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建軍快步走回來,伸手扒開一個橘子,皮在小姑娘鼻子下邊捏了捏之後放她手裏:“多聞聞,好受些。”

生歡手裏拿著橘子皮,張嘴接住郝建軍投喂過來的橘子,很甜很甜,橘子的香味濃厚極了。

倆人溜溜達達的往市裏走,這塊都是工廠,即使上班點穿工作服出來的人也不少。

沒一會橘子要吃沒了,也走到市裏了,入目的是一趟藍房子,寫著僑民商店。

往後的二層小樓是百貨商店,再往後就是國營飯店。

百貨大樓門口有幾個攤位,正有人看著,一看牌子發現是賣刀魚跟魷魚的。

刀魚那邊排著長長的隊,魷魚那邊都是看熱鬧的。

生歡拉著郝建軍到攤位前就聽到:“這是啥玩意?”

“沒聽八條腿麽!”

“那是怪物吧?”

大娘們一聽當時就站遠了些。

生歡跟郝建軍倆人正好就暴露在攤子前,生歡順勢上前:“這魷魚咋賣呀?”

售貨員撇了倆人一眼,看倆人不像是會做飯的人,好心提醒:“小姑娘,這玩意不好吃,腥的很。”

售貨員好心提現,主要這玩意是代賣的,她還得大冷天擱外邊站著,等晚上要是賣不出去就讓拉回去了。

“我家南方的,經常吃這個,炒韭菜好吃!”

生歡這麽一說,售貨員便道:“一毛錢一條,你要幾條?”

生歡看著裏邊個頭兒都夠大的魷魚,本來還以為論斤這冰屬實多了,這麽一看也太合適了。

“呀!那這箱子我都要了,有多少啊?”

“一箱一百條,這些可得十塊錢呢?”

“沒事!咱們這邊冷,凍著幾天就吃完了!”

售貨員看了一眼郝建軍,想讓他管管,這小姑娘一看就不是過日子的人。

郝建軍不說別的,痛快拿出十塊錢:“都拿著,能便宜嗎?”

“便宜不能便宜了,買這麽多搭你十條吧,小姑娘你說說這咋吃?”

這玩意屬實便宜,小姑娘買這麽多回去肯定也是好吃,售貨員想著也是葷回家給家裏改善夥食也行。

這一下子邊上的大姨跟排隊買刀魚的都過來聽了。

生歡也不藏私,售貨員還特意給找個板凳過來。

指著魷魚讓看:“這個魷魚裏邊有內髒,很腥掏出來,上邊的黑膜最好也撕下來,腥味主要這麽來的。”

“啊~我說昨天我做的那麽難吃,黑湯子呦誒呦掐著脖子往下咽啊!”

“是吧,這個腿是最好吃的地方,別扔,用熱水燙一下魷魚,之後切這麽寬的小條就行,怕腥可以加點酒。”

生歡指著魷魚:“之後就是炒韭菜還是辣椒還是紅燒味道都特別好吃,好可以切絲煮粥。”

聽生歡說了,大家夥都想買點試試,但多數都就買一條。

“大姐,我們這個放著一會回來取行不?”

“行行行,妹子姐給你看住了。”

生歡又拉著郝建軍排了會兒隊,一人買了限量五級的刀魚,個個都有四指寬,一條就一斤多。

大姐叫住生歡讓把東西都擱著一會回來取就行。

倆人進了百貨大樓,先奔著鍾表去了,鍾表款式很多,但都是定時響的,最後看來看去還是買了個不響的還能掛牆上的鍾,價格較低,三十五塊錢。

買完鍾倆人有看鏡子,大的小的方的圓的,最後還是生歡敲定買個不帶花的圓的,跟方時鍾正搭。

包好之後郝建軍拿著,看著一堆東西還咋溜達,幹脆個百貨大樓溜達,

郝建軍看上一個紅皮鞋,讓生活給否了,那是什麽獨特審美,讓人無語。

路過男士毛衣時候生歡瞄了兩眼,看著普普通通的毛衣,居然要七八十,想著回去給他織一件。

屬實沒啥要買的,需要的家裏有,不需要的完全沒有必要,也沒啥可溜達的。

郝建軍看小姑娘興致缺缺,便拉著到一樓,看見小姑娘眼睛亮了,郝建軍勾唇笑了。

主要一樓更像是集貿市場,這麽冷的天還有蔬菜,但回家都得凍,生歡還是看看水果。

水果更是限量,買了點蘋果,買了點橘子,看著柿子又大又好,但一人隻能買四個,無奈隻能買八個回家。

郝建軍想著改天帶小姑娘去集上,柿子沒這麽好但是可以置換。

生歡看著黑蛋有些疑惑:“這是什麽?”

“凍秋梨,一化之後喝水,在吃裏邊細膩的肉,特別甜。”

“啊!凍秋梨啊!買點!”生歡沒吃過,但是聽過,小手一揮,郝建軍付錢,提溜著東西出去了。

主要是真沒啥了,肉案子早就空了,這時候市裏人多,豬肉供應不多,好多人都是一大早起來天沒亮就來排隊了。

中午吃飯點,生歡發現縣城的自行車都比較多。

“走吧,吃飯去。”到了國營飯店,生歡才發現真沒多少人。

看小姑娘疑惑,郝建軍給小姑娘解惑:“市裏都是工人,都在食堂吃,要不就帶飯,沒工作的更不會來飯店裏吃了。”

小姑娘愛吃紅燒肉,郝建軍知道,看著還有紅燒排骨,最後還是一樣要半份,最後要了一條醬燜三道鱗。

“歡歡,這個三道鱗是咱們江裏的魚,老香了!”

郝建軍端著托盤,上邊兩碗米飯,放下之後用手絹給筷子擦幹淨遞給小姑娘

生歡聽他這麽說來了興致,夾了一塊魚腩,嫩滑一看魚就夠肥,就是這一條也太大了。

吃一塊魚肉,生歡覺得鮮!魚肉緊實入味,醬是笨醬,香的不行,這還是生歡頭一次吃正經的野生魚,沒想到這麽好吃。

看著紅亮的紅燒排骨跟紅燒肉,是正兒八經的,裏邊沒有土豆,讓生歡一眼就愛上了。

果不其然,筷子一碰紅燒肉,整個就像是要化開似的,軟的不行卻又不散。

一整塊放在米飯上,湯汁一下子染在米飯上,油亮油亮的,用筷子夾一下便開了,一口米飯上放著一塊肉,一入口生歡覺得自己活過來了。

太香了!鮮香濃鬱帶著微微的甜,米飯包裹著肉在口腔炸開,這是什麽寶藏廚師,在這個物資匱乏的時候還能做出怎麽好吃的紅燒肉!

連著吃了兩塊紅燒肉,生歡對排骨的期待出奇的高,但還是失望了,排骨中規中矩,是紅燒肉的味,但是有點柴,不嫩也不軟爛有些不好咬,一看就不是一個大師傅做的,這頂多是學徒水準。

生歡說對了,這小徒弟這會已經被開除了,連個學徒都不是,就是個打下手的,以為在這幹了幾個月,大師傅也不背著他,以為自己行了。

趁著大師傅做完飯回去歇著,自己掌勺把晚上要熬湯的排骨做了,大師傅回來就發現了,氣的想打人,但是想著也不是自己徒弟,便給開除了。

大師傅早些年家裏本來是禦廚,後來各種原因就不做了,回家開了幾個酒樓,抗戰時候掩護過重要人物,後來打地主時候連忙把私企改成了國營。

郝建軍看小姑娘吃的像個小鬆鼠似的,小嘴一鼓一鼓的,可愛極了,沒忍住指尖輕輕點了點。

生歡疑惑的看他?

“沒事,嘣上湯汁了。”

“哦哦,生歡伸手擦擦。”

郝建軍忙道:“擦下來了。”

“哦哦。”生歡聞言給他夾了兩塊紅燒肉,這個真的是好吃。

郝建軍也覺得好吃,覺得要少了,但是魚還有那麽多,紅燒肉還是緊著小姑娘吃吧。

生歡其實吃兩口就飽了,米飯太多,都給郝建軍都吃了。

吃完飯郝建軍買了幾袋子糕點跟一盒麥乳精就帶著生歡左拐右拐回到了小院子門前敲了敲。

“誰呀!”

“外婆!是我!”

“小軍啊!今天咋又來了?”話落門打開,郝外婆看見自己家小軍身後站著個閨女。

“外婆,我們來買東西,買的多想讓外公送我們回去。”

“哎呀!這閨女好啊,你外公剛才還說上你家呢,他拉貨去了,一會順帶著接我,這不你倆就來了,趕緊進屋!”

郝外公今年才五十多點,一直給運輸公司開車,還沒到退休年齡,但是也不跑長途了,都是短途。

家裏沒兒子,就什麽都緊著外孫子,郝外公以前幹過遊擊隊,會開車就給安排了工作。

後來就跟老伴進了城,對閨女也愧疚,是不是拿點錢票跟東西補貼郝家。

這會正要去看姑娘,郝外公知道現在農忙,特意托人帶回來的兩條好肉,一條擱家裏一條打算給外孫送去呢。

“外婆,這是生歡非要買的點心跟買麥乳精,你就收著。”

“外婆好!”

“好好好,吃飯沒,外婆給你們刀魚,一大早去排的,外婆做魚可香了。”

“不用了,外婆我們吃過來的。”

“這孩子!不擱家裏吃飯,但是老王的手藝的確是好,來喝點麥乳精。”

郝外婆給生歡跟郝建軍泡了兩碗麥乳精,稀罕的拉著生歡的手。

這外孫媳婦長得真好,細皮嫩肉的,自己外孫也好,他倆是倆號嘎一好,這要是生了小孩不得更好啊。

“小軍啊,小國可是好久沒來外婆這了,倆小的也是半個月沒來了!”

“外婆,我哥嫂給家農忙呢,大娃二娃鬆大娘家去了。”

“你哥也是的,讓倆孩子擱著,非得見外!”

“哪呀,大哥跟您最親了,還不是看你們年齡大了,兩個皮小子不是一般的淘,怕您累著。”

郝外婆笑了,可不是這倆外孫子就是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