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出行, 女君護衛人員的配槍都沒有安裝消音器。
其目的就是為了在發現危險的時候能夠直接傳達警戒信號。
故而,在沈寒開槍打爛門鎖的時候,守在訓練場中的兩波人馬都聽得很清楚。
霎時間, 氛圍徒然就緊繃了起來。
所有人皆是瞬間就握緊了各自槍械,一邊以戰術隊形散開,一邊警惕萬分地盯著對方的隊伍。
俞驍的副官是個身經百戰的將領,他略一琢磨, 就知道不可能是女君那方發動的突然襲擊。
畢竟, 女君本人都還在不遠處呢。
在這種情況下搞什麽小動作, 那跟白送人頭有啥區別?
“所有人槍口向下!保持警戒即可!”
聽見副官的話語後,所有集團軍軍士立即依令行事。
護衛隊那方, 許昭與沈寒皆都沒在,於是寧希便站了出來, 要求自己這方的人員也持槍警戒,不可輕舉妄動。
談話屋內, 顧君婉兩人雖然聽不見外邊的聲音, 但瞧著眾人那一副互相戒備的架勢, 猜也能猜到定是出了什麽變故。
“俞叔, 今天的談話就先到此為止吧,接下來涉及到對幕後者的探查以及抓捕行動, 希望你能夠配合。”
顧君婉出聲的同時, 人已是從椅間站起身來。
剛才她雖然一直都在與眼前的司令商議要事, 但訓練場上都出現了什麽樣的情況,她心裏皆都有數。
包括沈寒與
第五集 團軍戰士的切磋, 江心悅的突然暈倒被許昭送走。
還有, 沈寒在接了個電話之後的匆匆離去。
眼下訓練場上又出現了那樣的對峙, 她很容易就能推斷出應該是許昭那邊出了什麽問題。
在這種情況下, 顧君婉已是無法再聚精會神的跟人商量對付敵人的策略。
得到俞驍的正麵答複之後,她便轉身走出了這間秘密談話室。
見到女君離開了室內,寧希當即帶著護衛們跑步上前,將前者嚴密地保護了起來。
“怎麽回事?”顧君婉迅速發問。
寧希麵上帶著明顯的焦急:“江心悅的發熱期突然到來,許特助陪著一同去往醫務室,大約六分鍾左右,隊長接到許特助的電話趕了過去。”
“剛才醫務室那方傳來了槍響,估計是她們那邊遭遇了什麽意外!”
顧君婉一邊讓人在前帶路直奔醫務室,一邊低聲給通訊戰士下達命令。
“讓訓練營外的部隊暗中做好備戰準備,以防萬一。”
“切記,不得我命令,不可擅自行動!”
另一邊,俞驍也同樣詢問著自己的副官:“出什麽事了?”
副官的匯報跟寧希所說大同小異。
俞驍眉頭緊擰。
他瞧著顧君婉的人已是快要消失在前方轉角,當即便也帶著人跟了過去。
他有些想不明白,究竟是誰開的槍?又為什麽要開槍?
“今天醫務室值班的醫生是哪一個?”俞驍腳步微頓,側頭望向副官。
“回俞司令,是鄭金博鄭醫生。”
聽到這個回複後,俞驍的眼底頓時就掠過一絲暗色。
他對那名鄭金博醫生挺有印象,不是對方醫術高超,而是他曾收到過有關於對方醫德方麵的一些投訴。
當然,那些投訴最終都因舉報證據不足而撤銷了。
否則的話,那名鄭醫生也不可能繼續留在隊伍中。
當顧君婉一行人抵達醫務室所在的區域時。
隔著一長段距離,眾人就瞧見沈寒冷著一張臉站在室外。
在她的腳邊,還蜷縮著一名身穿白大褂的中年醫生。
那醫生正是剛才接走江心悅的那一個,現在正躺在地上鬼哭狼嚎。
見到顧君婉等人全都過來了,沈寒立即抬腳上前與自己的隊伍匯合。
“剛才是我開的槍,這個醫生把江心悅反鎖在治療室內。”
“直到我趕到的時候,江心悅也沒有被注射抑製劑。”
對於眼前這樣的局麵,沈寒必須得實話實說。
隻不過,為了顧及Omega的感受與處境,她並沒有提及對方信息素失控一事。
在聽完沈寒的簡單解釋之後,顧君婉還沒有出聲,一旁的寧希已是低罵了一聲‘操!’,而後快步朝著前方走了上去。
沈寒根本都來不及阻攔,寧希已是繞過她快速走到鄭金博的跟前。
一個踢踹,將對方的手臂給踢得骨折了去。
鄭金博剛才已是被沈寒打得吐了血,現在又挨了這麽一下,隻覺天昏地暗,恐懼無比。
骨骼斷裂的聲響夾雜著泣血的慘呼擴散開來,鑽入眾人的耳間,卻沒有換來一個人的同情。
雖然沈寒剛才說得比較含蓄,但這並不妨礙眾人聽明白對方話裏的真正意思。
先拋開江心悅是所有護衛隊員的隊友不提。
僅僅是有人打算在Omega進入發熱期的時候圖謀不軌這一點,就足以讓人厭惡了。
即便那個醫生第二性別是beta,但欺辱弱者這種事,並不是以性別來評定的。
沈寒一把拉住寧希的胳膊,將她扔回了護衛隊隊伍中。
現在這裏的情況已經夠亂了,要是真把那醫生打出個好歹,自己這方有理也會變成無理。
這時,落後顧君婉一段路程的俞驍眾人也來到了這片區域。
一瞧見自己這邊的長官們趕來了,鄭金博也顧不上哭爹喊娘,立馬哆嗦著開始混淆黑白。
“俞司令!她們要殺我,您可要為我做主啊!”
“我也不知道治療室的房門怎麽就鎖上了,還沒來得及給裏邊那個Omega注射抑製劑,那個alha就闖了進來。”
“她違反軍紀私自開槍,還對我進行了毆打,我要向軍事法庭起訴!”
在沈寒拽著鄭金博離開醫務室那會,許昭已是替江心悅完成了注射。
此時此刻,她們隔著一扇門,將外麵的種種動靜都聽得一清二楚。
許昭心裏怒火升騰,卻也沒有逼迫江心悅出去與那醫生打擂台。
她隻低聲朝著對方說:“別害怕,女君會為你主持公道的。”
室內的新風係統被開啟到了最大,‘嗚嗚’噪音很容易幹擾人們的思維。
但江心悅卻很清楚自己現在應該做些什麽。
她知道,如果這一次因為自己的害怕與退縮而沒有走出那扇門,自己將會帶著無盡的悔恨度過接下來的生命時光。
她拒絕了許昭的攙扶,站起身來,開門走去了室外。
許昭緊跟其後。
瞧著所有人都離開了醫務室,原本躲在藥房裏的護士也趕緊跑了出去。
她心裏又驚又怕,後悔得要死。
江心悅走到室外空地上時,先朝著顧君婉所在位置行了個軍禮,而後便轉身望向跌坐在地上賣慘的鄭金博,開始了反擊。
她的嗓音透著虛弱,吐詞卻是清晰無比。
態度堅決又執拗,鄭金博好幾次想要開口都沒能插上嘴。
江心悅毫無隱瞞地將剛才所發生之事朝著眾人講了出來。
包括對方怎麽摔的針管,也包括對方最後說俞驍討厭Omega的言辭。
聽完鄭醫生與那名Omega各執一詞的說法後。
俞驍眸底越發陰沉了起來。
他盯向站在一旁直打哆嗦的護士,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一如往常。
“他們兩人,誰在撒謊?”
護士腿肚子早都嚇軟了,這種時候明哲保身才最重要。
再有一點,她怕自己順著鄭金博的話去說會被人逮住什麽邏輯漏洞。
於是,她抹著眼淚搖頭道:“當時我沒在治療室裏麵,我什麽都不知道。”
顧君婉來到醫務室區域之後,一直都沒有出聲。
直到這個時候,她才朝著俞驍開了口:“俞司令,你說你更加認可雨微的意誌,成王敗寇,我雖心有怒氣,卻也不得不試著尊重你的選擇。”
說到這時,她話鋒一轉:“但是,我想雨微她們想要改變這個世界,是為了讓生活在聯邦土地上的民眾們過得更好,得到應有的尊重與希望,而不是為了以強淩弱,重新讓人們回到曾經a尊o卑的社會環境中。”
顧君婉會在這個時候突然講出這麽一番話,自然不是會了煽情。
這是她針對俞驍所打出的心理攻擊,也可以說是借刀殺人。
這裏是俞驍的地盤,很多事情,是非對錯其實都取決於他的主觀判定。
別說是眼下女君這一方根本拿不出實錘的證據來證明那個醫生有問題。
就算是拿得出,如若俞驍不想認,那他就能直接否定。
顧君婉出手,向來都是一針見血。
她沒有去抓住這件事本身的細節進行辯證,而是直接用言語戳向了俞驍的逆鱗!
先前在談話室裏的時候,俞驍回憶起自己女兒的一些過往,就已經很痛苦了。
此時,他聽著顧君婉的那席話,看著那名連站也快要站不穩卻努力捍衛自己尊嚴的Omega。
刹那間,他隻覺心如刀割!
他的女兒立誌想要成為一名如自己父親那樣的軍人,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為弱勢群體撐起一片朗朗晴天。
想到這時,他徑直從腰間槍套中撥出手槍。
拉栓上膛的聲音清脆又幹淨,卻令在場所有人都繃直了神經。
沈寒瞳孔微縮,想也未想就閃身擋在了顧君婉身前。
俞驍卻隻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而後舉槍朝著鄭金博的大腿射出兩發子彈。
濃鬱的血腥氣彌漫開來。
這一回,鄭金博連嚎叫都來不及喊出聲就倒頭暈死了過去。
除了顧君婉,所有人都對俞司令的舉動大感不解。
但眾人並沒有出聲議論什麽。
兩名軍士快步上前,將痛暈過去的鄭醫生抬進醫務室進行止血處理。
躲在一旁的護士生怕司令員也朝自己身上來這麽兩槍,駭然間,竟是栽倒在地上也陷入了昏迷。
顧君婉朝著俞驍那方說了一聲‘告辭’,而後就帶著自己的隊伍離開了訓練營。
正午的陽光傾灑在女君纖薄卻挺拔的背脊上,帶出的全是充滿著內在張力的風采。
直到很多年過去,眾人再度回想起這個冬日午後,仍是覺得年華明媚,未來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