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依索魯共和國臨時領事館原本隻是某位費爾提蘭商業自治領大商人在賴斯特的私人房產,後被賴斯特官方買下,整體建築布置看起來更像是座豪華的大型城市別墅,房屋後麵還建有一座精致的小花園。

海格埃洛之所以選擇了此建築做為臨時領事館,其主要原因還是因為房後的那座小花園,這位出售房屋的費爾提蘭商人看來更喜歡經常去萊依索魯遊玩,整體白色的梁柱式庭院建築風格和纏繞的細藤觀賞植物讓海格埃洛似乎又回到了家鄉。

“尊敬的海格埃洛閣下,人已經到了……”

格利亞斯走到花園裏,對著正在廊下石桌前酌酒的年輕執政官行了個禮,接著閃過身體,讓出後麵一位身穿湖藍色禮裙的少女,看到上司微笑著點點頭然後識趣地退出了花園。

費妮看著身後緊閉的門,又發現這座花園裏除了麵前的海格埃洛外再無其他人,心裏有點點緊張,小心之下將精神運行提升到隨時可以發動魔法的程度,然後仔細地打量了一下眼前這位裝束有了點變化英俊男子,這也是她第一次去刻意地觀察這位給自己帶來奇怪感覺的男子。

海格埃洛一身嶄新的藍黑色萊依索魯高級軍禮服,領口衣袖等服裝邊緣都鑲著金邊,一柄細長的黑色金飾的騎士劍懸在腰間,在加上那頭天藍色的頭發、一雙藍寶石般的眼睛和嘴角那絲永遠都那麽神秘的微笑,讓整個人看起來都英武不凡、氣質高貴。

這小白臉還真是個帥哥,原來以為認識的人裏麵就齊格飛最帥,可眼前這人無論在外在形象還是內在氣質都高出齊格飛,大概成熟男人就這樣吧。費妮雖然不喜歡對方那雙始終在自己身上放肆遊走的眼神,但還是對這個英俊的男子投以讚賞的眼光,順便禮貌地摘下了麵紗。

海格埃洛也是眼睛一亮,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眼前出現的費妮真容還是讓自己一時發了呆。亭亭玉立、婀娜多姿、細腰若柳、冰肌如玉、貌若天使,他甚至覺得自己還是高估這件經過自己精心挑選的禮裙,後悔自己怎麽就選擇了這樣一件辱沒對方完美身材和麵容的衣服。

“尊貴的費妮小姐,在下十分冒昧將您打擾到此,失禮之處還請諒解。”

海格埃洛看到少女表情很輕鬆,於是微笑著上前使用了騎士禮,也不管對方是否有反應,就拿起了費妮的右手在手背輕吻了一下。

我忍!勉強地控製住想要把手縮回的衝動,雖然對方的禮節動作滴水不漏,甚至在吻下那瞬間讓費妮有了一絲虛榮,但她還是不習慣讓一個男人光天化日之下用濕潤嘴唇和自己皮膚的發生接觸。

有了這樣的感覺,費妮的笑容消失了,直接走到廊下的石椅上坐下,眼睛都不看對方一眼,輕說道:“海格埃洛閣下難道就是為了看看我的真實麵容嗎?如果這樣,是否我現在就可以走了?”

海格埃洛發現費妮的表現和那天晚上自己故意戲弄時有了很大的變化,心裏覺得有點失落,似乎對方已經適應了自己這種極其禮貌的挑逗方式,於是按住頭腦發熱的衝動,瀟灑地一笑走過去坐到了費妮身邊。剛一坐下,少女就悄悄地挪了一下身體。

“好象費妮小姐的心事不少啊,不知道在下是否可以分憂?”

海格埃洛端起一杯葡萄酒禮貌地遞到了費妮麵前,少女默然地接過,然後似乎很有興趣般仔細地看著水晶酒杯裏鮮紅的酒液。

“這是我國芬那亞托爾代省產的紫晶玫瑰紅葡萄酒,其色如血,手感如冰,入腹如火……”

費妮死死地盯著手中微微晃蕩的紅色**,瞳孔裏漸漸出現了以前一幕幕血肉橫飛、屍橫遍野的影子,又出現薩西尼亞那夜的火紅爆炎,甚至仿佛看見了那不曾親臨的處決貴族的刑場,手一驚,杯子一扔,整杯葡萄酒都潑灑在了出來,還有不少濺到了海格埃洛的身上。

“對……對不起……”

回過神來的費妮紅著臉說到。如果是以前,可能自己都開始幫對方擦拭了,可現在她最怕和海格埃洛產生任何身體接觸,隻是口中不停道歉。

“您太緊張了,難道費妮小姐從來不信任我嗎?還是聽說了在下的某些事情?”海格埃洛回手摘下身後纏繞梁柱的藤條葉子,將身上的紅色酒液抹去,然後死死地盯著費妮的臉。

該死,我不是過來請他幫忙的嗎?怎麽就緊張地忘了。臉色沉了下來,也不怕對方是如何眼神和表情,嚴肅地看著海格埃洛說道:“海格埃洛閣下,我不管你是什麽樣的人,我隻想問你,這一切是不是你故意安排的?煽動勞恩斯國王陛下招我為婿,然後借我之手鏟除那些親卡傲奇帝國的貴族大臣,逼我上絕路,最後拉攏我這個光明神使為你們萊依索魯共和國服務?”

聰明的小美人,還是反應過來了。海格埃洛發現自己簡直越來越喜歡這個對自己冰冷的少女,尤其是現在對方已經不得不選擇和自己麵對麵,覺得自己的計劃進行得十分順利,一種滿足的成就感湧上心頭。

不過海格埃洛並不急,因為他感到這個少女還有很多他不了解的神秘之處,他的原則之一就是絕不碰自己不了解的女人,他相信還在堅守自身秘密的女人是最危險的,他需要的是一個全身心投入自己懷抱的女人。

“如果我說是,您會怎樣看?”海格埃洛一將手中的葡萄酒一飲而下,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真想掐死你這個王八蛋!費妮握緊了拳頭,臉漲得通紅,要不是想到自己的心裏那剛開始醞釀的計劃,她早就把這個自以為是的帥哥給轟飛了。

鎮定了一下心神,覺得事情緊急絕不能意氣用事,於是緩了口氣,勉強露出一絲笑容,說道:“那就恭喜海格埃洛閣下了,我認為你的計劃基本成功,我可以滿足你的想法,不過……”

真是個聰明可愛小美人!海格埃洛心裏舒服極了,他知道對方在向自己攤牌了,而且具體條件他也猜到一二,於是又給自己斟滿紅酒,故意一副微醉的樣子說道:“費妮小姐盡管開口,如果您願意的話,在下可以親自護送您離開賴斯特城,包括您的朋友在內,他們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費妮心裏暗喜,想到自己的真實想法對方是無法估算的,也就假裝點頭說道:“現在時間緊急,今天已經是新年節第四天了,最遲第六天晚上,你必須想辦法將我的朋友送出去!你有辦法嗎?”

“這個沒問題,現在我國的商船正停靠在碼頭,一場小小的混亂就可以了……”

海格埃洛微笑著說到,眼睛裏閃過一絲精光,看得費妮心裏一顫,因為有關薩西尼亞城那場大火的內幕她已經得知是海格埃洛的傑作,不然當時兵力雄厚的達西斯是不可能一下龜縮待斃的,突然想到了那個被露易絲滅口的托德,費妮就心下不安,她不敢肯定這賴斯特城是否還有類似“萊丁”這樣的萊依索魯情報組織。

“不!怎麽轉移人們的視線我會安排,你隻要保證我的朋友能安全離港就是了!”費妮趕緊搖頭。

海格埃洛突然將身體湊近,天藍色的頭發絲已經拂到了自己的臉,差點就把早已醞釀好的魔法衝擊給釋放出來,隻是突然又看見對方收住了身體,然後幾乎是貼著自己的耳朵輕聲說到:“那我能保證你也一起安全上船嗎?”

費妮一驚,看見這個海格埃洛這副極富挑逗性的樣子,她忍住了撩陰腿的衝動,她發現這個海格埃洛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厲害,自己還沒有說出來,他就覺察到一些微妙的東西!

咬著牙說道:“我不上船,我會去哪裏,難道怕我留在羅蘭德真的娶了戴林梅莉爾公主?大人太多心了……”

“是嗎?如果我說我這次幫助費妮小姐脫離羅蘭德王國並非代表國家,而是我個人行為,不知道費妮小姐是否介意?”海格埃洛大笑一聲站了起來,走進了花園,從花色稀疏的花台中摘了幾朵鮮花,然後遞到費妮麵前,“我發現我已經愛上你了,費妮小姐,如果我不能保證我心愛的人可以陪我一起回國,我寧願留在這裏陪你……”

“你!”費妮臉都要氣青了,一下站起身體,恨不得馬上穿上神之戰甲用黃金長戟將這個人毆打成殘廢!

海格埃洛又看入迷了,少女這副羞憤的模樣簡直比任何女子溫情的微笑都更能讓自己動心,那緊咬朱唇的玉齒,圓睜的美麗大眼睛,憤怒而微微泛紅的脖頸,還有那緊張下起伏的胸脯……

“你到底要怎麽樣?”費妮見對方的眼睛又不安分了,趕緊背過了身體,走到了花台前。

海格埃洛慢慢走到費妮麵前,不知道什麽時候手上多了一卷書軸和一根筆,然後微笑地一直看著她。

“什麽意思?”好奇地接過卷軸,一邊打開,一邊猜想著裏麵的內容,嘴裏輕聲地念著逐漸展開的一行行文字,“我願意成為……萊依索魯共和國執政官……海格埃洛·希特勒的……未婚妻……特立此書為憑。”

這是什麽啊,還沒解決完和戴林梅莉爾公主的假婚問題又鑽出海格埃洛要強行和自己定婚的文書!念完全文,費妮都要暈過去了,覺得眼冒金星,頭皮發麻,一軟之下書卷掉在了麵前花台裏。

“你……你太過分了……”費妮嘴唇都要咬出血了,身體一陣陣顫抖。

“費妮小姐不用那麽激動,這隻不過是權宜之計,我隻是怕回國後元老院的人會對我以外交使節的身份帶回外國人有異議,如果您以這樣的身份進入我國,我想您的朋友們也會行動更自由點,到時候願不願意還是由您來決定,而且我也可以更好地保護您的光明神使身份不暴露……”

唉……你這個聰明的笨丫頭……如果不是我,都不知道你被人騙了多少回了。看到費妮一副將信將疑的摸樣,海格埃洛就知道這個少女又被自己弄迷糊了,心下大樂,也多少有點萬幸的感覺,他需要的可是一個完美的女人,像這樣迷糊的少女,一看就知道對這個大陸的婚姻習俗完全是一竅不通而且肯定未經人事,難道她真是不懂人間煙火的天使?

好……我還是忍了……反正以後你再也看不見我了,就算我現在答應你結婚都無所謂,大不了到時候把名字又改了,你能拿我這麽樣!費妮一恨心,揀起書卷就在最末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無恥!流氓!變態!一邊暗罵著一邊朝門走去,身後的海格埃洛饒有興致地拿著自己丟下的書卷一遍又一遍地看著。

帶上麵紗後就登上了馬車,朝城東區的“紫晶玫瑰酒店”而去。

“費妮小姐……您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們……”

艾得力克終於忍不住了,他幾步追上前麵急走的費妮,一把拉住了的對方的胳膊,但看到對方眼睛一怒,又趕緊鬆開,一臉歉意。

一路和艾得力克無語,費妮一直在思考著下一步的計劃,她現在已經不需要身邊的人給她任何意見和指導,她隻是希望能按照自己的意願去選擇接下來的生活,她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保證這些朋友的安全,起碼在離開之後自己也會安心點。現在艾得力克已經覺察出這兩天自己對他們的冷淡回避,費妮覺得心裏很不好受。

“你多心了……我隻是在想接下來該怎麽解決暗影教徒的問題……”費妮平靜地說到。

“暗影教徒?費妮小姐想馬上解決他們?”艾得力克搞不懂為了解決暗影教徒不和自己人商量,尤其是現在連齊格飛和蕾菲娜都難得見麵說句話,反而要偷偷出去約見未知的人,心裏就起了懷疑,可是又找不到頭緒。

“如果不盡快解決,恐怕事情會有變化,等這些威脅都過去了,我們才好下步行動。”費妮違心地說到,她已經下了死決心要擺脫這糾纏了自己快一年的麻煩。

不再多說,兩人直接朝王宮走去。

卡傲奇帝國總領事館。

“公爵大人……事情就這麽簡單,那個立華秦和一個部下一直待在酒店裏沒出來,好象隻是在那裏吃東西。”平民服裝的男子對著麵前的帝國公爵瓦得魯恭敬地匯報著。

部下剛一退下,領事奈卡德男爵就匆匆跑來。

“公爵大人,勞恩斯國王邀請您進宮參加今天晚上為羅尼斯大主教接風的宴會,而且還邀請了海格埃洛,聽說這次宴會將由戴林梅莉爾公主全權接待!”

“哦?勞恩斯國王不參加?你認為這裏麵有什麽意思?”

瓦得魯一驚,因為按照慣例,這宮廷外交宴會的主持應該是國王或者是宰相一類的實權人物來擔當的,一個公主身份的女子來主持似乎有點不符合法統。

“恐怕是勞恩斯想讓各國接受戴林梅莉爾公主掌權羅蘭德王國的一種形式,其實這都在我們預料之中的事情。”

說完,奈卡德男爵就附著瓦得魯的耳朵輕聲地說了句,聽得公爵連連點頭。

從羅尼斯大主教的房間出來後,茵蒂克絲就難受得要命。在長達一個多時辰的苦苦哀求下,那位羅尼斯大主教都始終不開口去解釋自己的真實身份,隻是一再要求她不許離開王宮,而且等候國際會議結束後直接回賽萊斯特,其態度之堅決,讓茵蒂克絲有了一絲絕望。

想到立華秦對自己的態度,想到周圍人那種欲言又止的眼光,她始終覺得自己被人隔絕在越來越多的真實之外。她第一次覺得自己不是為自己而活著,她認為自己不過是生活在某種特定安排下的人,看似自由,其實完全都無法按照自己的意願而生活,這樣的生活還有什麽意思!?

心口又疼了起來,這是這段時間莫名其妙發生的身體變化,就在幾天前,這樣的感覺幾乎每天都會發生好幾次,也曾經偷偷在沐浴的時候看過自己的心口皮膚,並未發現什麽特殊的現象,可總感覺有什麽東西在心髒邊蠢蠢欲動,開始以為是自己太緊張了,嚐試進入冥思修行狀態來安定心神,也每當運行起全身精神力的時候心下就越是疼痛,到後來自己根本不敢運行任何白魔法了。

難道連神都把我拋棄了嗎?!茵蒂克絲流出了淚,看見一隊隊表情冷漠的禁衛軍從身邊走過,她突然覺得這個世界原來離自己這麽遠,或許自己從來就沒有真實去體驗過這個世界和真正的生活,如果一些身世真相注定這輩子都無法知曉,那又有什麽意義繼續保持這樣的生活呢?

茵蒂克絲抹去眼淚,回到寢室,發現蕾菲娜還沒回來,就趕緊收拾了一些東西,偷偷地朝王宮大門走去。

走在大街上,茵蒂克絲發現並沒有什麽人刻意注意自己,膽子也大了點,一把將麵紗和祭司帽扔掉,露出一頭長長的銀色頭發,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她覺得自己終於真正屬於自己了,放鬆心情往城東門走去,她要離開所有人,去自己生活。

露出真容和銀發的茵蒂克絲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穿過一片片驚異的目光來到城門,一直看見對麵薩森河上的渡口碼頭和船隻,才放心地回了下頭,突然發現不少進出城門的人都對自己的特殊顏色頭發投來的異樣眼光,臉就紅了,趕緊加快腳步朝碼頭走去。

船隻還在河對岸接人,茵蒂克絲隻要暫時坐在碼頭的長椅邊,拿出包裹裏的宮廷蛋糕充饑,一邊無聊地四下打望。

從東岸上船的人群裏麵站著一男一女,身上都罩著寬大的外袍,隻是那女的因為袍內穿著寬大的長裙,所以紅色的裙擺還是暴露了不少出來。

“老姐,為什麽我們還要等啊,那個羅尼斯主教已經到了賴斯特城王宮,不如今天晚上直接殺進去,一口氣解決了吧?”約修亞偷偷摸了下隱藏在外袍下的劍,對著身邊的拉芙拉低聲抱怨到。

“你就知道打打殺殺,現在城裏剛亂過,戒備那麽嚴,而且那個羅尼斯魔法修為極高,難說他有沒有發現我們潛伏的地方,今天我們進城就是要觀察城裏的反應,什麽時候行動要由洛菲閣下說了算。”

拉芙拉捏了一下這個從小被自己帶大而認自己是姐姐、但其實是侄子的約修亞,心裏很不是滋味,她已經感覺到那個黑暗神使帕斯廷將軍在注意自己和約修亞了。她一直很奇怪,為什麽自己的哥哥、帝國皇帝索萊恩會突然做出這樣的決定,讓手下的將軍帶兩千正規士兵大老遠來執行這次任務,這有點不合邏輯,要知道,僅憑目前埋伏在城東北山穀裏的暗影教會人手和那頭魔龍就足以摧毀整個賴斯特城,難道皇帝還有其他想法?會不會是他知道了約修亞的身份?

想到這兒拉芙拉就覺得有種莫名的恐慌。另外她還一直在頭疼一個問題,就是如何在之後的襲擊中去保全茵蒂克絲的安全,雖然她早知道三年前那個暗影教會從大陸劫持回的少女並非大哥謝克特茲的女兒法蘭妮公主,但她擔心這個秘密遲早會被被揭發出來。

“靠岸了,各位請慢下!”

隨著一陣震動,渡船靠了岸,碼頭上等待的人們紛紛朝船湧來,艱難地擠過人群來到碼頭上,回頭發現約修亞並未跟上,正要大喊,突然發現一個身穿光輝祭司袍的少女走上了船,一頭銀色長發在雜亂的人群格外顯眼。再一看約修亞,正對著自己擠眉弄眼。

拉芙拉暗叫不好,她知道這個經常自以為是的侄子肯定是打起了那個少女祭司的注意,而那銀發的少女不是別人,正是自己千方百計要保護的茵蒂克絲!

船已經開了,拉芙拉恨地直咬牙,她又不敢在這公開使用魔法,隻好焦急地等待船隻再次回來。

茵蒂克絲微笑地回頭看看河對岸的賴斯特城,順著大道朝東走去,她打算沿著海岸一直旅行,去到被喻為安德偉特大陸最自由的國家比斯科迪聯合王國去生活,忘卻一切,重新過屬於自己的生活。少女輕哼著教會聖曲一路緩行,絲毫沒注意身後還跟著一個全身籠罩在長袍下的少年。

突然覺得體內有點不舒服,看看麵前大道上交錯而過的人,臉就紅了,看看前方有條分向東北小岔道,道路直通一片山林,於是趕緊加快了腳步朝東北走去。

哼哼!看你走到哪裏去,今天總算讓我逮著個目標了!約修亞暗喜,他知道那裏是一片隻有少數獵人才會去的大樹林,而樹林深處的山穀內就是自己人的營地,此前所有企圖靠近山穀的獵人都被同伴秘密解決了。

約修亞除了要第一次親手幹掉個光輝教徒外,更多的還是好奇前麵那個少女一頭幾乎和自己一樣顏色的頭發,要不是自己現在被拉芙拉強令必須帶上長袍頭罩,他也想具體比較一下。

茵蒂克絲小心地鑽進了山林,一深一淺地邁過那些坎坷的石頭朝林子深處走去,她要找個最隱秘的地方。

“哎呀!”腳下一絆,一個沒踩穩就摔到了地上,手中的包袱一下就散了。茵蒂克絲揉著膝蓋紅著臉四下揀起東西,不驚心地一回頭,突然看見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居然站著一個人。

“很高興見到你,尊敬的光輝祭司大人!”約修亞一把撤掉了外袍,露出了一身黑亮的鎧甲,一邊還抽出了長劍,將體內的精神力運行起來。

“暗影教徒!”茵蒂克絲一下就嚇攤在地,臉色蒼白,因為她已經從對方身上散發的魔法氣息上感應到了不同於白魔法的黑暗氣息。

“很有見識啊,既然你能認出來,那就認命吧!不過你的頭發還真有意思,居然和我一模一樣!順便告訴你,我是暗影教會黑暗騎將約修亞,能死在黑暗騎將手上也比死在小嘍羅手上要光榮得多!”

約修亞微笑著越走越近,將手中的劍指向了倒在地上茵蒂克絲,一邊還撥拉了一下前額的頭發。茵蒂克絲也絕望地閉上了眼睛,被林中微風吹起的銀發一絲絲耷拉住了臉。

“約修亞!住手!”

一個紅影突然出現在少年身邊,一把將對方的長劍搶下扔得遠遠的!

茵蒂克絲偷偷睜開眼睛,看著麵前兩個正在對峙的兩個人,覺得那個突然出現阻止銀發少年殺自己的銀發女子特別眼熟。

“老姐啊!這可是光輝祭司!你沒搞錯吧,居然救她?上次你就以消滅尤裏特手下的名義間接放過了她,現在怎麽又來了!”

“住嘴!這裏沒有你說話的份!”

拉芙拉露出了怒容,約修亞從來沒見這個老姐如此發火過,哼了聲就朝遠處的長劍走去,然後一屁股坐在一根枯木上生悶氣起來。

“又見麵了,茵蒂克絲……”

拉芙拉小心地走過去,將嚇得臉色發白的少女扶起,然後幫對方把散落的包裹事物一一揀起,遞到了對方手上。

“你是……啊!我記起來了,你是年初在賽萊斯特城郊外受傷的那位姐姐?”茵蒂克絲終於想起了那次在賽萊斯特城郊外樹林發生的事情,對這個突然出現的眼熟女子大叫起來。

當時拉芙拉正奉命去光輝聖都賽萊斯特城進行收集情報的任務,沒想到暴露了身份一直被光輝騎士團的人追殺,在戰鬥中被光輝騎士團的團長克雷迪爾所傷,要不是她急忙之中打開了魔法傳送卷軸,就差點死在一群光輝騎士的劍下,而自己也被傳送魔法扔到了郊外樹林。

一個身穿光輝女祭司袍的少女剛好經過這片樹林,發現了受傷的拉芙拉,並不知道對方真實身份的茵蒂克絲還天真地想用白魔法給這個女騎將進行治療,這讓拉芙拉哭笑不得,因為她的體內力量屬性完全是和白魔法對立的。不過之後讓拉芙拉驚訝的是,這個少女祭司居然天天來到自己藏身的角落裏為自己進行藥物治療,直到有一天拉芙拉才驚訝地發現,這個少女居然就是十幾年前自己和光輝教會羅尼斯大主教某種協議下分割給對方撫養的侄女法蘭妮公主!

之後的日子裏拉芙拉經常利用任務的借口偷偷去觀察茵蒂克絲,看見自己的侄女一直生活得很安全,也就放下了心。她隻是沒想到隨後的事態變化會把拉芙拉直接暴露在諸神戰爭的前沿,她開始哀歎命運的無情安排,也更下定決定要保護好這兩個孩子。

“你……你也是暗影教徒!”

茵蒂克絲突然回過神,身體一跳,就躲在了一棵大樹後瑟瑟發抖,她不知道為什麽對方會出手救自己,難道僅僅是因為自己以前救過對方?還是答謝自己之後用更殘忍的手段殺死自己?茵蒂克絲想起了教會書籍裏記載的暗影大軍是如何折磨光輝教徒的記錄,就露出極其恐懼的神色。

“別怕……孩子……快點走吧,走得越遠越好!約修亞,你也一起去!”

一陣強烈而熟悉的魔法氣息從樹林深處傳來,拉芙拉臉一白,趕緊推了一把茵蒂克絲,又回頭大聲地朝還悶在遠處發呆的約修亞大喊起來。黑甲的少年莫名其妙地看看身後的樹林,又看看對麵的兩個女人,不知道這個老姐是什麽意思。

一道人影突然出現在樹林出口,是一位身穿華麗黑魔法師長袍的男子。

“嗬嗬,拉芙拉,你們怎麽又回來了,不是安排你們去偵察賴斯特城嗎?怎麽還停在這裏休息,好象還有個光輝祭司?她是誰啊?”

洛菲本來在營地裏安排事情,卻通過精神探視發現遠去的拉芙拉等人又折反回樹林,於是好奇之下跟了出來,結果看見了剛才那一幕。

茵蒂克絲那頭銀發和清秀的麵容直接被洛菲看了個正著,拉芙拉知道已經暴露了,而且是徹底地暴露,想到可能發生的事情,暗中將黑魔法醞釀起,準備實在不行就拚了。

“洛菲閣下,這些事情不需要您出麵吧?她隻是個普通光輝教徒。”拉芙拉壓住恐懼,微顫著說到。

“哦?難道處決一個異教徒不是每個暗影教徒的光榮使命嗎?”洛菲冷笑了一下,他來回注視了一下這個少女祭司和約修亞的相貌,眼睛裏閃過一絲驚喜,“約修亞,我命令馬上殺死這個‘普通’的異教徒!”

“屬下遵命!”約修亞一楞,看看上司的目光,又看看沉默的拉芙拉,馬上抖擻精神答應,接著提著長劍就朝茵蒂克絲走去。

“不行!絕不能殺她!”拉芙拉慌了,一個閃身將茵蒂克絲護在身後,接著一道風係魔法將兩人包圍起來。

“笑話!”

洛菲又是一聲冷笑,一道強大的風刃卷著氣流就飛向了拉芙拉。屬性相同的魔法並沒有完全化解掉洛菲的強大風刃,一下劈在了拉芙拉的肩頭,女騎將的身體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拉芙拉,你的魔法水平確實是暗影教會所有騎將裏數一數二的,但要達到黑暗神使的水平,你還差得遠!”洛菲陰笑著走到約修亞身邊,抓住了對方肩膀,指了指對麵的女祭司,“約修亞,去殺了那個異教徒!然後我再幫你治療你姑姑!”

“老姐!”

約修亞都被眼前發生的這一係列變化給嚇呆了,幾步衝向拉芙拉,將對方的上身扶起,拉芙拉傷口的血液沾了黑甲少年一手。

“別碰我的血液!快擦掉!”

拉芙拉絲毫不在乎自己的傷痛,抓住對方沾滿自己鮮血的雙手在自己裙子上擦拭。

“約修亞快動手吧,不然你這個姑姑就快沒命了!要不我幫你動手!”

洛菲陰沉著臉朝茵蒂克絲一步步走去,又是一道風刃,將已經嚇呆了的茵蒂克絲右腿擦傷,少女痛苦地尖叫一聲後倒在了地上。

“老姐!快告訴這是為什麽?為為什麽他說你是我姑姑!”約修亞掙開雙手,一下抓住了拉芙拉的雙肩,不小心又從對方肩上的傷口裏逼出更多的鮮血。

“洛菲……你住手……她是……約修亞的姐姐啊……”

拉芙拉絕望地突然站了起來,不顧肩頭的巨痛,一把拉著約修亞的手掙紮到茵蒂克絲身邊,將兩個孩子緊緊抱住。

“她是我姐姐?”

約修亞吃驚地看著旁邊的少女,對方那因腳傷而痛苦的表情和銀色的長發果然和自己的摸樣有幾分想象,震驚之中一下掙開拉芙拉的懷抱,跳到了一邊,舉起長劍,一臉不相信的樣子。

“拉芙拉說的沒錯!她確實是你姐姐、先皇謝克特茲三世陛下的女兒法蘭妮公主,而你,就是她弟弟、約修亞王子,這位你一直叫做老姐的拉芙拉則是你父親的妹妹、你的姑姑、克麗絲長公主!”

洛菲突然換上了微笑,和藹地走到約修亞身邊,突然一手抓住了對方的肩膀,一股黑魔法能量衝進少年的體內,隻見約修亞吐出一口鮮血就軟軟地倒在了地上,瞪著一雙痛苦而恐懼的眼睛看著不遠的拉芙拉。

“好你個洛菲,原來你早就夥同索萊恩一起了,想把約修亞抓去!我以帝國長公主的身份命令你放下他!”拉芙拉將同樣吃驚的茵蒂克絲推到了身後,憤怒地看著洛菲。

洛菲大笑道:“哈哈,長公主殿下多心了,臣並非為皇帝陛下抓尋先皇子女,約修亞本來就是我部下,我何來抓捕之說?”

拉芙拉一驚,迅速明白了一切,隻見她冷冷地說道:“原來……原來你是埃格哈德的手下,我早應該想到了!”

埃格哈德是拉芙拉的叔父,也是當今阿斯羅菲克帝國王室中唯一手握兵權的親王。埃格哈德親王一直以來就或明或暗地拉攏帝國貴族和暗影教會的部分長老以對抗帝國皇帝,如果不是因為他掌握了帝國幾個野戰軍團的指揮權,估計早在十幾年前就被索萊恩清除了。

“克麗絲長公主殿下,您終於承認了!您隱瞞得真好啊!”

一聲異常粗曠的聲音突然從樹林邊傳來,接著隻見一個健壯高大得離譜的黑甲巨漢提著一把黑體白刃的巨劍走了過來,一邊走著,身上還出現一圈膨脹開的灰色鬥氣,一股強烈的黑暗力量波動在樹林裏擴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