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殺手顯然抵擋不住不斷湧現的帝國士兵,逐漸顯出疲態。

黑甲劍士猛地連砍幾劍,將幾個帝國士兵砍死,包圍圈露出了空缺,接著拉著矮小殺手穿過空缺衝下了陽台的階梯,一群士兵跟著追了上去。

廣場上到處是趕來的帝國士兵,哭喊的群眾四下奔逃,那些光輝騎士團的騎士早就擁著光輝教會的高級神職人員撤離了廣場,把混亂留給了本地的帝國軍隊。

擁擠的人群慌亂地順著連接廣場的各個街道、巷口蜂擁而去,不時有年弱體虛的人被擠倒在地,還來不及爬起來又被身後湧來的人群踩翻在地,直至無數隻腳踐踏在身上,空中不時穿來小孩子驚恐到呼叫和大人們呼喊子女的淒慘呼聲。

大隊大隊的帝國士兵不斷湧進廣場,而身穿同樣黑甲的劍士也逐漸在黑夜中出現得越來越多,敵對雙方就在四隻高聳火塔映照下的廣場中撕殺起來。

人數占絕對優勢的帝國士兵將黑甲劍士分割包圍成幾部分,瘋狂地屠戮與抵抗在武器的格檔聲中慘烈地進行著,眼看著抵抗的人越來越少,黑夜中傳來尖銳的呼嘯聲,像是某種警告的提示。

最先從城守官邸上殺回廣場的那位黑甲劍士似乎是這群暗殺隊伍的指揮,隻見他拉著黑衣殺手,手中的武器揮了一個圓圈,剩下的黑甲劍士就迅速匯集在他身邊,一群人朝著南邊的出口衝了出去。

而最初的主戰場——城守官邸陽台,此時卻沒有一個人了,隻見一道人影出現在陽台上,從屍體堆中抱起一個少女,然後又消失在黑暗中。

殺出重圍的暗殺隊伍沒命地衝開南門的堵截士兵,沒入官道一側的樹林中去,穿過樹林,就是更加繁茂的森林。

森林邊上,一個身穿黑色魔導師長袍的人早已經站在那裏,此人就是德雷刻絲,卡傲奇帝國皇帝的私人護衛魔法師。

那些亡命的暗殺殘餘人員突然發現前麵的去路已經被一個魔法師模樣的人擋住,都停下了腳步,紛紛回頭看著自己的領隊——那個黑甲劍士。

黑甲劍士說道:“閣下好厲害的判斷力,請問閣下是什麽人,怎麽知道我們會走這裏?”

聽聲音這個頭領似乎很年輕。

“該我問你們,你們是什麽人,為什麽來洛西林搞暗殺?”

嘶啞的聲音沒有一絲生機,空洞而陰沉。

“哥哥,殺了他,他肯定就那個皇帝的人!”

那個黑衣殺手說話了,居然是個少女的聲音,隻見她抬了抬握著匕首的手臂。

“等等……”

年輕頭領話還沒說完,除自己和黑衣少女外,剩下的所有部下都揮舞著長劍衝了上去,黑甲劍士閉上了眼睛,似乎已經預料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情。

德雷刻絲冷笑了一聲,身上的魔導師長袍突然像被灌注了風一樣膨脹起來,雙手前伸,嘴裏極快地默念了一句咒語,幾道銀白色、凝聚著風之精靈力量的風刃快如閃電地從手裏射出。

月牙形的風刃旋轉著向衝來人群掃去,一陣肉體撕裂的聲響過後,衝上去的人還沒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就被撕成了碎片,鮮血浸潤了土壤,地上,幾乎沒有一具屍體是完整的,看見的隻是一堆堆讓人作嘔的肉塊。

消滅一群人後,殘餘的一道威力不減的風刃不依不饒地繼續朝黑甲劍士飛去,隻見對方手中武器一揮,一圈致密的劍氣從長劍上掃出,正好和飛馳而來的風刃撞在了一起,“嘣”的一聲在空中炸開一團白霧。

“好精純的劍氣!看來你是個高級劍士,比剛才那些嘍羅強多了……”

德雷刻絲冷笑了兩聲。

“你……你殺了我們那麽多人!哥哥,殺了他!”

黑衣少女眼睜睜地看著那麽多的同伴在幾秒種內就被一個魔法師幹掉,那種憤怒和震驚不是用語言可以表達的。

“別亂動,這人的實力不小,應該是魔導師級別的人,目前還不是我們能夠對付的!”

青年輕聲地對著喊自己哥哥的少女說道,少女一聽就軟了下來,驚恐地注視著對麵的德雷刻絲。

“投降吧!你們跑不掉的!”

德雷刻絲絲毫不在意女孩剛才的殺意,在他眼裏,這兩個年輕人似乎已經是待審的俘虜了。

“告訴我,你們怎麽知道皇帝陛下到了洛西林城,是誰透露給你們的!”

“閣下別高興太早,你真以為你可以抓住我們嗎?”

青年也冷笑了一聲,他在用對話轉移對方的精神注意力,以尋找機會出手。

“哦?難道一個高級劍士有把握從一個魔導師的身邊逃脫嗎?”

“嗯……我想也是沒辦法的,不過……”

青年突然將長劍一抖,另一隻手奮力將拉著的少女身體朝德雷刻絲身後的森林扔去,同時身上的黑甲發出一陣破開空氣的振動。

他趁對方注意自己下半句話的機會突然施展出了全身防護鬥氣,向對方衝了過去,武器隨後連續揮動,兩道凜冽的劍氣破開地麵向德雷刻絲站立的位置奔去。

德雷刻絲一定之下,迅速張起一張風之能量的魔法盾,但是已經沒辦法回頭攻擊已經落在身後的少女了。

兩道劍氣碰撞在魔法盾上冒出一圈圈能量波動的漣漪,深厚的魔法盾障毫不費力地就阻隔了黑甲青年的攻擊。

也就在劍氣擊中德雷刻絲的魔法盾同時,黑甲青年也衝過了他的身邊。

“找死!”

見對方十分狡猾地利用自己施展魔法盾而無法還擊的時機與自己擦身而過,德雷刻絲不由得大怒,迅速放棄了魔法盾,幾道強烈的風刃再次從雙手中發出,直奔黑甲青年的後背而去。

可能預先就感受到德雷刻絲可能發起的反擊,黑甲青年朝斜向一跳,身體在空中漂亮的一個回轉,手中的武器再次揮動了幾下,又是兩道劍氣飛出。

德雷刻絲的攻擊失去了目標,可對方的攻擊卻再次直接朝自己而來,這種情況下是不可能有時間施展魔法盾了,隻好急忙身體一閃,幾乎是滾著躲開了攻擊,不過寬大的長袍還是被其中一道劍氣給撕開了一條大口,趕緊爬了起來,可是那兩個兄妹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漆黑的樹林中了。

身後的遠方出現了一團團火把晃動的光影,看來追擊出城的帝國士兵朝這裏過來了。

“下次就沒這麽好運氣了……”

接下來整個後半夜,洛西林城都陷入了恐怖的全城戒嚴。

黑夜籠罩的憂鬱山穀深處,一點燈火的光芒穿透迷霧在樹林的搖曳中忽閃忽現。

維克多的隱居山莊還是燈火通明,費妮如今正昏迷在自己房間的**,被鮮血染紅的白色禮裙已經出現了好幾處破損,緊閉著雙眼的臉上露出痛苦而驚悸的表情,蒼白而憔悴。

“這個丫頭啊,這樣的年紀就遇見了那麽血腥的場麵……”

維克多搖了搖頭,無奈而憐惜地看著這個讓自己擔心了一天的少女,一種由然而生的心痛湧上心頭。

少女呻吟了一下,雙手突然抓住了維克多正在給她擦拭臉上灰塵的手,然後一下子坐了起來,全身驚恐地抖動著,眼睛裏盡是無盡的恐懼和淒涼。

“爺爺!”

費妮“哇”地一下就哭了出來。

“哦……乖……乖孫女……別怕,爺爺在這裏……”

維克多的眼睛濕潤了,少女的一句話讓他早已冷淡的心開始顫抖,很久了,這是自己從三十歲開始近六十年來又一次為一個少女的話感動不已,曾經的某個場景出現在自己的淚眼朦朧之中。

“好可怕……可怕……死人……一地的死人……他還看著我……看著我……”

費妮現在保險隻能用抓狂來形容,雙手死拽著維克多的右手不放,牙齒緊咬著下嘴唇,眼睛述說著當時的場景,那副打娘胎出來就沒經曆過的場麵讓她的精神反應達到了極限。

“……”

維克多什麽都沒說,隻是反過來用自己的一雙大手握住費妮還在顫抖的小手,和藹而關切地注視著費妮的雙眼,從身上施展出一個能讓人沉靜的魔法光暈——寧心咒,一種在戰爭中用來鎮靜因不斷血腥撕殺而陷入癲狂狀態的士兵所常用的精神魔法。

魔法的光暈籠罩在費妮嬌小的身軀上,柔和的魔法能量逐漸滲透進費妮顫抖的身體。少女逐漸沉靜下來,然後軟軟地靠在維克多胸前,呼吸慢慢平緩起來。

“睡吧……當你睡醒的時候,恐懼也隨之遠去……”

又是一個催眠術,費妮的眼皮開始沉重,幾分鍾後終於臉色舒緩下來,靠著維克多就進入了夢鄉。

一個晚上,維克多都守在費妮的旁邊,看著少女臉上因做著某個滑稽的夢而出現的調皮笑容老懷寬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