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熙書的反應之快幾乎和啊巫在同一個點上,甚至比啊巫還快了那麽一丁點兒,藍熙書察覺啊巫異樣他可不想井運水千瘡百孔了再行動,那樣黃瓜菜都涼了,身陷絕境唯有快速出擊擾亂陣腳才能在亂軍中把握一線生機。

說白了,就是渾水摸魚,這可是藍熙書主攻修煉的強項。

一聲呼哨,藍熙書高調出擊,藍熙書的身影突兀在駱駝隊中越重而出,人動連珠弩箭也動,僅一個駝峰上的錯落,弩箭連發,架空井運水的六七個韃子就應聲落馬,他的動靜井運水再熟悉不過,井運水反把將一杆力挺自己長槍槍頭把攥,猛龍過江將藍熙書顧忌自己安危漏掉的那個韃子反戳下馬,長槍倒置,如虎添翼,井運水沒什麽懸念了。

啊巫呼嘯,反應過來的韃子蜂擁,耗子唯恐有人忽視了他偶偶怪叫,王小小也在叫,駱駝隊裏頓時蒸騰起煙火,受驚的駱駝一改任勞任怨的溫良,炸開了窩,比牤牛還要高亢的叫聲起伏蓋過了人喊馬嘶,更有火苗上身的駱駝昂揚奔蹄相互拱頂往外奔蹄。

一下子亂了,藍熙書暗暗欣慰耗子的機警和默契,在一匹隨波逐流的駱駝上指東打西給井運水消除隱患,倒下的韃子也使得後麵的韃子瘋狂,但是他們靠不上,駱駝亂竄,馱筐掛撞,在儲洞門口的韃子的健馬被受驚的駱駝感染,不受主人趨勢沒頭蒼蠅一樣圈也圈不住的亂撞。

儲洞裏監工的幾個韃子被耗子和二虎子滅了,儲洞裏火焰拔節呼呼舔抵著洞頂,接著往儲洞外撲,動物最怕火,駱駝更加瘋狂,老馬識途,駱駝也一樣,紛紛狂奔順來路湧向啊巫城後門出口,兼有火燒屁股不辨方向的駱駝在啊巫的人馬裏橫衝直撞,人倒是不亂,但是馬就不同了,被駱駝撞翻的馬匹更增加重了混亂。

有雙眼睛一直盯著藍熙書,藍熙書也在盯著他,任亂馬衝撞,兩人的敵視從無片刻疏忽。

耗子的能量超常發揮,他不但解放了王小小三個人,還把混亂製造的聲勢浩大,耗子急呼藍熙書,前門被啊巫的人堵死了,向他靠攏,趁亂衝出啊巫城,井運水一杆長槍橫掃豎擋,二虎子第一個被耗子弄上馬在井運水的掩護下跟著狂奔的駱駝不見了。

搶不到馬,王小小和阿來在駱駝背上各自蹬著馱筐各持馬刀上下翻飛撥打箭矢。

隻有藍熙書沒有急於奔命,耗子和井運水的嘶吼他不是沒聽見,大批的駱駝狂奔造成的混亂他在墜尾,啊巫親自出馬劈手奪過一個手下的長戟死力拍打攔路的駱駝,並跟隨藍熙書寄身的駱駝,大有誓不罷休的架勢,井運水發現不妙本來脫離眾韃子圍堵的他意圖撥馬回救藍熙書,怎奈擁擠的駱駝衝撞根本不予他回旋的餘地,他的馬隻得順流而下,一隻馱筐傾壓他的大腿,馱筐擠扁扯爛根根斷裂的竹篾刺入他的肌肉。

藍熙書的腿也被馱筐紮傷,但發了狂的駱駝頂翻了很多靠上來韃子的戰馬,很大程度上助了藍熙書一臂之力,駱駝不比馬,藍熙書難以駕馭和掌控,幾次險些被中箭吃痛發狂的駱駝甩下去,連珠弩箭內一支弩箭也沒有了,馬刀在混亂中的殺傷力有限,倒地的馬匹和駱駝橫屍敞洞,眼見就要過敞洞進入北拐的通道,啊巫縱馬也到了,隔著一頭緊貼著藍熙書的駱駝,長戟直刺,藍熙書跨在駱駝的駝峰間,腿腳前抬,以免被駱駝間重力摩擦弄傷了腿,在躲無可躲的情況下,藍熙書猙獰雙目拋刀在地,迎著啊巫的長戟持短火銃與之對接,嘭!悶雷炸響,長戟沒入藍熙書持短火銃的左肩頭,而應聲跌下馬的啊巫在他手下的驚喊下被亂蹄路過。

拖著長戟的藍熙書跟隨駱駝一頭紮進通道的暗黑中,撞擊聲,馱筐摩擦石壁發出的刺耳銳響等各種雜音震耳發匱,藍熙書咬牙拔掉了長戟,長戟碰撞石壁使得創痛加劇,藍熙書雙手死死的抱住駝峰,駱駝毛都被他揪掉了好幾把。

火把如螢,轉瞬膨脹,壓迫感一鬆,藍熙書眼前一亮突現廝殺的耗子和井運水。

“三少!三少!”耗子扯著脖子喊,藍熙書那裏控製的住幾度受驚的駱駝,一聲健馬長嘶迎頭藍熙書的駱駝。

藍熙書被狠狠的摔下來,一隻大手如鐵抓來的及時,兩個翻滾藍熙書卻被葛大揪著肩頭的袍襟給拎了起來:“上馬!”

藍熙書借力翻上了馬鞍,再回頭,葛大打頭,井運水耗子王小小等哥幾個齊了,個個人馬如龍,箭一樣離弦追隨自己而來,啊巫城拋在身後。

哥幾個哪敢稍有遲疑,剛拐過交易雜市,高擎火把的十餘人馬斜穿過幾個蒙古包攔截藍熙書等人,藍熙書還以為是啊巫的人從前門圍追堵截來了呢,定神一看,居前的卻是花奴,火把和速度下的花奴很恐怖,不用問,聞知真相的花奴不是談情說愛來了,人馬未到,一支冷箭先說話了,可惜準頭差了二裏地。

藍熙書早從褡褳裏摸出另一支連珠弩箭,耗子不知為何大聲疾呼三少,聲音之哀切令除了藍熙書的其他哥幾個都不明就裏,耗子的驚呼讓讓藍熙書在緊要關頭改變了準頭,手臂一動,連珠弩箭擦著花奴的臀射中她的馬臀,花奴的馬橫穿過藍熙書身後躲過一劫,但尾隨的那六七個人就不那麽幸運了。

藍熙書一馬當先旋風而過,身後一片慘叫墜馬聲。

夜出奇的黑,沒有恐懼和寒冷,就是一路狂奔,過耳的風聲就像把麵皮千刀萬剮一樣,也不知道這樣狂奔了多久,暗夜無息,涼鎮全然不知被拋在那裏。

藍熙書停下來,忽然沒有了方向感,隻看見黑天雪地朦朧的分界點,黑黢黢的山包的輪廓在這黑暗中無法分辨距離。

極速奔襲的馬一旦停下來,馬腿上的肌肉突突抽搐,重重的響鼻聲鐵環嘩楞做響分外悅耳。

藍熙書這才感覺周身作痛,特別是啊哦的那一長戟留下的傷口劇痛,藍熙書咬著牙不做聲,這個異地他鄉的亡命之夜讓他多少有點後怕。

藍熙書很容易的分辨出聚攏過來的人影,井運水,耗子,王小小和二虎子,看馬上的坐姿藍熙書就知道阿來的傷勢最重,他幾乎匍匐在了馬鞍上。

葛大離他最近,端坐馬上跟半截黑鐵塔。

“葛老大!要不是你我們說不定被一勺燴了。咱哥兩怎麽就有這種生死與共的默契呢!”

藍熙書打著哈哈,卻也是言語由衷,幸虧葛大及時趕到,有馬才有活路,更重要的是自己和耗子的馬鞍褡褳裏有他們賴以生存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