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幕後勁敵較量過多次, 顧君婉能夠推測出對方會使用金蟬脫殼來突破自己的封鎖線。

而身為對李建業了解更深的白蟻來說,她更早的時候就已看出自己長官打算丟車保帥。

她知道李建業需要自己犧牲,她無怨無悔。

白蟻、紅狐以及黑鼠都是李建業一手栽培的門徒。

在這些人心裏, 李建業就是如同信仰一般的存在。

白蟻甚至覺得, 自己能為對方去死,那是莫大的榮耀。

身邊被打得沒幾個人了,白蟻卻在這個時候收了槍。

她從隨行包裏取出一顆手雷, 以及一部電話模樣的遙控裝置。

正當她打算結束這一切的時候,聯邦集團軍的火力卻驟然停歇了下來。

一道清冷的嗓音在白蟻等人近前響了起來:“你就是假冒張琪的那個人吧,被當作代替品, 又被推出來吸引火力, 不得不承認,論操控人心,還是李建業更有手段。”

不等白蟻有所反應, 說話那人又補了一句:“倒是忘了, 李建業覺醒的異能本就是精神控製。”

聽到這時,白蟻心頭莫名一慌。

但緊接著,她就放聲大笑了起來。

“顧君婉,沒想到你居然親自來了!”

“你們一大家子尊貴的上位者,皆被長官玩弄於股掌而不自知, 這一次,你又輸了!”

“還有, 我們之間的事,你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姑娘懂什麽?!”

隨著最後一句的嘶吼而出,白蟻抬槍朝著前方聲源那處暴烈射擊。

直到將整個彈夾之中的子彈打光, 才不得不停了下來。

顧君婉在護衛隊員的嚴密保護下出現。

她穿著一襲筆挺的白色軍裝, 踏著遍地的硝煙及血汙前行, 給人一種聖潔又肅殺的感覺。

手持防爆防彈盾牌的士兵在女君身前一字排開,護衛隊員荷槍實彈防守側翼。

沈寒則是緊跟在顧君婉身邊,寸步不離。

行走的時候,兩人肘部有所貼觸。

alha的體溫透過厚實的軍裝麵料隱隱點綴在手臂間,令Omega即便是身處血腥氣彌漫的戰場,也沒有感覺到不適。

顧君婉並沒有將白蟻剛剛那番話放在心上。

打攻心戰,誰先被對手幹擾到了情緒,誰就已經輸了。

“你們之間的事,我當然清楚,你想要聽嗎,我可以隨意說幾樣。”

顧君婉在距離對方不近不遠的位置站定,有著擴音設備輔助,她並不擔心自己的話語無法清晰地傳入對方耳中。

“你最開始踏入李建業夫婦二人住宅的時候,用的是熱愛盆栽藝術的學徒身份,那幾年你頻頻去往別墅獻殷勤,除了給李建業送情報,你還出於本能的模仿張琪的舉行、習慣,這就是為什麽你後來做代替品沒有被人看出破綻的原因。”

“生活在李建業夫婦二人的別墅裏,你一方麵沉浸於假妻子身份的隱秘竊喜,一方麵卻又很痛苦,因為張琪也在家裏,李建業違背了他的行動準則,沒有殺死他的妻子,至於是什麽原因,我想你比我更加清楚。”

“你不敢承認也不敢接受他對你使用了精神控製這件事,是怕自己”

顧君婉以言語射出的第三發子彈剛剛飛至半途,就被白蟻大吼著打斷。

但卻晚了一步。

‘三發子彈039,全都擊中了她最脆弱也最敏感的神經,將她自以為堅不可摧的心防撕裂開了一道巨大的缺口。

她能夠坦然地赴死,但前提是這個’偉大的死亡‘是出於她自己的意誌。

如果她所堅守的信仰自始至終都是別人精心編織的夢境,那她所有的付出、所有的犧牲,就隻是一個笑話!

無論這是不是事實,她都不想再聽顧君婉繼續說下去了。

白蟻舉起手中那電話模樣的裝置,朝著顧君婉晃了晃。

而後依次按下了其上的幾顆功能鍵。

她強壓下自己心裏的憤恨與慌亂,揚起一抹勝利者的微笑。

“真是遺憾,看來那個植物人所在的地下室已經被你們發現了。”

“不過也無所謂了,雖然沒能親手終結掉她的性命,但我能在死之前給女君你送一波彩彈,我覺得很值得。”

說話的時候,白蟻眼也不眨地盯著顧君婉麵部。

卻意外地發現,對方神色並無絲毫變化,就連長眉也沒有皺一下。

正當她想著要不要將自己剛才遠程遙控起爆的事直接告訴對方的時候。

顧君婉卻在此時出了聲。

“你指的是你們埋藏在幹休所別墅區域的那些炸彈嗎?它們早已被拆除了。”

說著,顧君婉側頭朝著通訊軍士略作吩咐。

不多時,雙方對峙的區域間就出現了兩道全息投影畫麵。

一個是此時此刻幹休所內的航拍影像。

另一個的畫麵,則是某處病房。

張琪坐在輪椅上,她的眼珠略有些渾濁,卻十分堅定地盯著眼前的設備鏡頭。

而後,其嘴角漸漸浮現出一抹嘲諷似的弧度。

張琪現在仍舊處於最小意識狀態。

在健康人眼中十分輕鬆平常的動作,她完成起來卻是異常艱難。

她甚至是借助了外力才保持住了在鏡頭跟前端坐的形態。

張琪知道鏡頭對麵都有誰在看著自己。

她要以自己的方式進行還擊!

白蟻瞳孔驟然緊縮,她嘴裏重複念叨著’不可能‘、’怎麽可能‘。

如果顧君婉之前那些話語是將她心理防線破開一道裂縫的話。

那張琪最後看向她的那記笑容,就是徹底打崩她精神世界的重拳。

顧君婉緊盯著她的狀態,突然出聲:“集團軍已經在邊境抓到李建業了!這一次,是我贏了!”

如果是換在別的時候,白蟻自然不會被這麽一句話詐出什麽來。

但眼下卻是不同。

她的身體多處被彈片擊傷,血液的流失,讓她反應不再靈敏。

心防的崩潰,更是讓她大腦思維陷入了阻滯。

白蟻眼中布滿了紅血絲,握著手雷的掌麵不停地顫抖著。

她衝著顧君婉反駁:“長官不可能會輸!新麗”

話剛吼到一半便戛然而止。

白蟻知道自己失言了。

她合攏雙手,當即就要去拔除手雷的保險銷。

而就在這時,早已準備就位的狙擊手開槍打滅了她的頑抗。

緊接而來的麻醉彈刺入皮肌,徹底抹滅她自行了斷的所有希望。

槍響過後,外敵盡數倒下。

集團軍士兵們疾步上前,解除武裝,控製局勢。

接下來的審訊不需要顧君婉再盯著。

再有一點,她並不認為短時間內能從敵首嘴中撬出什麽有用的信息。

女君帶著身邊眾人直朝指揮車的位置走去。

路途中,她突然伸手抓住沈寒的手臂,側仰著頭問對方:“剛才你也聽到了吧,敵首曾吐露過’新麗‘二字?”

Omega的氣力本就不大,隔著軍裝外套,力量再傳導至alha那方時,已經變得十分微弱了。

沈寒卻清清楚楚地感覺到了顧君婉的緊張。

她也知道對方為什麽會生出這樣的情緒。

以李建業謹慎的脾性,肯定會選擇港口戰鬥打得最為激烈的時候越過邊境。

而現在這邊戰火已歇,帶隊前往聯邦與新麗接壤區域的隊伍卻沒有任何消息傳回。

要麽,是顧雨微的隊伍去晚了一步。

要麽,是她遇到了什麽牽製或是意外。

無論是哪一種情況,都不是什麽好消息。

受到女君示意的通訊軍士已是開始聯係顧雨微那方。

許昭則是立即致電新麗國總統秘書。

沈寒望著自己Omega金色瞳仁中暗藏的焦急,恨不能伸臂將對方抱入懷中好好安撫。

但眼下那麽多雙眼睛看著,她無法做出超過自己護衛隊長身份的舉動。

快速思索後,她放柔了聲音,清晰而堅定地出聲:“是的,你之前其中一條估測是正確的,李建業想要借道新麗逃脫。”

“別著急,即使這一次真的被他逃了,也沒關係的,來日方長就是。”

說到這時,沈寒壓低了嗓音,以僅有自己兩人能夠聽見的聲音說:“李建業的事情很快就會告一段落,但接下來的收場之戰,才剛剛開始。”

不必沈寒提醒太多,顧君婉便以最快速度將自己心緒調整了過來。

是啊,自己北上這場戰鬥,要對付的,可不僅僅隻有李建業他們!

這時,負責通訊的人員反饋回消息。

北部指揮官那邊暫時聯係不上,新麗國總統秘書倒是接了衛星電話,但對方一直在和稀泥,拖著遲遲沒讓總統與聯邦女君順利通話。

這樣的態度,算是再度側麵印證了顧君婉之前的猜想。

新麗總統,又一次當牆頭草了。

回到指揮車內之後,顧君婉立即開始接連下達指令。

“聯係平嘉實,立即啟動伏陽草原阻擊行動,把俞驍的那支軍隊牽製在境外”

“聯係烏延教授,切入北部戰機係統,更改驅動模式”

“許昭,聯係前女帝住所,我要立即與母親通話”

“港口維穩交給當地相關部門,所有戰鬥人員隨我改乘突擊艦,全速趕往與新麗國的接壤邊境”

一條條命令精準無誤地傳達出去,劍拔弩張的氣氛籠罩在每名戰士的心頭。

蟄伏近兩年,女君的全麵反擊,終於在這一刻到來!

就在顧君婉帶著突擊艦隊火速趕至接壤邊境的時候。

顧雨微正處於信念坍塌的邊緣。

她一路搜索到自由聯邦與新麗國交界的區域,卻發現自己剛好來晚了一步。

李建業已經被瀛**方所接,退至新麗國境之內。

雙方小規模地交了火,最後卻受製於國際戰爭法,而不得不放棄這場抓捕行動。

李建業沒有立即離開,而是通過全息投影的方式與顧雨微進行了一次視頻通話。

投影中,身著一襲瀛**裝的李建業朝著對方和藹微笑。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武田建業。”

“嘖嘖,都是顧千秋悉心教育出來的孩子,你可真令人失望,我暗中替你擺平了一切阻礙,將你送上那個位置,你卻連兩年都沒能守住。”

“你別的本事沒有,命卻好得很,你恐怕直到現在還以為是自己的理念被軍政官員們所認可吧?

實際上,他們是因為在你手底下做事更方便以權謀私才選擇支持你的。”

“人菜癮大的蠢貨,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