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葬了夏十榆等,哥幾個沒有多餘的時間悲痛,起兵出關的號角響徹清晨,藍熙書拖著傷腿站在城樓,關口人馬如龍,旌旗招展,金戈鐵馬就像泄洪般奔騰出關隘。

最前麵是先鋒朱榮的人馬,這支近萬人的人馬出了關就加快了行軍速度,方向大同,那密匝匝的人潮奔流過崗漫坡氣勢駭人。

三千營鐵馬開道,五軍營左右掖軍整軍嚴密,中軍是朱棣親征鑾駕,杏黃龍旗高度密集,帝師的威風八麵鋪天蓋地,站在那城樓上觀望看的是驚魂動魄,這支鋼鐵之師不久將橫掃自己艱苦奔波過的地方,藍熙書看著忍不住生出萬丈豪情。

白話文和夏煜也扈從隨駕了,藍熙書被安排回京,夏煜公函私函都有交代,跟隨藍熙書回京的人手是白話文安排的,這早在藍熙書意料之中,很不幸,葛亭剛也是其中之一,這讓井貌安和耗子偷笑不止,獲悉真相的井運水這才知道藍熙書他們在龍門所所經曆的。

東廠的二檔頭張大雄(綽號張大胸)隨軍,聽說徐三元奉旨巡視望海渦,藍熙書想著在京城要長期麵對他了,心裏硌硌愣愣的不舒服,但又有些期待,畢竟有過聯手之誼。

“那個丫無雙什麽來頭?”藍熙書瞅機會單獨詢問耗子,房子出現在邊關不是偶然,但是以老頭的個性他也不會找門路將房子安插進來,錦衣衛東廠後在眼皮底下呢,那麽丫無雙的來頭就尤為重要了。

耗子扶著藍熙書上馬回趕,大軍撤空,密雲衛留防的官兵人馬穿梭一刻不閑,有督糧秣的文官急叨叨的拎著袍子上馬吆喝。

“打聽不到!四少不說,葛亭剛隻說,這個丫無雙有一塊牙牌,錦衣衛和東廠的人都退避三舍,皇上的近身侍衛都不加阻攔,這個丫無雙在整個軍營如入無人之境。”耗子見藍熙書勒馬帶韁,也順著藍熙書的目光看向遠處,真是說誰來誰。

十餘個軟袍英姿的侍衛簇擁著丫無雙上馬正跟藍熙文作別,丫無雙那派頭哪像個丫頭,活脫脫的女霸王。

“四少!”耗子看見了藍熙文回臉對藍熙書說:“直接問四少不就得了,你好使,我們白搭!”

錦衣衛和東廠都不敢招惹的人物會是誰呢?

公侯王爺?忽然藍熙書閃過了漢王朱高煦傲慢跋扈的背影。

不可能!從老頭的立場出發,房子不會親近漢王的人!

趙王朱高燧?不可能,數年前的一次不軌差點兒被皇上一怒之下給平了,他都沒了這等威風,他的仆從哪有這等特權。

藍熙書想不出皇室中還有哪位勳貴當下受寵。

數十護衛蜂擁著丫無雙打馬而去,很多人避讓。

藍熙文被井貌安吆喝著看到了從城樓下來沿著兵道一側緩緩而來的藍熙書。

藍熙書決定必須探察房子的口風,房子接觸什麽人老頭不可能聽之任之,如果是老頭授意的話,那麽藍熙書想知道老頭用意何在,想著不日就會見到老頭,藍熙書心裏有些緊張更多的是激動,不到兩年的時間,他官至錦衣衛千戶,他想知道那個老頭會做何感想。

“三少!葛亭剛已經準備就緒,問何時動身。”胡大疙瘩來報:“有宮裏的傳旨太監問我們要不要一道。”

“不要!還有問。”丁啞趕上來,衝胡大疙瘩吩咐,“就說我們傷重車馬緩慢別拖累了諸位公公!”

“公公?”藍熙書看著丁啞,丁啞最忙,大小事宜都是他再跑,他現在最了解場麵上的事。

丁啞湊過嘴巴:“張大胸的人,還是躲開為妙!”

藍熙書點頭,拉緊了左顧右盼到處瞅個不停的房子棄馬上了葛亭剛備好的車轎,官升待遇長,兩輛最好的車轎分配給了藍熙書和井運水,隨從回京的吳太醫都差了一點,不過年愈花甲的吳太醫還是撈了個美差,隨從回京總比在皇上身邊輾轉戰場好的太多了。

所以這個吳太醫樂嗬嗬的雖然偌大年紀還是對藍熙書等禮敬有加,怎奈哥幾個受不了他的左一揖右一躬,背後都叫他吳有禮。

吳有禮拱著手看藍熙書鑽進車轎,才被一個小吏扶著上了自己的車轎。

就這樣,六輛馬車,二十餘錦衣衛離開喜峰關取道懷來踏上回京路程。

錦衣衛有這種特權,行使天下,不用兵部堪合就能在各地驛站留宿,車馬一應供給覺不敢有半點敷衍馬虎。

錦墩靠背,藍熙書看著錦繡蕩漾的車簾,把房子的手搭在自己胸前,小小的空間兩人世界。

“房子!給哥說說丫無雙的來曆!”

心裏有事,藍熙書挑起一角車窗簾子,外麵耗子騎馬正跟一個吳太醫的隨從聊著什麽,其他的錦衣校尉除了三個是夏煜的人,其餘的好像都是白話文調撥過來的。

趕車的卒子被丁啞換了,這讓藍熙書很放心。

“具體說不上,隻知道她的主子很厲害。她一再央求我不要問,隻說她的爺是天下大大的好人!”

房子半蜷著身子靠在藍熙書肩頭,腦袋隨著馬車晃動在藍熙書的肩上晃來晃去:“她不說,她說這是主人吩咐的,不過,她絕對是好人,這點我肯定,哥!你別看她說話直愣楞的,心裏沒什麽的。”

“把你賣了你也不知道!”藍熙書就擔心房子這點,狗戴帽子她都當人:“是不是老頭安排的。”

這才是藍熙書的重點,這個丫無雙早晚能查出來,那麽大的來頭很容易查的,倒是老頭這邊,藍熙書迫切想知道老頭的用意,他要是利用房子做什麽,藍熙書可不答應。

“也不完全是,我在南京偶然認識的丫無雙,老爹也是後來知道的,這次老爹沒出麵,隻說我要想見到你,不妨通過丫無雙!”

藍熙書懂了,這個丫無雙老頭摸底,這讓藍熙書心裏很不舒服。

“房子!好人壞人不是用眼睛辨別的,這個丫無雙來頭不小,不要過從甚密,有些危險是潛在的。”藍熙書摸了摸房子涼滑的麵頰,房子在笑,咬著唇,眼睛彎彎,忽然湊上藍熙書的耳朵:“哥!丫無雙說你很拽呢!居然比她主子還拽呢!嗬嗬!”藍熙文無邪的笑起來,忽然想起前麵坐著丁啞,忙的捂住嘴巴。

藍熙書捉住藍熙文的手,放到自己嘴巴啃著:“房子!不要把哥的話當耳旁風,哥不喜歡那個丫無雙。”

藍熙文眨巴眨巴眼睛,有點為難的咬著唇角好一會兒說:“好吧!我少接觸她,以後我們在一起了,用不著她了,可以卸磨趕驢了。”藍熙文故意一副小人嘴臉,藍熙書笑了,知道藍熙文為討他歡喜故意這麽說的,她心裏有老主意,這個時候藍熙書真不想往深裏說房子,來日方長呢!

行程不緊,藍熙書完全說了算,這一路倒像是遊山玩水,車來送往,沿路驛呈跟接送大爺似的招待這一幹人馬,幾個月的狼人一朝成了官大爺,哥幾個終於體會到當官的好處,怪不得都削尖了腦袋當官,果然好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