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財主來找你！”莫爾卡指著亞當說。
老鼠瞄了一眼，迅速避開亞當的視線低下頭去。沉默了一小會，他轉身一瘸一拐地到自己的床底下，翻了半天拉出一個小鐵盒，小心翼翼地放到桌麵上，打開鎖頭，裏麵是一大堆的錢——有金幣，有銀幣，有銅板，還有兩個金戒指和一對耳環。
“這裏麵大概值二十一個金幣，還欠三個，我改天再還你。”他低著頭說。
顯然，他指的是沒有將切諾關夠三個月這件事。切諾出來了，不隻沒關夠三個月，連一個星期都沒關夠，他這是在退錢。
自己賺的十二個金幣倒沒什麽，無非是裝進口袋又掏出來，剩下的十二個呢？難不成這個小偷敢找官老爺要回來嗎？這是不可能的，所以，他是在自己貼錢。
小偷屬於高收入的職業，但也高消費。想要在雅典這種城市生存下去，他黑白兩道都要打點，看情形估計也是個月光族。這個時代沒有銀行，鐵盒子裏這些零零散散的錢，估計是這個小偷的全副身家了。
看著他低垂的眼簾，亞當頓時對這個長相醜陋的小個子有了好感。做小偷做到他這一步，也算盜亦有道了吧。
伸手將送到自己身前的鐵盒子推了回去，亞當淡然地笑了笑：“我不是來找你要錢的，我相信你不是故意不履行約定。”
“可是最終任務沒完成，不是嗎？”老鼠的目光始終在漂移，不敢正視亞當。
兩人就這樣僵持著，對著中間的鐵盒子，許久都沒有開口。
這場景看得莫爾卡一愣一愣的，摸不著頭腦。
“你受傷了，先坐下休息吧。”銀鈴開口說。
老鼠始終沒動。
歎了口氣，亞當走向前去，硬把他按到**，自己也在他床鋪上坐下——老鼠的房間除了床鋪，就隻有一張椅子可以坐了。
“這錢，就當我先預付給你吧，往後我會再給你事情做。”亞當說。這樣一個人，在這個世道確實是難得。亞當不是什麽大善人，但尊重美德的心還是有的。拿走了這錢，估計老鼠連飯都吃不起。
聽了亞當的話，老鼠緩緩地點了點頭。
看對方終於答應收回錢，亞當溫和地笑了笑，問道：“是誰打傷你的？”
“是那個切諾。”老鼠低著頭說：“其他人都是一個貴族帶來的，我想他們知道是我把切諾送進巡警局了。”
“哦？貴族？”莫爾卡總算聽出一點端倪了：“看來你們幹了什麽陷害他人的勾當啊，想當年我還是貴族的時候也是這麽有正義感的。這年頭，有正義感的貴族很少見啊。”
“你曾經是貴族？”亞當有點驚訝，這個邋遢大叔除了身手了得之外，他還真沒看出這人有什麽貴族氣質。
“怎麽，不行嗎？”莫爾卡挺起胸膛，故意裝出一副很正經的模樣：“事實上現在還是！還不快拜見莫爾卡侯爵。”說著，他自己卻苦笑了起來。
“你不是被剝奪了爵位了嗎？”老鼠抬起頭問。
“沒有。”莫爾卡從腰間掏出一塊黑色小木牌，昏暗的燈光下看不清楚上麵的家徽：“你們看，它還在？我在戰場上丟了領地，但卻沒丟了它。”
“戰場上？你和誰作戰？”亞當有點意外，是什麽戰爭能導致一個希臘冊封的侯爵丟了領地呢？
在這個時代，一般男爵等同於地主，子爵相當於縣長，伯爵則可能擁有一整個城市，侯爵可以擁有數個城市的領地。至於公爵，那是相當於歐洲一個小國國王一般的大領主。
希臘的侯爵，那絕對是擁有一方勢力的大人物。現世希臘的戰爭，有了巨人的幫助大多是壓倒性的，又怎麽可能導致一個侯爵丟了領地呢？
“是和東方一個叫周的帝國。”莫爾卡說：“事實上我隻和他底下一個叫秦的國家作戰過。他們根本不懂尊重對手，沒有休息日，一天三百六十五天隨時隨地玩偷襲，而且專燒糧草、斷後勤。我好不容易逼得他們和我正麵作戰，結果發現他們的冶金術比我們還先進，隊伍中還有會使用神秘法術的家夥……”
周？是周朝，到這個時候了，周朝居然還存在。莫爾卡對上的是強秦啊……不知道為什麽，雖然莫爾卡麵色冷淡，口氣中盡是嘲諷對方的味道，亞當卻感覺心裏一陣暗爽。
漢族在這個世界，一點都不弱，而且將中華民族的兵法發揚光大了。那些所謂會使用神秘法術的家夥，想必指的是羽佳提到過的道士吧。
莫爾卡歎了口氣，接著說：“巨神們根本沒有派人支援，元老院卻派人命令我強行推進。”
“然後呢？”亞當對這場戰鬥的結局很感興趣。
“然後？然後我把那個咯裏吧嗦的特使腦袋砍了下來，掛在旗杆上大搖大擺地撤退了。結果。”莫爾卡一攤手：“你看到了，我用祖先留下來的土地換了五千人的性命，他們沒收了我的領地，卻保留了我的爵位，好讓其他貴族恥笑我是一個沒有領地的侯爵。”莫爾卡嗬嗬地笑著，那聲音中滿是無奈。
貴族有貴族的尊嚴，有貴族的榮譽，一個侯爵落魄到每天到處蹭酒喝，想必心理防線早已經跨了。
亞當感歎著，忽然臉色一變，急忙問道：“那，你能冊封我為子爵嗎？”按照希臘的慣例，身為侯爵，莫爾卡應該是可以冊封子爵的，甚至伯爵都沒問題，當然，新的貴族，其領地必須從冊封者手上分割出去。這個規定直接導致了希臘貴族中產生大量的家族派係。
“可以，不過我沒有領地。”莫爾卡努著嘴說。
“我不需要領地！”亞當說。
“你想和我一樣當一個沒有領地的貴族，讓人恥笑？”莫爾卡有點無法理解，在他眼中，沒有領地的貴族和不是貴族沒有區別，甚至更糟糕。起碼不會有人去恥笑一個平民沒有領地，貴族的尊嚴，在他看來是最重要的，當然，他現在也丟了。
“我不需要領地，我是科西嘉人。”亞當說。
“哦！我明白了。”莫爾卡恍然大悟：“你已經在科西嘉有領地了，隻是想要謀求一個希臘冊封的貴族頭銜？這倒是個好主意，我怎麽沒想到呢？也許我可以向那些外國貴族兜售爵位呢。這樣，我就不用再蹭酒喝了。前提是元老院那幫老頭子能任由我這樣做而不收走我的爵位。我可不想把我爸留給我僅剩的家徽都丟掉。”
事實是這樣嗎？當然不是。
一旁的老鼠自然知道亞當真正的目的是要進入雅典娜圖書館，不過他什麽也沒說，隻是沉默著。
看對方已經有意思了，亞當直接開價：“一百個金幣！如何？不需要領地，隻要空爵位便可，子爵。”這個價格或許太低了，不過亞當能感覺到對方認為這種空爵位一文不值。自己已經沒有多少錢了，還是省著點。
“子爵？”莫爾卡裝模作樣地冷笑了一番：“你在說笑嗎？一百個金幣一個子爵？不好意思！我不同意！”
“你嫌少？”
“當然！”莫爾卡斬釘截鐵地說：“為了答謝你給我找了這麽一個好財路，我決定了，一百個金幣，伯爵！不二價！”
這下，問題解決了，根本不需要冒險潛入，亞當可以大搖大擺地走進雅典娜圖書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