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機槳葉的轟鳴聲早已遠去, 懸崖草坪上難舍難分的擁抱仍在持續。

早在數分鍾之前,沈寒已是停止了親吻。

她攬著懷中人,感受著對方明顯瘦了一圈的腰肢, 在其耳畔喃喃低語:“老婆,這幾天辛苦你了。”

聞言,顧君婉抬起眸來。

她望著眼前人那清澈如往昔的黑眸,聲線隱隱有著顫抖:“沈寒, 不要再離開我了。”

此時此刻的顧君婉,不再是往日裏那個殺伐果決的女君。

她將自己的脆弱與柔軟,徹底地顯露在了自己的alha麵前。

說完這句話後, 她再也撐不住, 身子一軟,暈倒在了令她安心的懷抱中。

失去意識的瞬間, 顧君婉腦海中不由自主地就浮現出了自己第一次跟沈寒相遇時的畫麵。

那時候的自己, 也是如現在這樣, 被包裹而來的雪鬆氣息擊潰了最後的清醒。

此情此景,恰如彼時彼刻。

不同的是,眼下的兩人、兩顆心, 都已成為了彼此的歸屬。

沈寒微微屈膝,將顧君婉打橫抱起,轉身朝著許昭等人所在的林間走去。

她在懷中佳人光潔的額間落下一吻, 承諾出聲:“我永生永世都不會離開你的。”

正身處林間密切留意著兩人的許昭,見自家女君暈倒,立即便帶著醫療兵跑上前去。

“陛下定是勞累過度, 這幾日她幾乎都沒怎麽休息。”

“你怎麽樣啊?需要”

許昭後續的話語還沒來得及說完, 已是瞧見眼前人身體開始搖晃了起來。

她驚呼一聲, 趕緊讓兩名醫療兵上前把人給扶住。

沈寒堅持著將自己老婆輕輕放下後, 雙眼一黑,亦是暈厥了過去。

這幾日,她過得極為艱辛,也就昨晚高燒昏迷的期間才睡了一個囫圇覺。

如果換作別人,早就撐不下去了。

要知道,吊著半條命徒步穿越叢林已經足以擊潰絕大多數人了。

更何況武田建業這一路上也不曾有過消停,變著法的想要攻克她的心理防線。

眼下塵埃落定,沈寒緊繃的心弦終於得以鬆緩。

結果就是她之前所透支的精神意誌來了一次徹底的反噬。

許昭望著正被轉移到擔架上的兩人,心裏湧現出無盡的心酸。

她覺得兩人實在太不容易了,好在路程雖然崎嶇了些,但結果總歸是好的。

先前的時候,兩人相擁而吻的畫麵已被兩國戰士看了去。

想來女君公布戀情的時間算是計日而待了!

……

顧君婉在當天夜裏就醒了過來。

意識回歸身體後,她第一反應就是尋找沈寒。

當她發現自己正躺在吉鷹帝國邊境酒店裏時,心中莫名就生出一絲慌亂。

她怕自己的記憶出現了錯亂。

她怕腦海中與沈寒重逢的那些情形,隻是自己所幻想而出的一場夢境。

“許昭!”

聽見女君的呼喚,一直守在臥房門口的許昭立即走了進去。

她快步走到床邊,半蹲下來望向麵帶急色撐坐而起的女君:“怎麽了陛下?身體有哪裏不舒服嗎?”

顧君婉定了定神後,直接發問:“沈寒呢?”

知道自家女君心裏著急,許昭哪裏敢有半分耽擱。

她扶著對方靠坐在床頭,同時出聲:“沈寒在次臥,軍醫已經替她檢查過了,問題不大,好好休養一段時間就能康複如初。”

聽到這樣的回複後,顧君婉心中懸起的大石才總算是穩穩落下。

“我去看看她。”

話音剛落,其整個人已是從**挪下。

許昭垂眸瞧著自家女君那瑩白如玉的腳背,趕忙從旁側提來拖鞋替對方穿上。

她原本還想勸對方再多歇一會兒的,眼下卻覺得實在不必多此一舉。

女君想要待在狗子身邊的心思是那麽強烈,誰也不可能勸得住。

念及於此,許昭又忍不住暗戳戳地想:經過這一番折騰後,女君對其alha的依賴感越來越強了。

要是換在以前,她哪裏會表現出這種慌慌張張的樣子?

……

沈寒被安排在女君的套房之中,是許昭做的決定。

她尋思著,反正兩人的關係都已經暴露成那樣了,也不差眼下這一個。

另外,女君醒來之後肯定想要第一時間見到對方,住在同一屋簷下,省得兩人來回跑。

事實上,如果不是考慮到沈寒渾身都上了藥,她都想直接將兩人放在同一張**。

ao伴侶之間的信息素能夠相互撫慰,挨著睡一覺,說不定還能幫助雙方都恢複得快一些。

將自家女君帶到次臥之後,許昭便非常識趣地退了出去。

“陛下,我就在客廳,有什麽吩咐您隨時叫我。”

助理離開之後,顧君婉徑直走到床邊坐下。

床側立著一個便攜式輸液架,在女君醒來之前,它已工作了好些時間。

隻不過現在剛好處於空閑的狀態。

沈寒閉目平躺在**,那安安靜靜的樣子,像是一名十分乖巧的學生。

經過清理的頭發柔順地鋪在枕邊,烏黑又亮麗,與其主人白皙的麵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顧君婉輕輕拔開對方的劉海,掌心貼向眼前人的額頭。

反饋而來的溫度屬於正常範疇,她的心再度得到了安定。

在床邊坐了一小會兒,顧君婉起身繞到了另一側。

踢掉拖鞋,她輕手輕腳地挪到了自己心上人的身邊。

揭起薄被一角,確定沈寒這一側的手背上沒有留置針後,她這才抱著對方的胳膊,側身躺下。

鑽入被中之後,顧君婉立即便嗅到了濃鬱的藥味。

並不刺鼻,但存在感卻很強。

一想到沈寒在這幾日裏吃盡了苦頭,她的心就特別難受。

像是壓了一座山,令她呼吸都變得有些阻滯。

那種時時刻刻都要麵臨失去對方的痛苦和孤單,顧君婉永遠也不想再經曆了。

她甚至都不敢去想,若是沈寒就此沒有了音訊,自己該怎麽辦?

一種名為‘後怕’的恐懼感如潮水般席卷而來,顧君婉趕緊壓下自己的思緒。

她朝著沈寒身邊又挪了挪,像是即將凍斃之人渴望著火光的溫暖。

閉目片刻之後,她心中又生出一些小小的不滿。

因為充斥在鼻間的全是藥味,令她完全感受不到自己alha的氣息。

略作猶豫,顧君婉鬆開了一些懷裏抱著的胳膊。

她盡可能地讓自己不要去壓著對方,找了個合適的角度,將腦袋埋進了沈寒的頸窩。

這個位置離alha的腺體非常近,藥味終於不再占據主導。

alha柔軟的發絲透著一股清爽的味道,淡淡的雪鬆像是繚繞的雲霧。

勾得人心癢的同時,也讓人無比心安。

枕著沈寒的氣息,顧君婉很快就睡著了。

等在客廳裏的許昭一直沒聽見女君的呼喚,不知不覺間,也在沙發上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最近這段時間,她也沒怎麽休息,委實很疲累了。

接近黎明的時候,套房門被人輕輕敲響。

來者是醫生以及她的助手。

兩人過來除了要給沈寒做些檢查,還要繼續為其打吊瓶。

許昭開門將人放進來後,快速理了理睡得有些淩亂的頭發,朝兩人道:“你們稍等一下。”

她悄聲悄氣地進了次臥,發現屋裏的一切都與自己離開那會沒有兩樣。

落地燈散發著恰到好處的微光,輸液架屹立在床邊,像是光禿禿的矮樹。

若說少了些什麽的話,應該便是這屋裏沒有顧君婉的身影。

許昭靠近床邊,定睛一瞧,眼珠子都險些掉下。

隻見,自家女君不知何時也擠進了薄被,與沈狗子睡在了一起。

但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倒也沒什麽好驚訝的。

令許昭頭皮有些發麻的是,女君整個人都趴在沈狗子的身上。

alha領口被扯得鬆鬆垮垮,連一側鎖骨都暴露了出來。

女君的腦袋還壓在對方的脖間,也不知道狗子能不能感覺到呼吸不太順暢?

許昭在屋裏找了張幹淨的綢布,將沈寒潔白的肩頸肌膚遮住。

而後才輕聲喚道:“陛下,醫生來了,她們來給沈寒繼續輸液。”

話音落下之後,顧君婉便有了些反應。

不過,女君並沒有要起來的意思,反而將麵頰往沈寒頸間一埋,就沒了動靜。

這樣的情況,是許昭從來沒有遇到過的。

向來雷厲風行的許特助,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應該怎樣來處理。

要強行叫醒女君嗎?還是幹脆直接把醫生叫進來?

檢查的事情可以放一放,至少先替狗子把吊瓶掛上叭。

反正醫生也知道女君的戀情了。

當醫生提著醫藥箱走進次臥的時候,當即便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站在床頭瞅了半晌,而後扭頭衝著許昭小聲急道:“病人身體損耗頗大,現在還正虛弱著,不能這樣的呀!”

許昭默默翻了記白眼,心說:那我一個小助理又能怎麽樣呢?掀開被子將兩人分開嗎?

待心緒略作平複,她才低聲開口:“你跟我說沒用啊,要不?你先把吊瓶掛上。”

醫生仔細研究了一番眼前的局麵,愁眉苦臉地說:“那哪行啊!”

“肢體受壓迫時,極易導致血液循環不通暢!”

“許特助,你趕緊處理一下吧,可別再讓病人的耗損程度加重了。”

兩人站在床邊你來我往的對話,令顧君婉的意識很快清醒了過來。

發現自己不知什麽時候睡到了沈寒身上的時候,女君長發遮掩下的麵頰頓時便染上了紅暈。

她撐著沈寒的肩頭,將自己的腦袋稍稍抬起一絲。

而後,以自己慣有的語調沉穩出聲:“許昭,你們倆先出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