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宮內小職員們的私下議論, 顧君婉自然是不可能聽見。

就算是聽見了,她也不會去管控這樣的言論。

一踏進辦公室,昨天晚上在alha懷中嬌軟無力的Omega早已不複存在。

女君雷厲風行, 隻一個上午, 就將和平宮辦公廳所有握有實權的官員挨個召見了一遍。

因為出了陳一禾與孫相龍那兩個貪腐又叛國的敗類, 整個辦公廳最近一直都處於輿論漩渦之中。

無論是身居要職的官員還是普通的職員, 皆是人人自危。

相較於那些還有八卦心思去討論女君日常的‘基層員工’, 但凡是有職務在身又經曆兩任元首的執權者, 無不忐忑、戰兢。

這倒不是說他們全部都有問題。

主要是, 任誰都知道,女君歸來肯定是要動一批人的。

自己會不會被審查調查?會不會被攀咬?一切都是未知之數。

就在眾人或焦慮或緊張或無所謂的等待下, 一則正式通知終於從女君辦公室發布了出來。

這份通知對所有聯邦政府職能部門公開。

其上有著一份名單,而名單上的人員都將於五日之後集中至和平宮北側議事廳開會。

名單上有著一百多號人,有政府官員, 也有少數軍官。

其中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是劃分南北而治後在顧雨微麾下繼續任職的。

這些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問題,但顧君婉不可能一刀全切。

事實上, 她手中有著一份更為精準的名單。

上麵的人全都涉及到較為嚴重的問題,肯定是要嚴查嚴辦的。

之所以沒有私下一個一個的辦他們, 顧君婉有著更深遠的考慮。

她需要以集中懲治的方式來震懾眾人, 還想要試探試探,自己這一杆子打下去,是否還會驚出一些‘暗蛇’來。

五日時間匆匆過去,轉眼就來到通知開會的這一天。

離會議正式開啟還有1個小時, 絕大多數的與會人員就已經抵達了。

除了警衛員, 其餘參會者都需要經過嚴格的安檢才能入場。

手機之類的通訊器材一律不許攜帶。

甚至於鋼筆、鉛筆這樣的尖銳物品也得留在場外。

10點整, 顧君婉踏入會議廳。

原本還在小聲交頭接耳的人群, 頓時就收了聲, 整片會場就像是被人按下了靜音鍵,落針可聞。

由於此次會議的特殊,場內原有的椅凳都被搬走,參會者們皆都集中站立在講台下方。

大廳四周,則是站著荷槍實彈的士兵。

隨著顧君婉的入場,人群不由自主地朝著兩邊分開,留出中間一條將近1米寬的通道。

女君緩步前行,猶如一支正在破開浪潮的鋒利箭矢。

顧君婉今日穿著一襲黑色西裝套裙,腳下踩著7厘米的高跟鞋,整體顯得幹練又沉穩。

豐豔的青絲挽於腦後,露出一截修長而白皙的脖頸,再配上那精致無瑕的麵容,將其本就優雅的氣質襯托得更加高潔尊貴。

女君金色鳳眸淡淡環顧,一股無形的威嚴隨之散開,所觸及到的目光無不避讓。

這一刻,所有名單上的與會者心中都仿佛壓上了一塊大石,有些透不過氣來。

沈寒與許昭一左一右走在顧君婉身側靠後些的位置,神色肅然。

知道今天對於顧君婉來說十分重要,昨晚兩人睡在一起的時候,沈寒並沒有如往常那樣纏著對方求歡。

她隻是輕輕地抱著對方,釋放出少量的信息素,讓Omega睡得極為安穩。

眼下,看著走在前方英姿颯爽又充滿了禁欲感的女子,沈寒內心深處竟是生出一絲不合時宜的漣漪。

意識到自己思緒跑偏之後,她不動聲色地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及時用刺痛感趕跑了腦子裏的黃色廢料。

三人很快就穿過人群,來到會議廳的最前方。

顧君婉徑直走向立式發言台,沈寒與許昭則是守在講台旁,隨時待命。

“今天讓各位前來開會,雖然之前所發布的通知中沒有確定會議的主題,但想必大家心裏都有著不同的猜測”

女君語速不快,吐詞字正腔圓,被麥克風所放大的嗓音也是一如既往的清冽。

但落在在場絕大多數官員的耳中,卻是宛如鍾鳴,震得人心中又驚又恐。

然而,就在顧君婉即將直切主題的時候。

一道來電鈴聲卻異常突兀地在會場中響徹了起來。

顧君婉微微蹙眉,以她所站的位置,很快就找到了聲音出現的源頭。

鈴聲出自一名男子的身上,對方名叫劉昆凡,是聯邦經濟委員會主任。

也是顧君婉嚴懲名單上的其中一員。

站在劉昆凡周圍的官員們反應迅速,爭先恐後地朝旁散開。

那般感覺,就像是在躲避什麽可怕的病菌一般。

沈寒一邊盯著異動出現的方向,一邊踏上發言台,將顧君婉拉著避在了自己身後。

同時,她也不忘衝著許昭出聲:“許特助,你也過來!”

許昭先是望向自家女君,見對方點頭後,方才有些後怕地跑到沈寒身後。

剛才那鈴聲突然炸響的一瞬間,她確實被嚇著了。

所有人進場都經過了儀器及人工雙重安檢,在這種情況下,有人竟然還能將電子設備帶進來,實在太過詭異。

警衛持槍上前,徑直將劉昆凡圍在中間。

隻要對方有任何取拿武器的動作,立即就會被打成篩子。

來電鈴聲依舊響個不停,劉昆凡將雙手舉過頭頂,哆嗦著嘴唇,口中就隻重複著一句話。

“不要殺我,我沒有武器。”

這時,鈴聲徒然拔高,音樂也從舒緩變至激昂。

這個變化令劉昆凡汗出如漿,他雙腿軟得像是剛從鍋裏撈出的麵條,連站也站不穩,索性直接跪在了地上。

“陛下,是武田建業想要與您連線!”

“我不想這樣做的啊!但我老婆跟小孩都在他的人手上,我我還不想死”

“我錯了陛下,我再也不敢了”

剛開始的時候,劉昆凡還能將話說得利索些。

可說著說著,他就言語紊亂了起來。

聽著‘武田建業’四個字,一眾官員們麵色皆是齊齊而變。

甚至有著好幾人,嘴唇都有些泛白。

這些人心裏非常清楚,那個如惡魔一樣可怕的人,選在這種時候搞這一出,肯定是想要掀起什麽大浪來!

顧君婉也能推測出這一點,但既然敵人的挑釁都已來到自己麵前,她也絕不可能退縮。

伸掌輕輕按了按沈寒的肩,示意對方不用太過擔心後,她朝前走了一步,望向不遠處的劉昆凡:“如何連線?”

劉昆凡眼淚鼻涕一塊往下掉:“他們在我手掌中植入了特殊芯片,需需要您的信息官建立代碼連接,才能完成通訊。”

芯片需要被取出來安裝到設備上才能使用。

一名醫務兵擒著劉昆凡的腕部,用手術刀直接將一塊指甲蓋般大小的芯片挑了出來,擦去上麵的血,遞給信息官。

劉昆凡自己拿著棉袋壓住傷口,哆嗦著身軀,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他的衣袖以及腳下滴滿了鮮血,看上去有些慘。

但此時此刻所有人的關注點都沒放在他的身上,也不會對他生出任何同情。

連線很快被接通,而且還是全息視頻通話。

當武田建業身穿瀛國所特有的白色武服道出現在投影中時,他率先朝著顧君婉問候起來。

“女君陛下,恭喜你重新奪回政權。”

說著,他那鷹隼般的目光掃過四周,笑道:“人都到齊了啊,看來我選在今天送上賀禮還真是再合適不過。”

顧君婉沒有急著去與對方對話,而是仔細觀察著武田建業那方的所有細節。

對方的服飾、狀態,以及所身處的環境。

快速將捕獲到的消息存放在腦海中後,她這才淡然出聲:“你現在送上賀禮未免太早了些,待我將你抓回聯邦進行審判的時候,那才是最合適的賠禮。”

武田建業不以為意地搖了搖頭,朝著旁側比了個手勢。

頓時,顧君婉這方的通訊器材竟是開始自動接收信息,像是中了病毒一般,無法中止,也無法拒絕。

“不要擔心,這些信息就是我特意送你的禮物。”

“它們都是我在聯邦境內與您的官員們所做交易的證據,有近兩年的,也有以前的,我想,這應該是你現在最想要的東西了,女君陛下。”

“你不必懷疑我給你的是假信息,隻需稍加查證,便能知曉我的誠意。”

“對了,這些都是原始數據,我手裏並沒有留存第二份,你若是選擇銷毀,那麽,你心中許許多多的疑團,就會永遠石沉大海。”

數據傳輸的速度很快,幾乎就在武田建業話音落下的同一瞬,信息官手中的通訊器材內已是多出一個文件夾。

足有一個t大小!

視頻、圖片、文檔樣樣齊全。

信息官捧著自己吃飯的家夥,掌心已是沁出了汗水。

那般感覺,就好像他正捧著的是一個觸之即爆的炸藥包似的。

不過從某種意義上來看,那個文件夾也跟炸彈無異了。

而且,前者的威力,或許足以炸翻自由聯邦整個政壇!

武田建業不再開口說話。

會議廳內安靜得仿佛隻剩下一陣陣瀕臨崩潰的心跳聲。

武田建業這一手釜底抽薪,又絕又毒!

他所給的確實是顧君婉最想要的東西。

這份資料是女君耗費大力氣想要尋找的答案,亦是許多官員們見血封喉的毒藥。

它就如同潘多拉魔盒,一旦打開,便會釋放出聯邦天地間所有的邪惡。

而它的可怕之處還不止於此。

它甚至都不需要顧君婉去打開,它的存在,就足以讓所有知道這件事的人永不安寧。

“葛杉,切斷連線。”

顧君婉的聲音在安靜的會議廳內傳**而起,拉回了所有人的思緒。

葛杉是那名信息官的名字。

聽見女君的命令後,他立即開始執行。

武田建業微笑著朝顧君婉頷首,在視頻投影徹底消失前,他還說了一句:“祝你愉快。”

所有人都以為今天這場會議應該是到此為止了。

因為,女君其實沒有必要再繼續下去。

她可以拿著武田建業所給的東西,進行篩查、甄別,而後除掉那些犯有嚴重罪行的官員。

而那些情況不是特別嚴重的犯事者,一輩子的汙點也將被女君牢牢握在手中。

然而,顧君婉卻做出了一個令所有人都無比震驚的舉動。

她朝著那正在不斷冒著冷汗的信息官說:“葛杉,永久刪除武田建業所傳輸過來的那個文件夾。”

說完,她又朝台下離得最近的兩名警衛下令:“去找個淺一些的合金製盆,還有燃料,焚毀剛才用於接收的電子設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