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霧啊，這些人，有監視起來嗎？他們是不是也是間諜？”
站在一旁渾身上下裹在黑色鬥篷中，還擦上了藥水的煙霧輕輕掀開自己的兜帽，眯著滿是皺紋的眼睛往遠處瞧了瞧。
“沒有，殿下。這些人並不在監視的目標裏。”
“我覺得，他們很有可疑。尤其是中間那個女人。從剛剛我就注意到了，他們所在的位置剛好將那個女人防得密不透風，而且雖然他們的衣著與災民一樣看不出什麽區別，但行為舉止卻有很大的出入，顯得對瘟疫漠不關心。那個女人，似乎是他們的頭兒。”
“我會吩咐下去，讓我們的人調查他們的底細的。”煙霧說。
“小心點別被發現了。”亞當叮囑道。
遠處，莉莉絲兜帽下的眼睛往亞當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拉下自己的兜帽，緩緩站了起來。
“如果需要過去幫忙的話，就過去幫一下吧。太陽曬夠了，我到帳篷裏去休息了。”說完，莉莉絲轉身跳下了崩塌的巨柱，走向了不遠處那些大不列顛間諜給自己安排的小帳篷。
“是，小姐。”溫文爾雅的小胡子躬身目送。
莉莉絲停下了腳步，轉過半邊臉：“在這邊，我們都是災民，有些動作不要做得太出格了。去幫幫忙吧，順便了解下情況。他們給我們的情報，未必準確，還是必須要用自己的眼睛來看比較好。畢竟……他們也是敵人。”
“是。”
不遠處，一個稍大的帳篷門口站著幾個身高不一的男人。其中也包括了大不列顛在雅典的間諜頭領——代號蟑螂。
他身材矮小，長著一張丟到人群裏找不到的人畜無害的臉，時刻笑彎的眼神卻總讓人感覺看不清他在想什麽。
帳篷裏麵走出一個男人，正用麻布擦著自己手上“不小心”沾到的一點血跡。
“螳螂，搞定了。”
“怎麽樣，實驗有結果了嗎？”螳螂問。
“昨天吃過他們分派的預防藥丸的家夥至今沒有任何變化。我剛剛捉了一個沒吃過藥丸的小孩，喂他吃了長老送過來的藥。一個鍾頭左右就起了反應。”
“這麽說，吃過他們的藥物，就對我們的有抗性了？”
“可以這麽說。”
螳螂緩緩回過頭，看了帳篷的入口一眼：“都解決了嗎？”
“解決了。實驗已經有了大概的結果，還留著幹嘛？”
“妥善處理好後事。”
“嗯。”那男人點了點頭。
傍晚時分，幾個男人抬著箱子，悄悄地通過隱蔽的地道離開了隔離區。
……
“殿下，他們當中有幾個剛剛帶著大不列顛送來的東西，離開了隔離區。”煙霧說。
“去了哪裏？”
攤開雅典地圖，煙霧指著地圖上的一個點：“朝這個方向走了，北麵。我已經派人跟了上去。”
“北麵……”亞當摸了摸下巴，對著地圖看了許久：“現在隔離區裏的水井，是不是全部都已經封閉了？”
“是的，為了防止瘟疫進一步擴散，希臘政府很早就封閉了水井。飲用水都是士兵從附近的河流用槽罐車送過去，然後在和食物一起分派給災民的。”
“嗯，他們應該是想去上遊。”
“上遊？”煙霧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殿下您的意思是說……他們想直接將藥物倒入河水中？”
“我想，應該是這樣。我們現在分派的預防瘟疫的藥，藥效可以抵禦他們的藥。再拖幾天，隻要大部分的災民都吃過我們的預防藥，他們的藥就完全沒有作用了，大老遠運過來，卻要當垃圾丟掉，想必他們也不甘心吧。所以他們想將藥直接傾倒到河水了，這樣，幾乎每一個災民都會喝到。不過他們到現在才行動，卻有點讓人擔憂。”
如果單單針對希臘政府，想要添亂讓瘟疫更加劇烈的話，為什麽不前幾天就開始行動呢？非要等到亞當的計劃開始出現起色的時候才行動。
“可是……河水的流速很快，他們的藥物並不多……”
“不需要多，他們應該是想等到白天士兵取水之前才開始倒，那樣的話，水中的含量會稍微高一點。雖然災民單體攝入的量可能很少，但瘟疫這東西，隻要沾染了一點，就很容易產生效果——特別是現在災民普遍營養不良抵抗力弱的情況下。一旦災民受到感染，哪怕沒有立即發作，但再吃我們的預防藥丸，效果恐怕也會比較有限。”亞當深深吸了一口氣：“他們這是在增加我們的壓力啊。並不是感染了瘟疫我們就沒辦法治療，但大麵積的感染，很容易讓我們無法應對。到時候治療不及時，一旦大麵積的死亡……這將是對我們宣傳教義的一種傷害。”
煙霧聽得一愣一楞的，雖然他是五百歲的血族經驗豐富，但碰上醫學常識這種問題，他明顯及不上亞當。在第一城市的科技麵前，他更是束手無策。
“那現在我們應該怎麽做？要出手製止他們嗎？”
“出手製止的話，那麽一切就曝光了。也許他們又會有什麽新的伎倆。”亞當歎了口氣：“連夜派人控製那些取水的希臘士兵，往現有的每一車水裏都添加我們的藥物，暫時不準他們往隔離區運送新的飲用水……生活用水也不行。明天讓耶穌告訴他們水源緊張，所以必須定量發水，盡可能讓每個人都喝到添加了藥物的水。往後，他們再用什麽藥，就算有幾個‘漏網之魚’中招，也無傷大雅了。這樣的話，就必須連分發食物的士兵一起控製了……”
和控製那些運送物資的人一樣的道理，這麽做的話，哪怕隻有一天，亞當也必須付出巨大的代價。那就是金幣……用金幣堆起藥水才能讓血族在日間活動，確保計劃不會中途有變。
“是，殿下。”
“雅典娜還沒回來嗎？”
“還沒有，我們負責監視的血族回報，她和波塞冬正在前往大西洋的島嶼。”
“那讓愛神阿佛洛狄忒來見我。”
“是。”煙霧躬身退出了門外。
分派藥物，其實是一種必要的手段，那種壯觀的場麵很容易對災民產生觸動，對後期的布道、招收信徒都會很有幫助。
畢竟，他們每個人都是親手接過藥物，接到“耶和華”的恩惠的。
如果單單要控製瘟疫，亞當老早就可以直接派人將藥物放到食物裏麵了事，雖然這樣極其浪費，單體攝入量有限，但也起碼能在一定程度上抑製疾病的蔓延。
根本無需讓包括耶穌和胖子在內的幾個人忙得團團轉。
不過，如果這樣用的話，藥物就一下子緊張了。
隨手掏出風靡留下的通訊器，戴到耳朵上，亞當接通了與夏娃的通訊。
“給我再來一批預防藥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