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亮的時候, 衛生所裏的所有傷員就被轉移去了離中央大街不遠的軍區醫院。

沈寒被送往的是和平宮內的醫院,當天上午就安排了眼部手術。

顧君婉沒能一直留在醫院裏陪著。

回到和平宮後沒多久,她就開始了工作。

特戰隊員們的戰鬥打完了, 但她征剿財閥的戰爭這才剛剛開始。

她現在一刻也不能停下, 直到將周氏集團大致收拾妥當。

辦案人員為此事付出了極大的心力,過程中還伴隨著流血與犧牲。

身為長官, 她不能讓下屬的心血被浪費。

身為女君, 她得給民眾們一個負責任的交待。

周k集團涉黑涉毒等重大犯罪行為已是證據確鑿, 還與集團軍發生了槍戰。

這事嚴重到軍方實施了武力製裁, 早已脫離了商戰法則的範疇。

在這個時候,其餘財閥誰敢冒出頭來瞎攪和,誰就是公然挑釁聯邦政府。

一天的時間,顧君婉開了五場會議。

一道道指令從和平宮內下達,再由各層級的執權者負責落實。

整個國家機器都在高速運轉。

這一次, 顧君婉勢必要將周氏財閥那個槍頭堡給打下來。

隻要成功撕裂了這一防線,由眾財閥所形成的壟斷要塞也終將被她逐漸瓦解。

不過,那都是後話了。

眼下已經入夜, 顧君婉從辦公桌後起身。

她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眉心, 望向坐在另一區域整理資料的許昭:“這幾天辛苦了, 今天就先到這裏吧,趕緊回去休息, 總這麽熬著,身體會吃不消的。”

聽到自家女君的聲音後, 許昭趕緊保存好正在整理的文件。

她心說:您才是最應該休息的那一個, 我隻是幫忙打打下手, 您又要做決策又得

權衡各方麵的利弊, 消耗的可都是心力。

“好的陛下, 我現在就給司機打電話,先把您送回別墅,我再回去。”

許昭正要拿手機,卻聽顧君婉已是再度輕聲開了口:“我暫時不回別墅,先去醫院。”

一聽這話,許昭險些抬掌拍向自己的腦門。

今天真是太忙了,自己竟然都將醫院裏的那一位給忘了!

可憐的狗子又是槍傷又是眼部感染,此刻肯定非常需要女君的陪伴。

想到這裏,許昭又不禁在心中暗歎一聲。

‘她們倆真是不容易啊,明明擁有著令眾人羨慕且仰望的身份,但因為肩負責任的緣故,兩人別說是好好享受了,根本每時每刻都在逆水行舟。’

‘不過話說回來,狗子這一回又給女君幫了大忙了,如果沒有這一次的行動,不知還會有多少無辜的人被那些惡魔吞噬,財閥的整治也無法打出重拳。’

正思維飛轉的時候,顧君婉已是收好自己的鋼筆走了過來。

“走吧,讓司機送你回去,我坐護衛隊的車輛去醫院。”

女君的嗓音依舊如涓涓細流般婉轉悅耳,字正腔圓,讓聽者的耳朵很是舒服。

可在那好聽的聲線之下,許昭卻感覺得出自家女君的疲憊。

她知道女君想要與沈寒獨處,所以就沒有堅持要陪著對方。

在即將離開辦公樓的時候,許昭突然想到了什麽,偷摸著從自己的公文包裏取出一個小袋朝旁遞出。

“陛下,這裏邊是空氣清新劑,你要不要帶上?”

顧君婉腳步微微一頓,那掩於青絲中的小小耳尖立即就紅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輕咳一聲,而後正色道:“不用,她都那樣了我隻是過去看看她,跟她說會話。”

許昭‘哦’了一聲,見自家女君沒有要伸手來接小袋的意思,便將東西又給揣回了公文包。

……

沈寒睡了一下午,這會兒到了晚上,一點困意也沒有。

她額下纏著一圈紗布,最近這幾天都不能用眼。

飲食起居有著專人照顧,生活狀態的變化讓她有些不習慣。

她無法給顧君婉打電話或是發信息,身邊也沒人可以讓她詢問女君的消息。

她隻能安安靜靜地躺在病**,祈禱著自己眼睛上的紗布可以早些拆下。

沈寒翻了個身,側躺著將自己頸間的項鏈勾了出來。

這是她定製的項鏈,其上的小吊墜裏放著她與顧君婉的合照。

此時眼睛看不見,她便沒有指紋解鎖打開吊墜的翻蓋。

她隻是將其攥在手中,回憶著拍照那天的情形。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輕微的開門聲在不遠處響起。

而後,又傳來了門鎖咬合的聲音。

有人進來了!

沈寒估摸著現在應該是晚上10點左右,她有些拿不準來者是照顧自己的那名護士還是顧君婉。

於是,她索性直接出聲:“是陳護士嗎?”

顧君婉的名字自然是不方便被道出的。

沈寒也不好用‘老婆’來代指,萬一不是的話,可就太尷尬了。

來者沒有回話,這令沈寒心裏隱隱有了一絲期待。

突然開門進入病房的人,自然是顧君婉。

沈寒所在的這一層沒有安排其他病人,她乘坐的又是專用電梯,故而,她並沒有用口罩之類的物品來遮掩麵容。

此時此刻,她正動作輕緩地朝著床邊靠近。

柔軟的地毯讓她可以悄無聲息地行走,獨立病房內,隻能聽見沈寒撐坐而起的窸窣聲響。

顧君婉走到床邊站定,略微彎腰,望著眼前乖巧坐著的alha輕輕吐息:“陳護士是誰啊?”

聽到自己老婆的聲音,沈寒立即就高興了起來。

她伸手朝著聲源處一撈,卻撈了個空,趕忙張開雙臂呼喚:“君婉君婉,快過來。”

顧君婉拉著對方的手,側身坐下,同時垂眸打量起了自己的alha。

眼前的女子穿著一身病號服,藍白相間的條紋勾勒著其瘦削的肩胛。

對方眼部纏繞著的白色紗布上透著淡淡的藥味,給昨晚那個衝鋒陷陣的英勇戰士添上了些許脆弱感。

alha以往精神抖擻的高馬尾也不見了蹤影。

柔順的烏發散落在肩後,如綢緞似的,讓人很想撫上去感受感受那細膩的質感。

顧君婉喜歡沈寒穿軍裝時的挺拔,也喜歡她現在這樣的柔和與溫軟。

當然,對方現在這樣受著傷的情況她肯定是不喜歡的。

“抱歉,你做完手術那會,我沒能抽出時間過來陪你。”

顧君婉抬手將對方臉側的一縷碎發捊至耳後。

指腹擦過alha的耳廓,帶出一串細密的電流。

沈寒縮了縮脖子,而後朝前一撲,直接掛在了顧君婉的身上。

她拿鼻尖蹭著對方,嗓音中滿是開心:“幸好那時你沒過來,手術之後我直接就睡著了,你過來可得白跑一趟。”

感覺到心上人對自己的依賴,顧君婉心裏也是十分愉悅。

熬夜以及大量腦力消耗所帶來的疲倦,在這一刻得到了極大的緩解。

或許是因為看不見的緣故,沈寒的嗅覺變得比平常敏銳了許多。

她鼻翼微微扇動,在自己老婆身上聞出了好幾種不同的香味。

有熟悉的發香,也有十分清淡的墨香。

還有令沈寒為之著迷的冷梅香息。

s級Omega信息素的味道對於alha本就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更何況近前的這一位還是獨屬於自己的Omega。

沈寒原本隻是黏在顧君婉身上撒嬌,蹭著蹭著,她的狀態就不太對勁了。

但沈寒卻不敢在這個時候向對方求歡。

她很了解自己老婆的脾性,自己現在這副慘兮兮的模樣,想要鬧騰那隻有挨罵的份。

這一刻,她的思緒開始飛速轉動。

很快,心裏就有了小小的計策。

哄上床肯定是做不到的,但哄得對方心軟讓自己‘解解饞’應該還是沒有太大問題!

將情緒醞釀一番後,沈寒就可憐巴巴地出了聲:“老婆,你可以親我一下嗎?”

“從上午做手術那會開始,我就感知不到光線了,在這裏躺了大半天,也沒人跟我說話,我一直都在盼著你來,卻又心疼你跑來跑去的。”

顧君婉本就心疼對方受了傷,這時聽到這麽一番話,心都揪了起來。

她伸掌捧住對方的下頜,微微側頭,將自己的紅唇覆上了近前的唇瓣。

顧君婉的溫柔親吻,令沈寒興奮得在心中開始敲鑼打鼓。

她控製著自己的呼吸,認真享受Omega所賜予的這份禮物。

香甜的氣息在味蕾之上綻放,梅香開始由清幽變得濃鬱。

沒過一會兒,顧君婉就主動結束了這個吻。

ao之間的吸引是相互的。

沈寒的氣息對她來說同樣有著極大的**。

她突然有些後悔剛才沒有接下助理遞到手邊的空氣清新劑。

這個念頭剛剛生出,她又立即打壓了下去。

現在這並不是氣息能不能被消除的問題,對方的身體狀態根本就不適合親熱!

沈寒將腦袋拱到對方頸間,央求道:“老婆,我可以聞一下你的後頸嗎?”

“我現在眼前一片黑暗,但你的味道可以讓我感覺到色彩。”

不等顧君婉猶豫,她又發動了黏人攻勢。

“就一下行嗎?我保證不會得寸進尺。”

“這屋裏有新風係統,不會有問題的,老婆,求求了。”

顧君婉哪裏經得住對方這樣的軟磨硬泡,撫了撫alha泛紅的耳朵後,便默許了。

沈寒心中一陣竊喜。

她跪挪到對方身後,摸索著撈開了Omega遮於頸後的長發,而後湊上臉龐,開始慢條斯理地尋找。

好半天過去,她的唇瓣還在阻隔貼的周圍打著轉。

灼熱的呼吸噴灑在頸後,引得顧君婉肩頭一陣顫栗。

“沈寒。”

聽到心上人的聲音後,沈寒動作一頓,掀唇在對方耳畔輕輕地‘嗯?’了一聲。

顧君婉撐在床沿處的纖掌下意識地抓緊了床單。

她的嗓音細若蚊吟:“快一點”

沈寒心裏美滋滋的,說出的話卻是帶著委屈:“嚶~好的老婆。”

就在沈寒重新埋首探尋的時候。

醫院的某部專用電梯內,顧千秋與唐語材正低調地直奔沈寒所在的樓層。

唐語材手中捧著一束鮮花,正中央的位置還有著她自己種植的一株小藥苗,有著舒緩神經的功效。

“夫人,咱們是不是應該再帶些湯過來啊?”

顧千秋白了對方一眼:“這麽晚了喝什麽湯,那孩子現在需要多休息。”

“待會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你多動動,小婉也連軸轉了好幾天了,別讓她一個人在那裏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