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度使府邸很大, 而且能夠清晰地看出對方離開的相當從容,至少府邸中收拾的比較幹淨。

“都小心一點,對方有可能在這裏留下陷阱。”楚庭皺眉看著周圍的環境, 將人藏在節度使府邸絕對不會沒有目的, 如果對方本身就打算引他們進入此地,那麽很難說是否留下埋伏。

總之一切小心為妙。

楚庭帶著人緩慢靠近了節度使府邸的後院, 這裏的結構相當簡單, 唯一可能隱藏地牢入口的地方就是後院中的假山。

這座假山本身就十分突兀,後院本身植被就不算茂盛, 像是疏於打理, 誰會沒事幹專門搞這麽複雜的一座假山出來。

“看來就在假山裏麵了,都別輕舉妄動,”楚庭示意身後人都小心,自己緩慢靠近, 手中還拎著一把木倉。

射擊過假山周圍,確定沒有出發任何機關之後,楚庭才來到假山邊上,小心摸索其中隱藏的機關。

很快,一塊石頭被他輕易地按動。

楚庭後退了幾步, 等著石門自動旋轉開來。

這個機關不算複雜,但是麵對石門後一片漆黑的區域,楚庭卻不敢輕易涉足。

這裏麵布置機關的可能性太大了。

“不如直接挖開吧, ”方白建議道,“否則不管是誰進去探查都有危險。”

“有道理, 城外有之前他們掘進留下的大型挖掘設備。”楚庭並未猶豫, “你以最快速度帶人弄過來, 在這之前任何人都不要輕易靠近。”

士兵的生命安全是極為重要的, 楚庭這段時間以來集中接受了無數次培訓,每次都是在加強他們對士兵生命安全的認知。

這跟他之前在還屬於大燕軍隊編製時所學到的完全不同。

在華夏軍中,遇到有危險的情況,除非實在無法解決,不允許士兵以身犯險。

方白很快帶著幾個人騎馬離開了。

等到胡胥將其他地方的事情處理完畢重新趕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座重型機械停在院子裏,正在將假山徹底挖開。

“都離遠點,”楚庭示意其他人站在遠處,“不能保證裏麵沒有毒氣。”

掘進設備中,一個人穿著專業防化設備進行挖掘。

一般來說,這種設計成地牢的地方要設計埋伏人東西有兩個方向,要麽是毒氣要麽是暗器,不管是其中哪一種,隻要空間足夠開闊,就不會有太大殺傷力。

伴隨著挖掘機繼續掘進,一些金屬結構的東西被挖了出來。

“看來不是毒氣。”楚庭鬆了口氣,如果真是毒氣可就不好處理了。

很快,技術人員就把整個假山全都鏟平了,露出了一座巨大的地牢。

裏麵大約關著兩三百人,全都渾身顫抖地透過牢籠看著突然出現光亮的高處。

他們大約也沒想到,來拯救他們的人居然是以這種方式打開了地牢。

“清理幹淨了,假山裏麵藏著機關,具體是什麽機關我不清楚,但是我直接破壞了機關的整體結構。”一個年輕姑娘從掘進機器裏麵鑽了出來,將麵罩掀開之後說道。

“辛苦了,後續的工作我們自己就能處理。”楚庭客氣地說道。

他知道眼前這個年輕姑娘是之前在這類執行任務的掘進隊隊長。

“楚將軍不用這麽客氣,如果之後有需要隨時聯係我們。”年輕姑娘打完招呼之後就開著掘進機器離開了。

士兵們已經開始進入下麵的地牢解救人質,胡胥這時候才走了過來。

“楚哥,剛剛那個姑娘叫什麽名字啊,”他突然有些支吾地問道,“我之前都沒見過她。”

“那是掘進隊的隊長韓雙燕,怎麽,你小子對人家有意思?”楚庭看到這裏的情況一切安定之後也鬆了口氣,有心思跟胡胥開玩笑。

“咳咳,咳咳咳。”胡胥滿臉尷尬。

“你喜歡人家姑娘就去追啊,不過人家韓隊長可厲害著呢,誰知道人家看不看得上你。”楚庭錘了一下胡胥的胸口。

胡胥不再說話了,因為他發現很多人都朝著自己投來了好奇地目光。

人質很快解救完畢,楚庭大致猜到了現在的情況,於是帶著方白和胡胥來到了城外的山頭上。

之前他們就是在這裏埋伏的。

“我們來這裏做什麽?”胡胥有些不解。

“看看主戰場,”楚庭站在山頂上,指了指遠出一片逐漸亮起的天際,“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等到太陽徹底升起的時候,真正的決戰就要開始了。”

……

塞外,夷人王帳。

鄭江流站在地圖旁,看著幾道突然將他們包圍的箭頭。

“他們果然還是來了。”不隻是想到了什麽,他緊鎖的眉頭突然鬆開了。

“也對,他們遲早是要來的。”鄭江流拿起自己得頭盔,頭也不回的走出了王帳。

此時,華夏大軍的營帳中。

白芷拿到了三座節度使軍陣全部成功拿下的消息。

“被他們留下的人質都安全嗎?”她問。

“目前得到的消息是都安全。”手下人說道。

白芷這才放心,原本他們就因為擔心無法保證人質的安全,才將戰鬥拖到了現在。

“甄別工作從安頓百姓就開始進行,具體的流程你們都很熟悉,不用我再多說了,現在咱們這邊的任務就算結束了,剩下的,就等北邊的消息吧。”白芷說道。

她來這裏多少也有些就近觀戰的意圖。

至於城中百姓的甄別工作,她手下的人都是被培養多年的老手,還不到她親自出馬的時候。

她就站在那裏,看著一輪紅日從地平線上升起,將冬季寒冷的清晨照亮。

“希望一切順利。”白芷自語一句,轉身回了自己的營帳。

一夜沒睡,她也有些支撐不住了。

……

與此同時,塞外的情形跟此處相比大有不同。

十萬大軍雲集在塞外草原,為首的三人來到了同一座軍帳中。

“兩位,好久不見,”江將軍看到杜將軍和白少將軍的時候,露出了久違的興奮神色,“離開江寧之後,就很少有我們一起行動的時候了。”

“是啊,往日裏南征北戰,很少有合力的時候,”杜將軍也頗為感慨,“不過這次我們的對手是鄭江流,所以無論如何應對都是應該的。”

“你們還是高看他了,這裏雖然是塞外,但是他手中也沒有什麽底牌了。”芙蕖從門外走了過來,“這次我負責你們的後勤保障工作,所以有任何問題及時來找我。”

與會人員就他們四個,現在人到齊了,會議就正式開始。

這幾個都是老熟人了,一路從江寧打下整個華夏江山,因此彼此之前說話的時候並不客氣。

“這次基本上是最後一仗了,你們都有什麽打算?”芙蕖問。

“還能有什麽打算,對方的軍事力量跟我們對比起來相當懸殊,雖然鄭江流此人心思深沉,但咱們又不跟他玩陰的,他就是有八千個心眼也沒處用啊。”杜將軍顯得不是很在乎,“我這人腦子不算太好使,玩陰的分分鍾能被他玩到溝裏去,倒不如直接火力覆蓋算了。”

“離開火力覆蓋你們就不會打仗了?!”芙蕖瞪了他一眼,“咱們現在的彈藥儲備也就那麽多,你們次次都這麽浪費,年後從南召往南邊進攻的時候,我從哪兒給他們調集彈藥,你們都給我省著點!”

在後勤部門待久了之後,芙蕖的脾氣變得火爆了許多,雖然在楊明心麵前她還能保持溫柔,但是在這些軍官麵前,她是絲毫不帶客氣的。

“年後那是年後的事兒,再說了,說不定是誰帶兵去南邊,”杜將軍被芙蕖這麽叉著腰一教訓,整個人氣勢就弱了三分,但還是在做最後的爭辯,“總之,火力覆蓋可定能將傷亡降低到最小。”

“你這種廢話我也會說,這個方案留作最後的兜底,不到迫不得已不考慮。”芙蕖一錘定音。

白少將軍看著地圖,意識到鄭江流這次的駐地選的相當奇怪。

“先別說這個了,你們看鄭江流的軍隊所駐紮的地方,”他指了指地圖,“這地方不但稱不上易守難攻,甚至很難撤退。”

正在爭論的三人同時看向地圖。

“還真是這樣,”芙蕖一眼看出了對方營帳的地理條件,“難倒他在這裏做了什麽埋伏?”

“我覺得不像,”白少將軍搖頭,“雖然我這個感覺沒什麽來由,但是我覺得鄭江流是不想繼續跑了。”

芙蕖沉默了一下,意識到對方說的有道理。

這個位置,倒像是打算破釜沉舟。

但是鄭江流明明還有機會逃走,為什麽一定要給自己製造現在這樣的局麵做困獸之鬥呢?

“做了太久的喪家之犬,他大概不想繼續逃跑了。”白少將軍猜測著,“此人相當傲氣,之前也算是一切順利走到了節度使的位置,結果他很有把握地發動了戰爭,卻沒想到我們華夏突然冒了出來,將他之前在朝中的多年布置全都毀於一旦,甚至讓他一路丟盔棄甲瘋狂逃竄。”

“然後他就不想跑了?”杜將軍皺眉,“不至於吧,他手下還有不少人呢,隻要逃出華夏的範疇,他大可以占據一片地方自立為王。”

“然後等著被我們剿滅?”江將軍接過了話頭,“敵強我弱,而且是根本追不上的那種弱,他大概是覺得繼續這麽下去也沒什麽意義。”

芙蕖點了點頭,覺得很有可能。

以她對鄭江流為數不多的了解,這個他們理論上的對手,現在其實已經算不上對手了。

“沒想到這人還是有點骨氣的。”芙蕖說道,“既然對方想要決一死戰,那我同意你的方案。”

“啊?”杜將軍愣住了。

“這不是廢話麽,他擺出一副破釜沉舟的架勢,就是為了跟我們以命換命,我們的人死得越多他越高興,我們士兵的命也是命,沒事幹跟他們耗人命幹什麽。”芙蕖理所當然地說道,“至於武器彈藥的事情,我這裏的管夠。”

杜將軍:……

他這會兒才明白過來芙蕖的腦回路。

如果鄭江流打算跟他們玩點計謀,那就可以見招拆招省點彈藥,但是現在對方眼見著要跟他們殊死一搏了,那就沒有這個必要了。

彈藥是死物,還是士兵的性命比較重要。

“這樣一來,就簡單很多了。”白少將軍說道,“對方要跟咱們殊死一搏,那咱們就出動最強的軍事武裝,用我們華夏的軍事科技跟他們殊死一搏。”

……

十二月初十,大軍集結完畢整裝待發。

對方顯然也正在集結軍隊,這場即將到來的戰鬥在塞外的大雪中,顯得更加肅殺。

隻不過雙方所調集的隊伍有些不同。

華夏這邊,無數剛剛從探究所拉出來的武器裝備紛紛入列。

芙蕖站在邊上,手中拿著單子清點裝備數目。

“這次拿來戰場的試驗裝備一共是十六種,其中有十二種還在第二輪測試,”來送東西的是研究所的鄭副所長,“剩下的四種已經經過了三輪測試,性能比較穩定,剩下的這些需要我們研究所的專業人員來操作。”

“你們的人來了多少?”芙蕖將目光從單子上挪開,移到了那些奇形怪狀的裝備上麵,“夠操作這些裝備嗎?”

“放心吧,同時操作所有這些裝備都可以。”鄭副所長給了肯定的答複,“沒有什麽比在戰場上實戰測試更好的測試方式,我們這次也算是傾巢而出。”

“辛苦你們了,這大冷天的,”芙蕖清點完畢之後搓了搓手,“營帳全都安排好了,你們先回去休息一下,後續的安排到時候我們開會再說。”

鄭副所長並不推辭,因為她的鼻子和耳朵早就凍紅了。

雖然這個季節長安也很寒冷,但是跟正在下大雪的塞外相比實在不算什麽。

芙蕖拿著單子回到自己的營帳,趁著戰鬥還未打響,大致計算了一下這次的消耗。

“希望開年之後青岫那邊的生產給點勁,不然明年都來找我哭窮,最先瘋的肯定是我,”芙蕖嘀咕著,“好在糧食基本都到位了,至少這個年關不用考慮糧食問題。”

大雪始終沒有停下,戰鬥也十分默契地沒有打響。

這樣的天氣,無論是華夏軍隊還是夷人大軍,都很難發揮出自己最強的戰鬥力。

十二月十一,大雪初霽。

芙蕖早上起來的時候就看到雪停了。

“還算是天公作美,不然這一仗搞不好要拖到年關上打了。”她鬆了口氣,轉頭就看到士兵們開始清理營帳中的積雪,鄭副所長從自己的營帳中走了出來,也在觀察天氣情況。

“雲散了,沒有意外的話,這幾天不會再下雨,”芙蕖主動走了過去,“如果沒什麽意外的話,今天就可以出兵了。”

“我們這麽想,對方大概也這麽想。”鄭副所長走了過來,“看來在過年前回到長安城還有點指望。”

“最近怎麽總有人跟我說要在年前回去,”芙蕖有些奇怪,“我看你們好像都不隻是為了回家過年。”

“當然不是,”鄭副所長露出了高深莫測的笑容,“你這段時間一直在外麵籌措糧食沒怎麽回去開會,明年開春的時候要舉行一次全國的官員選拔考試,趁著年前回去,能多要一點名額是一點。”

芙蕖大驚。

“這消息我怎麽不知道?!”

“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個人搶名額,”鄭副所長壓低了聲音,“我聽說這次的考試規模相當大,能夠大幅度補充人才,你也趕緊做準備,給你們後勤部門多要一點人。”

“這幫家夥這種時候就記不得我了,明年問姑奶奶要補給的時候都小心點。”芙蕖惡狠狠地目光射向了長安城,“誰跟我哭沒糧食沒裝備,我都要跟他好好說道說道!”

鄭副所長微微一笑,這次給芙蕖通了氣,年後她還有一批實驗材料想要,估計能優先拿到。

這個人情賣的真劃算。

兩人默契地沒有再提起這件事。

過了一會兒,有士兵來請她們去開會。

芙蕖進營帳之後,看到三人都換上了作戰用的甲胄。

“決定今天出兵了?”她問。

“這場雪好不容易停了,得抓緊時間才行,否則誰知道什麽時候再來一場大雪把路都埋了,”杜將軍說道,“斥候回來說對方也有動作,看來他們跟我們的想法是一樣的。”

“這是好消息,這場仗遲早要打,早打早收工。”鄭副所長顯然不覺得這場戰鬥會很艱難,“我們的人根據你們的需求來安排,不過這些新型武器裝備盡量安排在沒人的地方,以免出現意外。”

白少將軍在地圖上圈圈畫畫,最終確定了幾個位置。

“咱們還是兵分三路,他們背靠山脈很難逃走,我們這樣能夠最大程度的包圍他們。”他將三個箭頭沿著三個不同方向畫了上去,“這幾塊地勢比較高的區域就留給你們研究所,位置靠近後方,就是不清楚你們的射程夠不夠?”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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