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熙書兜馬南繞,那才叫性命攸關心急如焚啊!

井運水葛大王小小真給力,藍熙書還沒繞道預定地點,動靜就出來了,先是駱駝群炸了窩,這個葛大王小小有經驗,在啊巫城用過一次,雖然那次是耗子搞得。

五六支火把在駱駝群裏產生的反響都是驚人的,駱駝們集體私奔了,悶悶地叫聲,東一頭西一頭的亂衝,大批的韃子湧上來人馬駱駝亂成一鍋粥。

斜對角有營帳著火了,騷亂在擴大。

藍熙書眼花繚亂的都是韃子奔突的影像,藍熙書終於看見被拖了半圈就被拋棄的胡大疙瘩了,拖他取樂的韃子被忽然的騷亂搞得有點兒暈頭轉向,圈馬打轉,也不管爬了幾次沒爬起來的胡大疙瘩了,揚著馬鞭子吆喝著啥玩意,馬來馬去,胡大疙瘩滾來滾去,情況相當危急了。

胡大疙瘩眼看就要被亂馬踩成肉餅子了。

藍熙書策馬飛奔的過程中就瞅準了目標,連珠弩箭第一個放倒了那個剛夾馬打算隨大流奔著火營帳去的韃子,應箭落馬的韃子驚著了胡大疙瘩,胡大疙瘩費力的爬了起來,混亂也讓他懵了,數支利箭沒能阻止藍熙書的橫衝直撞,又有三個韃子落馬,胡大疙瘩終於看見火光中破鬥篷如殘旗獵獵的藍熙書了,那馬上的奔姿,那直臂連珠弩箭指哪射那兒的酷斃動作再熟悉不過了。

“三少!三少!我在這兒!”胡大疙瘩忽然的眼睛就迷蒙了,淚光綽綽的衝著藍熙書大喊大叫。

一個高舉馬刀的韃子栽落馬下,把胡大疙瘩砸倒,胡大疙瘩就地翻滾,藍熙書的馬到了,胡大疙瘩超常發揮的在藍熙書趕到的那一瞬間站起了身,被捆綁的雙手一抬,藍熙書倒手短匕的手一揮,繩索脫落,藍熙書圈馬護著胡大疙瘩,胡大疙瘩就近腳踏一具韃子的屍體搶身上馬,那個麻利勁兒是藍熙書平生僅見。

“還有誰?老大呢?”藍熙書扯著脖子喊,連珠弩箭走偏,衝過來的韃子右臂一耷拉帶著連珠弩箭與之擦身而過。

“貌安貌安!”胡大疙瘩簡直泣不成聲了,一個大男人鼻涕拉拉的滿臉是血的搜索著:“現在隻剩下貌安了,烏達死了,青山也死了。”

井貌安!

藍熙書大喊,一頭發了狂的駱駝甩掉了一支利箭橫衝過來,藍熙書圈馬躲避,他的耳朵猛然聽到有人在喊他三少。

藍熙書再撥馬,就見井貌安衝他狂奔而來,嗓子都喊啞了,滿身的繩索,肩頭拖著一支箭。

藍熙書喉頭發緊,圈馬直臂連珠弩箭將兩個韃子先後放倒,胡大疙瘩快速的用馬刀挑斷井貌安的五花大綁。

藍熙書吆喝一聲,眼見得韃子越湧越多,再不撤恐怕就很難脫身了。

胡大疙瘩要去攔馬,驚馬亂竄無法得手,藍熙書不想耽誤時間了,吼了一聲,矮身將井貌安拉上自己的後背,將自己左手的馬刀塞到井貌安手裏,一聲大喊撤,踢馬就往外衝。

井運水和葛大王小小都在往這邊靠,多處營帳起火,熊熊火苗三麵通明,藍熙書和胡大疙瘩趁亂衝出韃子圍堵,拚命打馬繞山夠奔積雪虛蒙的灌木樹叢。

奔入叢林,藍熙書才顧得上驚回眸,後麵的混亂加劇,但是好像不對,攔截追擊韃子的人數錯亂無章的增多了,井運水混雜在十餘人馬間跟著往自己這邊來了。

不是韃子!

藍熙書短暫的懵燈之後一陣狂喜。

是老大夏十榆嗎?是嗎?亂馬交錯,箭矢如雨,人慌馬亂的讓藍熙書眼花繚亂,他無法分辨出夏十榆的身影,但看井運水與之配合的衝突藍熙書斷定是自己人,現在除了夏十榆這一支再無其他了。

後麵的井貌安摟緊了藍熙書的腰,嘴巴抵在藍熙書的後背上隨著馬的顛簸一頓一頓的也不知是啜泣還是念叨嗚咽。

“貌安!貌安!”藍熙書減了馬速,他扭臉也看不清井貌安,急得大聲問:“貌安你撐得住嗎?”

“我沒事!三少!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三少!我嚇死了,我以為再也回不去了,再也見不到你和四少了。”

井貌安嗚咽著像個大孩子。

我靠!這時候你還有心情多愁善感傷春悲秋啊!

藍熙書放下心來。

驚馬駱駝比韃子跑的還快,藍熙書奔跑中還得躲避他們,也不知方向,也不知跑了多久,反正是後麵的喊殺聲騷亂聽不見了。

馬都累渾身打顫了,藍熙書覺得不能再跑了,他一慢下來才聽見井運水扯著脖子喊著打馬追他。

“哥!哥!”竟些親人,井貌安驚喜一波接一波,他實在沒成想大哥井運水也在,兄弟這般也算是喜相逢了。

“小安?”藍熙書後麵的人居然是井貌安,井運水難以置信。

井運水甩脫了韃子,藍熙書傻跑個沒完,井運水這是急命喊藍熙書停下說話的,這一追不打緊,忽然聽見看見了兄弟井貌安,那份驚喜可想而知。

藍熙書好歹停下來了,井貌安滾下馬,井運水也滾下馬,哥兩熊抱當地。

黑咕隆咚的,後麵提提踏踏上來一些人馬,藍熙書仔細辨別不出,大聲問到:“井老大!還有誰?胡大疙瘩!咱們老大呢?”

藍熙書最關心夏十榆,井貌安和胡大疙瘩在這兒,老大呢?

不知誰哆哆哆嗦打著火折弄了火把。

“我在這,小書!”王小小高擎著火把,旁邊一人發話,正是藍熙書日夜牽掛的夏十榆。

夏十榆不說話藍熙書簡直認不出他來,胡子邋遢不說,臉上傷痕汙穢,除了那錚錚眼神不改當初,整個人都瘦的走形了。

那激動讓藍熙書感到眩暈,他甩腿下馬,那條左腿發虛竟然不受控製的軟了下去,一個立足不穩,藍熙書單腿跪了下去,藍熙書這才有了知覺,左腿連腳踝也不知怎麽受傷了,痛得鑽心,整個腿肚子直打顫,站都站不起來,藍熙書咬著牙就勢大禮參拜:“藍熙書見過大人!”

一時間除了葛大豎著,其餘的都跪下了。

夏十榆慢慢下馬:“都起來,什麽時候還講就這些。”

夏十榆發話,呼呼啦啦都起來了,唯獨藍熙書還跪著。

“起來回話!”夏十榆看不清藍熙書垂頭的表情,奇怪的說了一句。

藍熙書肩膀動了動但還是沒起來。

不光夏十榆納悶,都納悶了。

井貌安發現不對勁了,捂著肩頭過來,就聽藍熙書咬牙切齒的說了一句:“把我拉起來。”

旁邊的胡大疙瘩,葛大井運水都聽見了,紛紛過來七手八腳拉起了藍熙書。

藍熙書憋的臉通紅,站著,左腳虛虛的,重心在右腳。

誰也沒言語,每個人都帶著傷,但誰的眼神都沒有痛苦之色。

夏十榆挨個看了一遍自己的屬下,一百多號人就剩下這些了。都是他帶出來的,此時最難受的是他。

“報號!”夏十榆嚴峻的說了一句。

“井運水!”

“藍熙書!”

“王小小!”

“井貌安!”

“向二胡!”

“趙三根!”

“吳善才!”

……

灌木從裏一陣鏗鏘,二十一個人報名完畢。

夏十榆一陣揪心,忽然葛大渾厚的嗓音喊了一句:“葛五牛!”

夏十榆一怔,大家也都被葛大的動靜嚇了一跳,齊刷刷的看過來,葛大站的筆挺,麵不改色,盎然挺胸抬頭看著夜空。

“好!”夏十榆重重點頭,吩咐下去,就近休整。

有夏十榆在,藍熙書忽然覺得放下了千金重擔。

費了半天勁才尋得一個可以避身的山洞,在其他人忙活的當空,藍熙書詳細的說了自己的經過,除了省略了花奴和小妖的事,其他的都據實匯報,夏十榆聽說藍熙書安排耗子三人回京,噓了口氣,藍熙書做了他想做的。

藍熙書重點說了葛大,夏十榆沉吟半晌沒做表示,藍熙書知道已夏十榆的個性不深思熟慮的事他是不會承諾的。

葛大表現的很積極,跟胡大疙瘩出去打了野味回來,他看藍熙書和夏十榆對坐說話說了很久,心裏忐忑不安又不能詢問,隻在忙活之餘一個勁兒的看藍熙書。

夏十榆也簡單講了他的經曆,傷亡最大是因為被過石嘴山雪崩埋了幾十個兄弟,遭遇這隊運輸隊又傷亡一些,藍熙書見夏十榆抑鬱趕緊岔開話題,夏十榆就今後的重點做了部署,他已偵輯到阿魯台的西線大部親兵也向大明邊境靠攏,虎視居庸關。

這支運輸隊線索很重要,這附近肯定集結重兵,隻要完全掌握了,他們的歸程到了。

這讓藍熙書看到了臨近的希望,回家指日可待。

藍熙書沒見著丁啞,這讓他心一直揪著,他沒問夏十榆,悄悄地把井貌安拉到一邊問,井貌安說,夏十榆派丁啞將居庸關外的情報送抵京城了。

藍熙書不免擔心起來,情報如果被白話文截獲,那會怎樣?

繼而轉念一想以丁啞的老道,即使夏十榆不做特別交代,丁啞也會見機行事,不會給白話文滅口的機會。

隻能這樣想了。

希望丁啞能夠早些遇到耗子!

藍熙書想著想著不禁苦笑,有老大自己何苦再操心,真是有點習慣了。

遍體鱗傷還談笑風生的當屬井運水和葛大的了,葛大葛大的叫慣了,居然不知道他本名葛五牛,這個傻大憨粗的名字招來井運水好一通調侃,礙於嚴肅的夏十榆,葛大收斂了很多。

藍熙書他們的加入讓連連遭受重創的夏十榆心情有了好轉,哥幾個看他的臉色慢慢的都敢插嘴說兩句了。

藍熙書覺得老大真是不走運,點背,這一路損兵折將一步一個坎兒啊!

藍熙書歸咎於夏十榆所帶的屬下整體素質偏低,竟些個拾不起來放不下手的吃貨,這也是藍熙書為什麽要耗子帶著阿來和二虎子回去的主要原因。

這真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見真章的時候了,在龍門所一個個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都覺得自己是錦衣衛精英不含糊,拉出來現實優勝劣汰,藍熙書想的多了忍不住唏噓感歎。

人多會產生意想不到的安全感,士氣高漲起來,低迷的情緒不見了,藍熙書的歸隊讓夏十榆很是欣慰,他不時的總結一些得失同藍熙書閑聊,藍熙書發現這次出來執行任務夏十榆改變了很多,一向嚴峻的臉對著藍熙書時竟然多了溫和期許,他雖然沒口頭讚揚藍熙書,但藍熙書明顯感覺到夏十榆對自己加大倚重,這讓藍熙書覺得心上的擔子不能鬆懈。

沒人會把傷勢掛在嘴上,即使處理傷口時痛的呲牙咧嘴也來幾句葷話調侃,藍熙書的豔遇被葛大大肆宣揚,兄弟們羨慕嫉妒恨啊!

特別是井貌安說,自大出關就沒正兒八經的見過女人。

接著井貌安打住話頭,腆著笑臉打聽藍熙文,藍熙書隻說很好,別的一個字不多說。

夏十榆詳細的安排下一步計劃。

下一步,斡難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