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兩係？”亞當麵無表情地說：“說清楚點！”
“是……是。”魚人老頭緊緊閉著眼睛，儼然一副等死的姿態，斷斷續續地說：“當時，我們意識到第一城市已經容不下我們，選擇了離開。
離開第一城市之後……我們選擇了廣闊的大西洋。原本隻是簡單地過日子，魚人並沒有稱雄的心，海底才是我們的世界。但是隨著魚人一族族群地壯大，我們也和陸地上的人類一樣開始了探索世界之旅。
不同的是，我們探索的是海洋。
於是，我們開始以大西洋為出發點，最終將探索範圍擴大到了五大洋。在海洋中，我們遇到了龍王們。由於天生對於惡魔的親近感，我們許多魚人選擇了前往東方海洋。
撒旦的血脈，這對於我們來說，是敬仰的存在，他們就好像我們在大海中的神明一樣，而我們，則是虔誠的信徒，前往東方朝聖。
漸漸地，許多人選擇了在東方定居，在那裏，我們能夠受到龍王們的庇護……由此開始，我們分成了東西兩係，我們屬於西方一係，與龍王並沒有什麽交集……”
“僅僅是這樣？”亞當疑慮地問。
“就隻是這樣啊……殿下，我們西方一係魚人雖然與東方一係魚人有來往，但我們並沒有正式的聯係。與龍王就更沒有什麽來往了……事實上東西方的劃分也隻地域上的區分罷了。魚人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統帥，也沒有緊密的族群架構。”
“是嗎？”亞當冷笑了一聲，接著問道：“這和之前你說的話可不同啊。”
魚人老頭有些顫抖地說：“殿下……老頭子不敢說謊，老頭子雖然被尊為大長老，但也隻是在遇到大事的時候年輕一輩看得起我這老頭子，肯聽幾句而已。實際上平時都是各自為政，並沒有什麽實際上的族群架構，根本……根本不可能與東方的龍王有……”
“有勾結”——這三個字，魚人老頭是萬萬不敢說出口，一個不小心，他便有可能將整個魚人一族推向萬劫不複之地。
“沒有實際上的族群架構？那你先前又說不支援我，都是你的決定？”亞當冷笑了一聲。
魚人老頭沒有答話，隻是靜靜地沉默，他知道，此時沉默才是最好的回答。
見到魚人老頭這幅模樣，黃昏向前兩步來到亞當身旁，小聲說：“父親，我看他說的是真的。”
終於，亞當才緩緩鬆開了踩在魚人老頭腦袋上的腳：“東方也與西方的魚人一樣沒有緊密的族群架構嗎？”
“不是……”魚人老頭微微動了動腦袋，似乎在搖頭：“他們受到龍王的庇護，為龍王服務，所以與西方的有所不同。具體……我也不清楚。”
“那惡魔呢？在海底，你們有遇到惡魔嗎？他們是否和龍王在一起？”
“沒有……海底沒有惡魔……但是惡魔會和龍王來往，還有一些墮天使……”
沒有徹底墮落成為惡魔的墮天使？
亞當的眼睛微微眯了眯。
烏利爾？當然不是，烏利爾隻有一個，而魚人老頭說的墮天使是“一些”。沒有徹底墮落成為惡魔的墮天使，除了烏利爾之後，就隻剩下一撥人了，那就是“守護天使”！
“守護天使”，亞當沉吟了。
以格雷為首的一批總共兩百個守護天使被耶和華從天界派遣到了伊甸園中，與撒旦派遣的兩百個誘導惡魔爭奪人類。最終兩百個守護天使被亞當設法引誘吃下了蘋果，與人類、惡魔誕下子嗣。
而為了守護自己的子女，這兩百個守護天使又在雲端與亞當並肩作戰對抗天界的追兵，試圖突出重圍前往地球……
“格雷……格雷……”亞當重複地念著這個名字，在他的眼前，仿佛又出現了那個沉默寡言的高大男子。
在雲端，他拔劍指向自己的同僚，身後的羽翼，長發，全部都在頃刻間變成了黑色——這是耶和華留給他們的印記。
直到今日，他們都還依舊背負著這個印記……兩千年了，他們為了守護自己的子嗣而離開伊甸園，叛離天界。卻依舊不願意靠向撒旦與耶和華為敵，而是四處流浪嗎？
據亞當所知，來到第一城市之後，他們是被到訪的撒旦帶走的。也許因為他們並沒有幹預人類的心，所以行動並沒有受到太大的限製。
可是不能行走在世間，隻能在陰暗的角落裏流浪……這會是怎麽樣一種感覺呢？
亞當的眼中精光頓時一閃——也許找到他們——就能找到依琳！是的，隻要找到他們，就什麽都找到了！
格雷肯定不介意告訴亞當所有的一切！
“扶他起來！”亞當大喝一聲，轉身走向辦公桌坐了下去。
轉身的時候魚人老頭已經被黃昏一把扶到了椅子上。
此時的魚人老頭已經麵目全非渾身是血奄奄一息，血水順著他的嘴角下滲。
坐在椅子上，已經不能用“坐”來形容，更準確地說，是“癱”，他是整個癱倒在椅子上的，似乎隻要有一點什麽震動，他整個人就會從椅子上滑落下來，連坐都坐不穩。
“我問你，龍王們的具體下落，你清楚嗎？”
“這個……老頭子真的不知道啊，殿下。”魚人老頭隻是喘氣，臉上因為痛苦而再看不到其他表情。
“哦？”亞當笑了笑問道：“那給你時間，你能查到嗎？”
魚人老頭有氣無力地眨了兩下眼睛，說：“通過一些與東方魚人的聯係渠道……應該可以查到。”
“好！你就給我查出他們的具體下落！墮天使們的下落呢？你能否查到？”
“這個……我可以試試……”魚人老頭不敢違抗亞當的任何一個命令，現在，隻要能護住魚人一族他什麽都得試一試。在亞當的眼中能有利用價值，是他最大的保命符。
“好！龍王的下落，還有墮天使的下落，惡魔的下落！你全部都給我查出來，我不會給你限定時間，不過，那是因為我也不知道我的忍耐力能到什麽限度！希望你不要以為是無限的！”
亞當的眼中透著絲絲的殺氣，魚人老頭的心頓時寒了一陣，連忙點頭。
“還有，最後一件事情，月石殘片，交出來！”亞當一字一頓地說道。
頓時，原本奄奄一息的老魚人睜大了眼睛：“月……月石殘片？”
“沒聽明白嗎？”
老魚人緩緩**了兩下，小聲道：“月石殘片並沒有在我手上……”
“那在哪裏？”亞當問。
“在……在我們另一個族人的手中。”
“哦？”亞當微笑著說：“那就去取來！”
魚人老頭唯唯諾諾地說：“可能……可能需要一點時間。”
需要一點時間？對方不肯嗎？也許吧，誰都不會心甘情願交出月石殘片這種寶物的，不過這不是亞當所應該關心的，魚人內部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去解決。
“行吧！既然需要一點時間，那我就給你一個星期時間，希望你不要再有僥幸心理了！”說完，亞當一拂手：“帶出去吧。”
“就……這樣？”魚人老頭滿目驚駭地問。
“怎麽？還不想走嗎？”黃昏走過去將他連同椅子一並托了起來。
“不……”魚人老頭連忙說：“謝謝，謝謝殿下。”
“咣——！”
合上大門，黃昏托著魚人老頭一步一步漫步在長長的走廊上，繞過長長的一段路，下了樓梯，他們來到一個金碧輝煌的大廳。
這個大廳足有十五米高，上方是巨大的水晶吊燈，四周牆壁全部貼上了柔軟但卻帶有金屬光澤的奇異材料。
在大廳的中央，是一圈大沙發，此時沙發上已經坐了許多人。
黑精靈木歌、矮人族鐵錘，還有枯木、胖子、藤蔓、耶穌、半貓人芭芭拉等等，甚至是來自東方還沒和亞當真正說上話的姬允都在其中。
看到兩人的出現，其中有好幾個人臉色頓時大變，其中最為明顯的是黑精靈木歌和矮人族鐵錘——顯然是驚異於魚人老頭的傷勢。
在他們心中，已經隱約有一絲不祥的預感了。
“大長老！大長老！你怎麽樣了！”
兩個壯碩的魚人連忙衝了過來，其中一個長著一個斧鯊的頭顱，另一個則是長著劍魚的長長鼻子——這標示著他們在魚人一族當中的所屬類別。
將魚人老頭安置到一處沙發上，斧鯊還狠狠地瞪了黃昏一眼，握緊了拳頭似乎想動手的樣子。
“住……住手！”奄奄一息的魚人老頭連忙拉住了斧鯊的手腕：“殿下，這已經是莫大的恩賜了。”
“可是……他們怎麽忍心對一個老人下手！”劍魚不甘地喊道。
“住口！什麽都不要說了！”魚人老頭用力地握緊了斧鯊的手說。
黃昏深深吸了一口氣，麵無表情地對一旁的兩個第一城市派遣在這裏的管理人員說道：“幫他處理一下傷口吧。”
說完，黃昏轉過身去一步一步走上來時的階梯：“矮人族的‘史詩的鐵錘’，請跟我過來一下，父親要見你。”
“是……是。”滿臉老人斑的史詩的鐵錘猛地哆嗦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