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個丫頭!

藍熙書不溫不火迎著麵前熱辣的眼光微笑,倒更引起這女子的好奇,大概這蠻夷之地鮮見這麽悶騷的男人,而且是個英俊舒朗唯一對她另眼看待的少年郎。

藍熙書細細打量這個自來熟的女孩,女孩眉眼高挑,齒白唇紅,紅唇有點兒豐厚,唇形分明而優美,膚色很特別,不白也不是很黑,有點兒小麥色,透明的膚色迥異於關內女子,應該是未嫁的女子吧,服裝和她的人一樣有些混血,頭上的發辮數也數不清,她一側頭,發辮兒紛披,像個涉世不深的小蠻妖,藍熙書重點研究了她的發型,這發型即非漢人的高髻雲鬢,也非蒙人的發型,真難為給她梳頭的人了。

第一印象,藍熙書沒感覺,這女子不倫不類頑劣的有點不像話。

這個女子一隻手下意識的拎起長裙,看來平時穿著沒這麽斯文淑女,本能的不習慣,一隻鹿皮小靴露了出來,靴頭竟然包了類金屬的裝飾物。

“喂!你認識我嗎?”小女子叉腰側臉微抬了下巴囂張的拿媚眼瞟著藍熙書,好像藍熙書不認識她應該為此羞愧,那神情既稚嫩又帶著蠻橫無理。就像一隻挺胸昂揚的孔雀,一看就是一個被寵壞了的丫頭,而且,從來不懂得禮義廉恥為何物。

“不認識!”藍熙書這會子斯文了,而且斯文裏有一股淡淡的不為所動的冷,藍熙書慢慢的解下鬥篷,耗子不言不語的接了過去,兩人手一搭互通了信息,耗子在一個五短漢子的招呼下,推了一下仆役貫帶的狗皮小帽跟鐵杆三爺的人打成一片去了。

“這位藍三少是剛來的,不認識我們的涼鎮古亭一枝花蘇筱朵也不為怪,嗬嗬!”鐵杆三爺打著哈哈介紹,他看出藍熙書的不爽好心的為他打著圓場。

鐵杆三爺的兩個雙胞胎兒子兩臉歡喜的往前湊,被鐵杆三爺用眼神製止了,兩個小夥子抓耳撓腮訕笑著看著這個叫蘇筱朵的女孩子。

這個蘇筱朵一雙烏溜溜靈動異常的眼睛一刻不曾離開藍熙書的身上,細長的眉毛翹動著會說話一樣。

“叫我小妖就是!”蘇筱朵圍著藍熙書轉了半遭,眼睛咕嚕嚕盯著藍熙書又轉了回來,藍熙書保持著臉上淡淡的迷煞人的微笑,整整右衽青袍,腰間履帶內襯質地上乘的小革衣,盡管藍熙書身形不是很魁梧,但看上去很是有些挺拔健碩。

在這種地方,藍熙書立馬成了對少女具有殺傷力的美男子。

藍熙書轉眼對著鐵杆三爺微微一笑,熟視無睹的閃開小妖。

藍熙書對著鐵杆三爺做了個請的手勢,把個小妖晾在一邊,真是孔夫子教化不到的地兒,小妖這種關內女子最忌諱的稱謂在這個丫頭竟然作為乳名昵稱,堂而皇之的為外人稱道,藍熙書本就是離經叛道藐視正統的人,如今跟涼鎮這個小妖比,真是差了不是一竹杆子啊!

藍熙書打心眼兒裏不想招惹這個小妖,他的心裏沉甸甸的裝著房子,就這幾分姿色也就是敢在涼鎮自稱古亭一枝花吧,跟房子比,嘁!沒得比!

“藍三少!你叫藍三少?哦!藍三少!”

小妖咕噥著,覺得蠻順嘴的,雖然氣惱藍熙書的冷淡和無視,但是還真就不能跟對待別的男孩子一樣,一撅嘴,甩個後腦勺而去。

古亭客棧雖然石頭砌房子大體是關內北方民居樣式,但格局終究跟四合院布局相去甚遠,高挑突兀的單木門架看著簡陋,倒顯得‘古亭客棧’四個大字分外顯眼,兩邊蕃籬四鄰不靠,兩邊簡易的馬棚裏,騾馬一拉溜爆棚,擠擠擦擦熱鬧得很,院子正中迎門是一口深井,青石板井沿水漬汪汪,有兩個夥計正忙活著往外吸水。

一個韃靼人引著鐵杆三爺和藍熙書繞井沿往裏走,不時有人和鐵杆三爺熟稔的打招呼。

藍熙書發現小妖在身後亦步亦趨的踩著自己的足跡走,心裏微微不爽,此時藍熙書才發覺其實自己骨子裏還是很傳統的,房子著男裝跟他一起野大的,也還有些放不開,懂得人前收斂,太扭捏做態的閨閣女子藍熙書反感,但是像小妖這等完全肆無忌憚的女子他也不喜歡,他覺得他的房子剛剛好。

藍熙書一邊注意小妖的跟隨,一邊不由自主的搬出房子與其對照,以至於出神,鐵杆三爺熱情的介紹了什麽他竟然一句沒聽見。

“藍三少!回頭介紹我娘給你認識。”小妖扥藍熙書的袖子,說話間竟然放低了姿態,眼睛水亮亮的衝藍熙書抖了下眼睫毛,藍熙書一激靈,心裏話:我對你都沒興趣,何況你娘!

藍熙書假咳連連擺手,鐵杆三爺僵硬的保持著微笑,他身後的兩個兒子卻呱嗒撂下了臉。

鐵杆三爺讓兩個兒子囑咐夥計們將貨物分門別類歸置好,這是老頭明擺著打發兩個兒子。

藍熙書有點兒明白了。

藍熙書的臉也撂下來了,這叫什麽事兒,涼鎮還沒摸底,井運水還沒聯係上,任務八字還沒一撇,桃花運卻來勢洶洶,著實讓人煩惱。

這能難得到錦衣三少嗎?當然不能,男韃子他都不怕,更何況女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