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更時分,朱雀換上夜行衣,悄然出了大帳,來到斜石崗,果然見到了巴彥。

巴彥對著朱雀點了點頭,把折扇遞給她:“請告訴龔軍師,讓他務必放心,我巴彥不是忘恩負義之輩!軍師的恩德,我們全家牢記於心,永不敢忘!”

朱雀笑著把折扇推還回去:“我現在也見不到他,你自己還給他吧。希望你不要忘記你剛才說過的話。”

巴彥舉起了拳頭:“大丈夫存於世,一言九鼎,絕不敢負!”

朱雀仍然笑著,揮了揮手:“好了!不用賭誓,我們都相信你!要不然,龔軍師也不會告訴你他還活著!”

巴彥重重點了點頭:“是!朱雀將軍,有什麽需要我做的,盡請吩咐!”

“嗯!”朱雀看著他的眼睛:“你們的少首領確實遇到了一個世外高人,是個漢人,是吧?”

“對!”巴彥的臉上露出驚訝神色,“你們竟然連這都知道?真是厲害!”

朱雀搖頭:“不是我厲害,是龔軍師厲害!他不光猜出了這人是誰,甚至連他會以公主染病為借口‘投石問路’,都猜出了個八九不離十!”

巴彥歎服:“軍師神算!我等凡人難以知曉!”

朱雀又問:“這個漢人現在何處?”

巴彥答道:“不知。他隻是偶然路過此地,因為原來努爾哈赤救過他性命,為了報恩,他才以兵書和陣法相贈。此次再遇,他隻是力勸努爾哈赤不去寧遠,然後被盤問得沒折兒,才為其出了這計‘投石問路’,而後就翩然仙去,不見蹤跡。”

朱雀若有所思:“難怪!還算他有些良知,不與大明為敵!”說完抬起頭來看了巴彥一眼:“如今你也將和他一樣,與你的女真部族為敵,你不會後悔吧?”

巴彥陷入思索中,良久才抬頭相告:“女真民眾也不希望戰亂無常、刀光血影,隻盼長治久安、生生不息,可是覺昌安和王杲隻知窮兵黷武,並不得民心。我父親三番五次進言,均不得重視,反遭殺身之禍。要不是龔軍師保全,隻怕我們全家早就屍骨無存。希望此次我等聯手,除去二位惡首後,大明和女真可以兩家歡好。我也不求榮華富貴,隻求帶著父親及家人隱居世外,不問俗事,還請將軍恩準。”

朱雀拍拍他肩膀:“龔軍師沒看錯人!現在最大阻力,主要在努爾哈赤這兒,是吧?我今天聽到了他說密派細作,而且帶大軍前往寧遠。”

巴彥點頭:“努爾哈赤勇而無謀,殘忍好殺,但得高人點撥後,心有餘悸,所以事事小心!”

“嗯!看來誠如皇帝所說,此人將是心腹大患!”

“是!”巴彥接過話頭,“如要天下太平,這位少首領也得除去,如若隻除二位首領,由他即位,恐怕更將永無寧日!”

朱雀思索片刻,問了一句:“有什麽辦法可以對付努爾哈赤?聽龔軍師說你還為王杲擔任間士?”

巴彥放低了聲音:“是!王杲以不殺我父親為威脅,讓我隨時報告努爾哈赤動向。有一個情況可能有用,努爾哈赤好色,而且暗戀‘昭雲公主’,無時無刻不想替代他父親,連玩女人都讓她假扮公主**。王杲得知此事後,想利用公主讓他們父子反目,坐收漁翁之利……”

“哦?竟然還有這等事情?”朱雀睜大眼睛,呆愣半晌,繼而一笑:“此事確實很重要,如果加以利用,可以好好做做文章!”

二人又說了幾句,約好有事再互通消息,然後各自散去。

……

朱雀回到大帳,換好了侍女衣服,看到阿珠和覺昌安的寢帳沒什麽異常。

覺昌安今天高興,喝了很多酒,呼嚕震天響。這可苦了阿珠,一直在翻身,有時輕輕歎一口氣。

朱雀在賬外聽到了她的歎息,心裏油生哀憐。女人真是可憐,雖然被冊為公主,但是遠嫁番邦、受盡屈辱不說,還要被眾多男人惦記,爭來奪去。

夜色越來越沉,她悄悄把今天從巴彥那兒探知來的情況寫成密信,小心放到信鴿“藍鳳凰”腿上的竹管內,掀開門簾,一揚手,信鴿“咕咕”叫了兩聲,展翅而起。

……

五更時分,玄武正在熟睡,突然隱隱約約聽到了周圍有鴿子的叫聲,急忙翻身坐起,來到帳外。

看見“藍鳳凰”正在空中盤旋,知道一定是朱雀有密信到來,趕忙發出“咕咕咕”的回應聲。

“藍鳳凰”得到回應,一個猛子紮下身來,轉眼就停到了他的手上。

玄武打開管中紙條來看,果然是朱雀來書,當下大喜,吩咐手下速速喚醒李成梁和龔正陸,共同商議此事。

龔正陸起得早,每日寅時就起,聽說有急事,都不上整束,快步來到李成梁的大將軍府,見李成梁已和玄武在等他。

“軍師,朱雀已和巴彥接上頭了,這是朱雀一個多時辰前發出的密信。”玄武把紙條遞給他。

龔正陸點頭,顯然這已經在他的意料之內。

他接過紙條後細細觀看,陷入沉思之中。

良久,李成梁問他:“軍師,朱雀提供的這個情況,我覺得非常重要,不光覺昌安與王杲之間,甚至覺昌安父子之間,都心懷鬼胎,看來可以好好利用。”

龔正陸抬起頭來,看著他笑:“不知大將軍打算如何利用?”

李成梁賣了個關子,笑而不語,指了指玄武,那意思是問他,他肯定知道。

玄武眼見二人打著啞謎,拿自己開起了玩笑,不由得樂了,裝作無辜的樣子,雙手一攤:“照我說,要想好好利用,務必抓住讓他們產生嫌隙的根本,就是女人!隻要做足女人文章,保管他們分崩離析!”

二人聽他說出了心意,哈哈大笑起來:“所見略同!所見略同!”

此時已近黎明,天已蒙蒙亮,時間緊迫。

龔正陸提筆就寫回複:“請朱雀將軍告二位公主:一則,請‘昭雲公主’效仿貂嬋,離間覺昌安父子;二則,請‘和安公主’離間王杲,願助力其當上大首領,二美願效仿娥皇女英,共侍一夫。並讓王杲向覺昌安進讒言,挑撥努爾哈赤是非,指出其不願前往寧遠是暗通李成梁,欲借其手殺二位首領而進位當上大首領,獨享覬覦已久的二美。”

回複寫完,旁邊的李成梁和玄武不住點頭:“軍師高見!此舉一石三鳥,隻用兩位公主稍作動作,便將此三人擊於無形之中,令其徹底反目。確實妙計!”

龔正陸笑著把密複卷好,遞給玄武:“略施小計耳!關鍵還在於朱雀及二位公主的見機行事。此‘美人連環計’一出,估計至少努爾哈赤想留在千山老巢不來是不行了。而且三人徹底反目後,即便表麵上看不出來,實際上必定導致戰力大損,到時我們就可一窩端之,豈不快哉!”

二人點頭稱是,玄武從鴿籠裏掏出另一隻“藍鳳凰”,細細將紙條塞進竹管內,“咕咕”叫了兩聲,來到帳外,手臂輕揚,信鴿振翅飛起。

……

千山西峰,太陽噴薄而出,煞是壯觀。

朱雀正與阿珠在用早飯,覺昌安昨日飲酒過量,仍然沉睡未醒。

朱雀輕輕抹去阿珠眼角的一滴淚,寬慰她再堅守一段時日,隻要到了月末,就一定能等到守得雲開見日出之時。

阿珠點點頭,喝了一口奶茶,眼中仍是流下淚來。

朱雀又安慰她幾句,突然聽到帳外傳來信鴿“咕咕咕”的叫聲,估計是玄武來的密複。急忙放了碗,端起一盤水裝作外出倒水,來到帳外,看到一隻“藍鳳凰”正在草地上輕盈地邁步。

她趕忙把水倒了,轉身回來,掀起門簾的時候,嘴裏發出了“咕咕”的叫聲,“藍鳳凰”順著門簾縫飛進了帳內,落到了她的手上。

她獎賞似地拿了些小米喂它,小心從它腿上竹管裏掏出密複來,然後把它放進了角落的鴿籠裏。

“公主!大將軍他們來信了!”她輕輕喚過阿珠,阿珠頓時止住了哭,與她一起拿起密複仔細觀看。得知自己和小倩將重任在肩,給予這兩個惡首和努爾哈赤致命一擊,不由得破涕為笑,悄悄與朱雀商議起來。

……

覺昌安睡得迷迷糊糊地起來,兀自有些頭疼,看見阿珠沒在身邊,遂問手下。手下回答:“夫人已經用了早飯,看見大首領睡得沉,就沒叫大首領起來,由朱雀陪著找‘和安公主’玩兒去了。”

“哦!”覺昌安撓了撓頭,“她們兩個倒真是姊妹情深,出去玩會兒也好!沒事了,你們去吧,我再睡會兒!”

也沒多想,繼續沉沉睡去!

二首領王杲的帳內,他和覺昌安不一樣,昨天的酒他喝得最少,後來又聽巴彥來報,知道昨晚努爾哈赤喝完回帳後,又找了一位女真姑娘假扮阿珠,肆意**,**聲比上次更甚,幾乎達到了變態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