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菩提城（三）
婦人的語調很是尖酸。
“阿彌陀佛、”前頭的聲勢陣仗驚動了伽耶的師傅，老和尚拄著禪杖走出來，步步和著雨聲和寺廟裏的梵鍾聲，婦人身上的戾氣收斂了很多。
“施主有何事？”老和尚一開口，就宛如沉穩厚重的梵音入耳。
“大師，我們也無意叨擾貴寺，隻希望大師管好手下的徒弟，莫要擾了佛門清靜才是。”婦人冷哼一聲押著姎朵走了。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伽耶，你隨為師進來。”
“是。”伽耶的心思跟著小姑娘一道飄走了，她回家會不會受到懲罰呢？以後，以後是不是都不能再見到她了？小和尚的情緒就像那雨一樣陰沉悲涼。
大雨後的空氣極為清新，掩蓋了多少不為人知的情愫。
“為師日日教你念的心經，你可還記得？”老和尚閉著眼睛，端坐在蒲團上，一手攢著念珠，一手敲著木魚。
“師傅吩咐的功課，不敢落下。”伽耶跪在老和尚的麵前。
“嗯，為師老了，你給為師默一默這心經吧。”老和尚仍舊閉著眼睛。
“嗯。”伽耶跪在地上嗯了一聲。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他頓了頓，老和尚大聲嗬斥“念下去！”於是伽耶一刻也不敢停。
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複如是。
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
再念下去眼睛裏已經有些淚珠，聲音也哽咽了。他知道，他知道師傅的意思，可他可他就是舍不得啊。
“你若是不念下去，那隻有為師替你了。”老和尚變了聲色。
伽耶知道，若是讓師傅動手，那姎朵可能活不成了。
後麵的那些經文全是他哭著念出來的。
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
以無所得故，菩提薩埵，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心無掛礙。
可是心無掛礙那還是心嗎？伽耶也不知道，但是師傅就是要求他心無掛礙，心無姎朵。
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
三世諸佛，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夠了。”老和尚手上停了攢珠子的動作，睜開眼睛。
“你給為師說說，什麽才是五蘊皆空。”老和尚臉上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色、受、想、行、識。眾生皆由此五者積集而成身，故稱五蘊。”小和尚想了想很快便回答了出來。
“嗯，看來為師教你的東西你都還記得。”老和尚看著伽耶。
“師傅，師傅教的一切弟子都不敢忘。”伽耶知道他想說的是什麽了。
“弟子，弟子往後不會再和姎朵施主有任何往來了。”小和尚說完，心裏仿佛被人紮了一刀。
“唉，為師說的，你需要渡己再渡人你可還記得？”老和尚歎了一口氣。
“弟子還記得，師傅說弟子這一生要是想修成大道就必須時刻謹記渡己再渡人。”伽耶望著老和尚。
“這渡己再渡人的緣法，關竅就在你和那位女施主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