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女子立華秦,以妖法惑眾、欺騙戴林梅莉爾公主殿下及羅蘭德國民,現奉國王陛下之命,將立華秦及其心腹伴隨等人全部處以絞刑,立即執行!”

隨著監刑官的落音,幾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將一身白裙金飾的費妮架上了賴斯特城南港口的絞刑台上。

費妮全身無力,她突然發現自己根本無法運行起魔法。在被套上繩圈的時候,她扭頭看見了齊格飛、艾德力克、蕾菲娜、茵蒂克絲,甚至還有年幼的露易絲和許許多多從卡傲奇帝國出逃而來的部下,這些人都目光呆滯地被套上了絞繩,在一聲行刑的吆喝聲中懸掛在了絞架上。

為什麽會這樣?我沒有傷害戴林梅莉爾一根汗毛,我拯救了薩西尼亞地區成千上萬的百姓,我打敗了暗影教會,他們為什麽會這麽恨我?我的同伴都是無辜的,他們為什麽會和我一起被處死?

再看看台下,無數張模糊的臉在呐喊,一片片腐爛的水果和菜葉紛紛扔在同伴懸在空中的身體上,隻是耳邊什麽也聽不見。忽然人群裏某個熟悉的少女出現在視線裏,那頭火紅的頭發,因絕望而憤怒的眼神……

“戴林梅莉爾……”費妮痛苦地閉上了眼睛,等待著行刑官拉動腳下木板的機關。

腳下一空,覺得脖子都快斷了,全身的血液都似乎停止的流動,胸口窒息,模糊之中隻能聽見一個少女的大喊。

“立華秦……我恨你……”

“不!我不想死!”費妮一坐而起,摸了摸胸前,拚命地呼吸,她知道自己又做噩夢了。看看半閉的窗外天空,發現天快亮了,這才呼了口氣,抹了抹腦門上的冷汗,仔細回想起這幾天來的事情。

就在昨天,一百多個貴族和大臣在艾得力克帶領禁衛軍的監視下被砍掉了腦袋,行刑現場她沒去,但是她看見了艾得力克回宮後那張臉色蒼白的臉,又看到了蕾菲娜和齊格飛的擔憂表情,更看到了茵蒂克絲那驚恐的目光。

難道我這不是保護你們嗎?腦子裏又出現了夢裏的畫麵,費妮全身打了個哆嗦。不行,這樣下去肯定會出事情的!費妮拿起了衣服,呆坐在**,陷入了思考。

或許我必須想辦法讓他們脫離危險。費妮一邊穿上衣服,眼睛一下落在角落裏的那個大木盒子,那是海格埃洛送來的衣服。

可能隻有這樣了……費妮苦笑了一下,走出了房間。

“立華秦大人……這麽早您就來了……”修依特正昏昏沉沉地坐在卡萊麗的病床邊,忽然發現門開了,趕緊起身,就看見自己的上司一身禁衛軍常服走了進來,而且臉色似乎很不好,於是低著頭小心招呼著。

他已經從昨天晚上來探視的齊格飛口中得知了外麵發生的事情,想想費妮昨天給自己下的死命令,他知道這是對方在保護自己。

修依特一開始還不相信自己的父親會是策劃這次暗殺事情的幕後主謀,甚至激動到要衝出醫館去和費妮理論,但是在禁衛軍的阻攔下以及考慮到卡萊麗依然還在昏迷,他最終還是按下了怒火,隨後而來的消息不斷地證實了事情的真相,當他聽說正是他的直屬軍官將禁衛軍鎧甲偷運出宮的時候,才沮喪地呆守在病房內,他已經不在乎自己可能受到的審判,他隻希望能在自己死前看到卡萊麗的蘇醒。

當費妮和幾個禁衛軍士兵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時候,修依特似乎明白了什麽,默默地解下腰間的佩劍,放在了卡萊麗的床邊,然後自己朝門外走去。

剛一錯過費妮的身體,就被對方一把拉住,修依特奇怪地回頭看著費妮,然後又看見幾個跟進的禁衛軍士兵退出房間,將病房門輕輕地關上。

“修依特,好象你理解錯了。”費妮勉強露出一絲笑容,將修依特拉到了長椅上坐下。

“我很抱歉,大人……”修依特尷尬地看了看對麵**的卡萊麗,他認為正是自己的原因才造成了父親鋌而走險的行為,甚至還差點害死了心上人。

“別說這麽多,卡萊麗是無辜的,你也是無辜的,希望你不要太在意,戴林梅莉爾公主殿下也是這個意思。”費妮走到床邊,將佩劍遞還給修依特,“請繼續保護卡萊麗和戴林梅莉爾公主。”

走出醫館,就看見一個宮廷伺應官朝自己匆匆跑來。

“立華秦大人,國王陛下命你前往薩森河碼頭,去迎接賽萊斯特光輝教會羅尼斯大主教閣下!”

啊!這麽快就來了!?費妮一楞,聽到這個被蕾菲娜吹捧得天上僅有地下全無的大主教居然如此低調地就抵達了賴斯特城,心裏覺得微微緊張。

趕緊趕往宮廷貴賓館,將蕾菲娜和茵蒂克絲叫上,然後帶著一個中隊的禁衛軍官兵匆忙出宮。

剛抵達河港碼頭,就看見包括卡傲奇帝國、萊依索魯共和國代表在內的各國使節團成員早已等候在那裏了,此外還有幾千虔誠的賴斯特城裏信徒擁擠在負責維持治安的衛戍軍團士兵人牆後,個個都激動地望著北方的河道盡頭。

一百多禁衛軍官兵還沒等費妮下命令,就在軍官指揮下在碼頭上又排開一道警戒線,費妮覺得自己來指揮這群禁衛軍仿佛是多餘的,隻好尷尬地回到迎接人群邊站好。

“立華秦大人好威風啊!”

一個聲音從身後響起,一回頭,就看見卡傲奇帝國的瓦得魯公爵一臉的古怪笑容看著自己。

“不知道公爵大人什麽意思?”費妮將頭微微扭了一下,她怕對方會把自己的容貌看出馬腳。

“難道一夜之間處死一百多個貴族和大臣還不威風嗎?不過比起您在薩西尼亞用魔法毀滅的幾千人來說,這是小意思了,哈哈哈哈哈!”瓦得魯故意放開嗓子,笑得特別誇張,周圍的其他國家使者都用著古怪的眼光看著費妮。

媽的!這個家夥分明就是煽動。費妮恨地直咬牙,可是找不到什麽合適話來反駁。

“嗬嗬,瓦得魯大人果然氣勢不凡啊,是不是很可惜那些朋友暗殺戴林梅莉爾公主殿下失敗身亡呀?”

又一個聲音從側後傳來,看樣子此人是看不慣瓦得魯的咄咄逼人而出口相助,費妮連忙回頭,剛露出感激的目光就全身一定,然後舉措地趕緊將身體背了過去,臉都苦青了。那些旁觀的各國使者又是一陣嘩然,紛紛望向聲音發出的地方,隻見一個身穿萊依索魯軍高級軍官常服的英俊男子從人群裏走了出來。

今天是不是我犯太歲啊,這麽遇見這兩個大煞星。

海格埃洛轉到費妮麵前,微笑地注視著這個假少年軍官,心下大樂。他就喜歡看到這個少女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這會讓他生起一種深深的憐惜,有種想馬上保護的感覺。

“海格埃洛大人此話什麽意思!難道你懷疑我堂堂卡傲奇帝國會參與此事?”瓦得魯的大怒,一張臉鐵青。

海格埃洛瀟灑地將前額的一縷散發抹了抹,說道:“這暗殺王國公主的罪名本就是人神共憤,如果貴國出現有人暗殺海裏赫科爾斯二世皇帝陛下,而且也是您的朋友,您也會說這樣的話嗎?”

“你!你竟敢如此冒犯我帝國皇帝陛下!”瓦得魯氣得全身發抖。

“公爵大人別生氣,我隻是打個比方而已,再說了,這些被處死的貴族大臣好象不是帝國的人吧?如果不是,這就是羅蘭德王國的事情,與你我都無關。”海格埃洛繼續笑著說到。

“這……”瓦得魯這下說不話來了,他知道如果自己再解釋,隻能說明這些處死的羅蘭德貴族是和帝國有聯係的。一邊的奈卡德男爵趕緊拉了拉他的長袍,沒辦法,隻好悶著不說話了。

“謝謝……”

當海格埃洛故意走到身邊站立的時候,費妮小聲地嘀咕了一句,眼睛依然看著河港碼頭前的一排禁衛軍士兵。

“不用客氣,能幫助立華小姐鏟除壞人是在下的榮幸……”海格埃洛也是悄聲地對著費妮說了一句。

“你到底有什麽企圖,為什麽要幫我?”費妮疑惑地扭過了頭,又趕緊躲開對方那雙眼睛。

“我要是不幫你,你還不被那些貴族老爺給玩死啊?我的小姐,你以為宮廷是個小酒館那麽簡單?”海格埃洛做了個請的動作,將費妮帶到了一邊,然後得意地回頭看看遠處麵色難看的瓦得魯。

費妮定了下心,看著海格埃洛說道:“我知道你們一直想拉攏這個國家,我也不想參與這些,如果可能,我希望我的朋友不要被牽扯進去!”

海格埃洛笑道:“也就是說,您在求我幫你想個辦法?那起碼立華小姐應該告訴我真名吧……”

“費妮……”

費妮現在已經不敢相信身邊人的意見,反而對這個幾次幫助過自己和戴林梅莉爾的男子有種隱隱的欽佩,似乎對方從頭到尾都在注意著自己的一舉一動和這個國家的微妙變化,雖然覺得比較危險,但是想了一下還是覺得有必要取得對方的信任。

“真是個好名字,很難想象啊,這強大的光明神使居然是位美麗的小姐,隻是在下很奇怪為什麽您要女扮男裝呢?”海格埃洛滿意地點點頭。

“這不關你的事情,但我可以保證,我不會幹預政治,我隻要我的朋友安全!”

“費妮小姐還記得我送您的禮物嗎?不知道是否合身,說實話,在下很想看看費妮小姐身穿女裝的樣子,一定非常美麗!”海格埃洛覺得這個美人已經開始進入自己設計的大網中了,他開始幻想某些甜蜜的情景,感到全身都無比舒暢。

“你是不是在暗示我的假駙馬身份已經不能用了?”

媽的!這個小白臉又在想什麽,剛一說正經的就開始色眯眯,難道他也想猥瑣我?費妮開始後悔了,她發現自己根本就不是這些在複雜政治場上滾打的人的對手,似乎這樣的人總是擅長裝瘋賣傻。

“也許吧……如果費妮小姐有興趣的話,可以讓你的朋友到我的家鄉做客,那裏的風景應該比這裏好不少……”

還沒說完,海格埃洛就微笑著指了指出現在薩森河道上遊的一艘大船,然後朝岸邊走去。碼頭上的人們開始激動了,光輝信徒們都紛紛匍匐在地,各國的使者也朝前湧去。

費妮遠望去,隻見停泊靠岸的大船上走下一隊金盔亮甲披著猩紅披風的騎士,接著一個身穿華麗紅色長袍的白須老人出現在船頭,頭戴一頂高高的帽子。

硬著頭皮走到岸邊,那個老人也走下了船,剛好站在了費妮麵前。

“因國王陛下身體不適,特派羅蘭德王宮禁衛首席騎士長立華秦前來迎接羅尼斯大主教閣下!”費妮忐忑地看著麵前這個隻能用“仙風道骨”來形容的慈祥老人,嘴裏念著公式化的歡迎辭。

羅尼斯眼睛一亮,沒有在意那些前來歡迎的各國官員,隻是集中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麵前的少年軍官,然後暗暗催動精神力探視將費妮包圍了起來。

一陣強烈的精神波動從麵前這位老人身上洶湧而來,費妮隻覺得對方的精神力似乎可以突破自己的精神防線,於是下意識地將精神力控製打開,阻止了對方的精神透入。

羅尼斯馬上感應到自己的精神力波似乎撞到了一堵深厚的牆上,甚至還被吸收分化了不少,心下一驚,趕緊撤掉了探視魔法,微笑著摸了摸長長的花白胡子,說道:“好……好……立華秦大人果然年少有為啊。”

正在費妮和羅尼斯對望的時候,兩個女子出現在麵前,隻見她們非常恭敬地半跪而下,行了個莊重的光輝教會禮節。

蕾菲娜和茵蒂克絲換上了光輝祭祀袍,從跟著費妮出來後就一直沒說話,尤其是蕾菲娜,她一直在思索著如何解開目前那麽多難題,再加上對費妮產生了新的疑惑,所以她並沒有在碼頭上和費妮進行交談,反而一直注意著費妮和海格埃洛剛才的接觸,她也覺得費妮能夠在不到一天的時間就破獲暗殺事件肯定和那個海格埃洛有關。

“尊敬的羅尼斯大主教閣下,生命神殿祭司蕾菲娜、茵蒂克絲前來迎接您的到來,願光明諸神與您同在!”蕾菲娜和茵蒂克絲靜靜地跪著,等待著她們偉大的導師開口。

“你們辛苦了,我已經知道了你們的事情,不錯,不錯。”

羅尼斯微笑著做了一個起身的手勢,兩位女祭司這才起身,然後走到了羅尼斯身後,和那些光輝騎士站在了一起,然後一行人朝碼頭停留的馬車走去。

費妮默默地帶著禁衛軍官兵跟著返回賴斯特城,心裏回顧著剛才那一番精神探視和反探視的較量,她估計如果自己當時不馬上阻擋的話,以對方那種強力的精神探視魔法肯定會發現自己體內的光明之心存在。

按照特殊的安排,羅尼斯大主教被直接送進了賴斯特王宮,在國王簡短的歡迎儀式後就連同那些隨行的光輝騎士一起安置在一座偏宮裏,還調派了一個中隊的禁衛軍官兵把守。

在羅尼斯大主教的房間裏,兩位女祭司開始向這個光輝教會的第二號人物匯報這幾個月的經過,老人隻是不住點頭,並未加以評價,讓蕾菲娜心裏直犯疑。

“茵蒂克絲,你先回房間去,我要和蕾菲娜談談。”羅尼斯和藹地對著蒙麵的少女祭司擺了擺手,“注意你的身體,我發現你瘦了。”

“是……”

茵蒂克絲行了個禮就慢慢走出了房間,臨出門還回頭望了望羅尼斯,心裏覺得堵得慌,她恨不得馬上就向對方詢問自己的身世。

看到茵蒂克絲出了門,羅尼斯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嚴肅地站了起來走到落地大窗邊說道:“蕾菲娜,難道你沒發現這賴斯特城出了什麽意外嗎?”

蕾菲娜一驚,她似乎明白這個老師憑借深不可測的修為已經覺察出了某些事情,於是忐忑地半跪下來說道:“羅尼斯老師,請您明言。”

“唉……你還是那麽小心……這或許在你看來是對的……但是這對賴斯特城的民眾就不公平了。”羅尼斯歎了口氣,注視著窗外的天空,“我已經感覺到暗影教徒潛到了賴斯特城下,難道你就沒有在意?還是你依然抱著那種想法?”

蕾菲娜一下就明白了,於是淡淡地說道:“老師,難道這不是您一直教我的嗎?如果世人不盡早意識到黑暗的來臨和壓力,一味地爭奪光明神使,這個大陸就無法真正團結。”

“你就沒想過太多的犧牲?或者事情根本就不是我們想象得那麽簡單。”羅尼斯回頭向女祭司招了招手,將對方召喚到身邊,“或許我在你出發前也是這樣的想法,但是現在我後悔了,那個立華秦如同神諭中一樣出現在薩西尼亞,估計以你的能力也應該看出她根本就不是光明神使!那你為什麽還要堅持最初的想法?”

“難道我們不需要她?”蕾菲娜想了想,然後把有關費妮的事情一一講了出來,羅尼斯臉色越來越凝重。

“需要?”羅尼斯勉強笑了笑,“可能應該是她是否需要我們才對,對這點,我想你已經有了答案。”

蕾菲娜沉默了,她很清楚羅尼斯老師的話,也對自己這段時間來費盡心思所做的事情感到不安,她覺得自己正在褻瀆神靈。

“您……也感覺到了她?可我總在懷疑她的真實身份,如果真是神的降臨,可她為什麽行為那麽奇怪,和普通人沒有什麽兩樣,我認為她就是光明神使,您不也說過有光明神使將在薩西尼亞出現嗎?要我設法去接近。”

“不!她不是光明神使,本來我還以為這是巧合,但從下船開始我就否定了這樣的想法,因為,我所說的那個光明神使不是別人,就是你!你應該在這場危機中複蘇,不過很遺憾……”

當十多年前羅尼斯身為賽萊斯特生命神殿主教的時候,他是第一個感應來自神域異常波動的人,在那一瞬間,他似乎從那模糊的神喻中判斷出了這個大陸將要接受的變化。隨後的年月裏,他不斷地奔走在教會上下,地位也越來越高,甚至在不斷地修行中也越來越清晰地感應到神域的某些變化,他開始惶恐,他怕這個大陸會在一次失去最高信仰的動亂中崩潰。

在年初的一次例行祈禱活動中,他突然在主神殿裏得到了一股遙遠的感應,那來自西方的卡傲奇帝國,這種感應根本不是神殿內那飄渺虛無的光明力量,而是一種能強烈親身體會的精神波動,他意識到前未有過的事情已經降臨到大陸上。

就在幾個月前,當羅蘭德薩西尼亞瘟疫剛爆發的時候,他又在身邊感應到了另一股波動,那是某個非常熟悉的人,一個自己曾經教導了十多年的女子,這個女子就是蕾菲娜,他激動地按照教會曆史所記載的方式對蕾菲娜進行了偷偷的鑒定,發現這個學生居然是潛伏未醒的光明神使!

他一直在教會典籍裏翻閱如何能使光明神使主動複蘇的方式,但一無所獲,恰好這時候他又從一次祈禱中得到了預示,於是派遣蕾菲娜前往薩西尼亞,他預感到蕾菲娜將在這場危機中力量複蘇,不過意想不到的是,那個被自己刻意掩護在教會生命神殿的茵蒂克絲居然也主動跟隨蕾菲娜前往羅蘭德,雖然他很擔心,但最終還是屈服了自己的感覺,他認為這可能就是命運的安排。

現在身邊的蕾菲娜已經顯露出了不同,不過依然還是沒有真正複蘇身上的力量,這讓羅尼斯很詫異,難道神諭不是真的?聽完蕾菲娜的敘述,羅尼斯開始漸漸明白了那個連自己都半知半解的神諭,也更加堅定了某些想法。

“真是我!?”

蕾菲娜嚇地連退幾步,心跳得特別厲害,她不敢相信自己一直以來企圖為教會拉攏的人居然不是費妮而是自己。我真是光明神使?那我的命運就和那些曆史上的神使一樣被注定了?蕾菲娜癱軟在椅子上。

想到自己把費妮這個所謂的光明神使當棋子一樣慢慢挪到教會的棋盤上,這和那些爭奪光明神使控製權的政客們其實沒有什麽區別,現在自己卻替代費妮成了這個棋子,真是覺得莫大的諷刺。

“原來主教閣下以前所說的光明神使將在薩西尼亞複蘇的神諭都是騙我的……”蕾菲娜慘笑了一下說到,現在她覺得自己就像拿起大石頭砸向了自己的腳。

“不,神諭並沒有欺騙誰,你注定就應該在這裏複蘇,而那個複蘇你的人就是費妮!”羅尼斯說到。

“原來都是你安排的……那你們為什麽還要公開這個神諭?難道希望全大陸都為了我而爭奪撕殺?”蕾菲娜冷靜了下來。

羅尼斯輕輕地拍拍了女祭司的肩膀,說道:“這不是我泄露的,是教皇陛下。”

“教皇陛下!?”蕾菲娜都不知道該怎麽來適應這些變化莫測的教會高層,“難道教皇陛下沒想到這樣一來會引起多大的混亂?”

“這就是我所擔心的問題,我也在想這裏麵的蹊蹺,當我得到傳言費妮是光明神使的時候,我就提前從賽萊斯特出發,就是為了趕來告訴你,必須放棄為教會拉攏費妮這個人!因為她是神!而且從教皇陛下故意泄露光明神使的行為開來肯定他有其他的想法,他根本就沒打算集合光明神使到聖都!”

看到羅尼斯嚴肅的表情,蕾菲娜知道這已經足夠解釋掉自己所有的疑慮了,於是說道:“老師的意思是……要我隱瞞光明神使的身份跟隨費妮小姐……哦不,跟隨費妮女神重新聚集其他光明神使,脫離賽萊斯特的控製?”

羅尼斯微笑著不置可否,蕾菲娜心領神會。

“還有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又有一位光明神使正式複蘇了。”

蕾菲娜大驚,趕緊問道:“是誰?照您的說法來看,教皇陛下怎麽沒有昭告出來?”

“嗬嗬,這次不一樣,複蘇的神使不是其他人,正是我們教會的人,難道你要我把這個消息告訴給外人?現在隻有我知道,連教皇陛下我都隱瞞了。”羅尼斯神秘地笑了下,“不是別人,正是你哥哥,光輝騎士團團長克雷迪爾!”

要暈過去了!蕾菲娜簡直搞不懂怎麽自己兩兄妹居然同時成了光明神使,但為什麽能力的正式複蘇會在自己之前呢?

“估計克雷迪爾得到了真正的神喻,但他還不知道神喻的含義,現在還在光輝聖都,以後需要你去說明。還有,暗影教徒的問題你再想想,我估計他們此次前來並不簡單,他們神使的複蘇比我想象得還要快。”

說完,羅尼斯走出了房間,準備到花園裏散步,隻留下蕾菲娜獨自一人還在靜靜思考。

才回到辦公室不久,就有衛兵通報萊依索魯臨時領事館派人來了,費妮頭一下又大了,她在鬱悶這個海格埃洛麽這麽快又來送禮了。

進門的是格利亞斯,費妮很熟悉這個人,對這位年輕樸實的青年男子也很有好感,於是趕緊抹去臉上的不快招呼對方入座,一邊還偷偷打量著對方手上的一個小盒子。

格利亞斯並沒有入座,隻是一個立正,然後將盒子放在費妮麵前,說道:“奉萊依索魯共和國執政官海格埃洛閣下之命,下官特來敬獻禮物。”

看到對方目不斜視的樣子,估計那個海格埃洛並沒有對外人透露自己的真實身份,心下也安心不少,將盒子開啟了一半,發現裏麵還是一大堆珠寶首飾,好象還有張小紙條壓在首飾下麵,有點懷疑地抬頭看了看格利亞斯那副端正的模樣,小聲問道:“海格埃洛大人沒有讓你帶什麽話嗎?”

“沒有,隻是讓下官將禮物交給大人,如果沒有其他事情下官先行告退!”又是一個立正加軍禮,格利亞斯頭都不回的出了門。

海格埃洛的手下真是不錯!費妮讚歎不已,又趕緊取出首飾盒裏的紙條看起來。

“……碼頭一別,在下甚是想念,回思費妮小姐所托之事,在下寢食難安,現略有愚計,還望見麵商議……正午時分請費妮小姐前往東城區‘紫晶玫瑰酒店’二樓貴賓房,自有人前來迎接,恐卡傲奇帝國密探監視,請勿暴露立華秦身份,房內自有準備……海格埃洛謹字敬上。”

這是什麽破爛玩意兒?我什麽時候求他辦過事?等等……難道在碼頭上他聽出我的牢騷了?將紙條扔進了壁爐,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己在碼頭上所說的話,覺得這個海格埃洛果然敏感異常,居然聽出來自己要安排同伴潛逃的意思。想想對方既然幫助自己鏟除了維納頓伯爵的陰謀,也不像是那種要害自己的人,頂多不過對自己有點企圖,難道自己這個未來神還會怕了他?

他要我不要暴露立華秦身份,又叫我費妮的名字,難道……想到這裏麵的意思,費妮臉紅了一下,但是她知道這是海格埃洛特定提醒自己必須注意的,畢竟現在立華秦已經是全賴斯特城最讓人關注的焦點人物,尤其是自己殺了那麽多貴族,這卡傲奇帝國派人跟蹤監視自己的一舉一動也在情理之中。

看看窗外天色已經接近正午,趕緊出門直奔禁衛軍營房,將艾得力克喚上就出了宮。

剛出宮門不久,費妮就發現一個平民打扮的男子警覺地遠遠跟在自己身後,想起海格埃洛所言不假,現在卡傲奇帝國領事館已經在全力注意自己的動向了。

“記住!無論等會發生了什麽事情,你都不許離開酒店房門半步,必須等我回來,其他的你就不用擔心了。”

聽到費妮這樣神秘而嚴肅的交代,艾得力克隱隱覺得費妮有什麽事情在瞞著大家,但是又不好意思開口問,隻好點頭答應。

偷偷地將有人跟蹤的消息告訴了艾得力克並告戒對方不要驚動,然後兩人走向了通往城東區的大街。經過一番折騰後的新年節氣氛在壓抑了兩天後又慢慢恢複了熱鬧,隻是那些跳舞的市民一看見這兩個禁衛軍軍官就紛紛閃到了一邊。

“紫晶玫瑰酒店”是賴斯特城東區最大的一家酒店,也是唯一一座平民城區的高檔酒店,節省一年的普通市民都喜歡在節日慶典裏在這裏揮霍消費一次,剛進入酒店,就看見寬敞的大廳裏座無虛席。

一個服務員一看兩個王宮禁衛軍官到來,就趕緊上前迎接小聲說道:“請問兩位騎士大人可是來參加二樓的宴會?”

要不是艾得力克在路上就猜到了費妮有所目的,他還差點以為這個服務員搞錯對象,看到費妮直接上了二樓,暗暗讚歎這樣的安排果然細致,隻是不知是誰想出到這麽遠的地方來見麵。上樓之前艾得力克小心地看了看身後,發現那個跟蹤的男子正坐在吧台前飲酒,看到自己目光看著他,趕緊把身體扭了過去。

服務員指了間最大的房門就走開了,費妮小心地推開房門,發現這隻不過是間豪華的住宿間,根本就不是什麽宴會廳。

“你就在門外等著吧,記著我開始說的話,等會有人來找我,除了他,誰也不能放進來。”說完直接走進屋,將房門緊閉。

裝飾華麗的房間中央大**放著一件華麗的湖藍色禮裙,除顏色外居然和海格埃洛之前送給自己的那件禮裙一模一樣,此外還多了雙精致小巧的鹿皮靴、一根紗巾和一盒首飾。

將窗簾拉緊,把身上的禁衛軍常服換下,又用清水清理下麵龐,將頭發梳理成型,把盒子裏的首飾一一戴上。

裙子內外都在布料表麵用雪白透明的絲綢襯了一層,顯出朦朧的藍色,緊湊的裙身和寬大的裙擺用黑紅兩色交錯纏繞的細線在表麵繡出一道道曲線流暢婉轉的典雅線條花紋,更加突顯出費妮那副凹凸動人的少女身體曲線。如花瓣樣對稱的發飾在腦後巧妙地安插在烏黑長發頂端,兩耳掛著一串小小的黑金色耳鏈……不過三十分鍾,鏡子裏就出現了一位美麗的少女。

這個色鬼……咬了咬牙,但還是忍了,歎了口氣,又看了看剛才從首飾盒裏翻出的一張新紙條,定了下心神,就打了開房門。

艾得力克正在想著誰會來見費妮,就看見房門開了,一位絕色的少女出現在眼前,忍不住倒吸了口氣。

天呐!這是費妮,她怎麽……雖然以前自己就見過費妮的真容,可相隔大半年再看現在的費妮,艾得力克隻覺得胸腔裏那團跳動的東西都要蹦了出來,大腦開始充血,麵前的少女在這身裙子的裝點下越發顯得高貴清雅、嬌柔動人。

苦澀地對著呆滯的艾得力克笑笑。

“事情有變化,沒人來了,你在這等我回來……”試了一下原本的女聲,覺得沒什麽異樣,一邊走一邊將麵紗帶上,輕盈地走下了樓。

就在費妮走下樓梯的時候,大廳裏的歡歌笑語都突然消失了,幾乎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雖然出現在眼前的少女蒙著麵紗,但似乎人人都能猜想出那麵紗後的容貌是如何模樣。

不敢停留,趕緊加快小步跑出酒店大門,一輛精致的馬車已經停在街邊,費妮剛走到車前,馬車門就開了,費妮稍一猶豫就登上了車。

馬車朝西而去,酒店門口站滿了追出來的客人,一個個都惋惜地盯著遠去的馬車歎息不已。

費妮剛上車就吃了一驚,給自己送禮的格利亞斯居然坐在車上。隻見這個軍官也是一楞,好奇而激動地朝自己上下看了一眼,就很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然後紅著臉將頭使勁扭向一邊,似乎不敢繼續看費妮。

嘿嘿,這個格利亞斯還真是個有意思的人,居然坐懷不亂。費妮的緊張心情也暫時輕鬆了一下,如果她知道現在格利亞斯心裏是怎麽想的,肯定要吐血跳車而亡!

格利亞斯接受了海格埃洛一連串的奇怪命令,首先是派人偷偷在“紫晶玫瑰酒店”訂下一間豪華房間並準備了一整套女子服飾,然後就去給立華秦送禮,最後趕到“紫晶玫瑰酒店”接一位藍裙的少女。對於這個命令,格利亞斯理解為海格埃洛終於按捺不住寂寞開始尋找獵物了,而且眼前這個少女的身材和氣質絕對適合那個瀟灑的上司,但想到這個少女將最終還是要被上司拋棄,心裏覺得很不安心,他覺得自己成了為海格埃洛找女人的幫凶了。

格利亞斯壓根就沒想到坐到身邊的羞怯少女就是那個威風八麵的立華秦,如果他也知道的話,估計也要吐血跳車而亡!

兩人就這樣各懷著古怪的想法默默不語。豪華馬車在城裏繞了幾圈,就直接開進了萊依索魯共和國臨時領事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