韃子退路,提馬一起減速。

籲!籲!籲!

哥幾個的馬都跟著畫了個弧線停下來。

“四少!不能追!”丁啞剛才冷汗澆頭,抹了一把血汗,鬆開藍熙文的馬韁繩:“後麵鄭大腦袋到了,他們跑不了的!”

哇!

藍熙文忽然扔了馬鞭,不管不顧的掩麵大哭,任誰也不看。

哥幾個都跟小鬼似的,看著大放悲聲的藍熙文不知所措。

“房子!乖!”藍熙書帶馬靠前,剛才藍熙書的膽都要被嚇破了,臉上有血有汗,淚流了一臉自己竟然渾然不知:“房子!房子!怎麽了,怎麽了,跟哥說,你別嚇哥!”

藍熙文還是哭個不停。

“房子!房子!不哭!哥在這兒呢!不怕不怕!”藍熙書難受之極,抓住藍熙文的胳膊搖晃:“房子看看哥!哥在這兒!沒事了沒事了!”

“哥!哥!耗子哥沒了!我沒用!哥!我沒用!怎麽辦!耗子哥沒了!哇!”藍熙文淚如雨下,傷心欲絕的張著大嘴也說也哭。

哥幾個麵麵相覷!

這樣啊!

“耗子!”井貌安丁啞和藍熙書齊聲大喝。

藍熙文立馬止住了哭聲,張著懵懵懂懂淚嚓嚓的大眼睛挨個看了大家一眼,哥幾個的臉上黑鐵板似的。

哥幾個的黑臉都一致對著藍熙書的身後。

“四少!四少!”一個聲音從藍熙書的身後冒出來。

耗子在藍熙書身後屁股離鞍抻長了脖子才被藍熙文看到。

耗子現在才醒過盹兒來一樣,當時他甩蹬離鞍拉起藍熙文之際,慌亂間失手落馬,是藍熙書及時趕馬把他救起,韃子蜂擁,嘈雜危急中他和藍熙書一馬雙跨被快速的隔離開來,藍熙文急的大喊大叫,他和藍熙書手忙腳亂左擋右衝根本沒聽見,等察兒不花等撤退哥幾個發現藍熙文狂奔追擊,都不知道藍熙文如此瘋狂所為何事,還以為藍熙文殺急了眼呢,知道藍熙文是誤以為自己被韃子所殺才如此舍命狂追,耗子感動的心酸難耐,熱淚盈眶的不能自己。

“四少!”如鯁在喉,耗子硬氣的想逼住淚,但忍不住,一眨眼,淚花一對一雙:“四少!你放心!耗子不會那麽容易死的!”

“是嘛!我們哥幾個都命硬著呢,閻王不敢收!”胡大疙瘩吸溜著鼻子,一直被自己今天所表現出來的勇敢感動著,他覺得哥幾個在一起是這麽的美好,藍熙文是這麽的美好!

“耗子哥!”藍熙文眨巴下眼睛裏蓄滿的淚水,終於看清卻是耗子無疑時,閃著淚光高興的一連不迭的拍著心口窩:“耗子哥!真是你!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大家鬆了一口氣,怪不得藍熙文發瘋似得緊追韃子不放,原來他以為耗子被亂蹄踩踏而死了,虛驚一場。

沒成想大家剛鬆下這口氣兒,嗚嗚!藍熙文又意猶未盡的啜泣出聲:“耗子哥!你不知道,剛才我連死的心都有了。”

“回去拍死他!”井貌安嫉妒的咬牙切齒。

鄭大腦袋的手下郭八打著口哨打馬如飛而過,嘩楞楞,刀槍示意,井貌安嘬嘴呼哨回應,一臉囂張欠扁的神色。

露了臉了,回去可有的吹了,井貌安心裏先得瑟開了。

“回頭罰他烤肉給你吃!”丁啞攥了下手心,生疼,剛才死命拽藍熙文的馬韁繩,現在才覺得絲絲疼痛入骨,但心裏卻嘩啦啦的,春風解凍一樣的歡喜。

“得了!耗子喊你你跟聾了似的,連我的嗓子都跟著啞了。”藍熙書遞過一隻胳膊,藍熙文低下頭眨巴掉眼淚,懵懂著眼睛翻出藍熙書袖子裏麵稍幹淨的一麵,逮住藍熙書的胳膊就蹭開了眼淚鼻涕。

“還有,我的棗紅馬!我最好的棗紅馬!”藍熙文蹭著鼻涕猶自嗚咽,不過這悲痛比起剛才幹巴了很多。

哥幾個最初不知道這兄妹幹啥,一看藍熙文蹭鼻涕那個起勁兒,忍不住都撲哧笑了出來,這才都發現,每個人臉上都有淚水。

“好馬不愁,回頭我給你弄匹更好的,指定比你的棗紅馬更好!”井貌安大包大攬顯擺了一番,一下子就陷進藍熙文的喜怒哀樂裏。

“真的啊哦!”藍熙文扔掉藍熙書的胳膊,揉了下鼻子,撲閃著尚有淚光的大眼睛看著井貌安牽起嘴角咪咪笑:“真的啊哦!不騙我!”

“騙你小狗!”

“他敢,我們扁死他!”

“貌安!回頭麻溜兒的!”

藍熙書用手輕輕的摩挲藍熙文的肩頭,藍熙文眉開眼笑,一串淚光滾落。

這真是一個見麵就會讓你牽心扯肺的小女子啊!

那種淡淡心酸,淡淡的溺愛還有淡淡的歡喜都在哥幾個心頭慢慢的發酵彌漫開來。

龍門所的駐軍人喊馬嘶銅牆鐵壁一般閃移而過,先頭部隊已跟著察兒不花的隊伍轉過雞頭山腳。

很快,這兩支隊伍就會到達野狐嶺,席卷截殺陳五福的現場。

藍熙書再無後顧之憂!

藍熙書的嘴角牽起一絲難以察覺的冷笑,隨即而逝。

到處火把閃映,報號聲此起彼伏。

藍熙書並不打算跟著鄭大腦袋的隊伍痛打落水狗,他要借機接近徐娘不老,這是最好的機會。

鄭大腦袋的隊伍裏不時有人喊著哥幾個的名字呼嘯而過。

哥幾個雄糾糾氣昂昂的撥馬溯風奔向徐娘不老的車轎。

人馬鼎沸呼嘯而過,火把映照下的一晃而過的麵孔都像鍍了金的門神一樣。鄭大腦袋一馬當先,就他咋呼的歡:“老夏!擎好吧你!”

剛才還屁滾尿流的番役們,此時驚魂初定,找回了大爺的譜兒了,列隊兩側,吳令抱著受傷的半拉膀子大咧咧的正狗叫呢,看見藍熙書提馬收韁昂揚近前,氣勢立馬矮了半截,不知怎麽的,藍熙書的冷眼自有一股震懾人心的氣勢。

“駐龍門所錦衣衛總旗藍熙書領夏大人之命拜見徐公公!害徐公公受驚,特來請罪!”

藍熙書大聲報號,並沒有下馬大禮參拜,隻在馬上抱拳見禮。

吳令猴兒腚臉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紋兒,也一抱拳,溜下馬撩著袍子一瘸一拐的奔向車轎,軟甲脫落,錦衣破敗,自己都不知道腳是怎麽被劃一刀的,那副狼狽樣就別提了,有口氣喘心裏一個勁兒的念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