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術溝通欲鬼,它並沒有發現危險。

我一咬牙,加快速度,順著破舊的木梯進入幽深的黑暗中。

過了十幾秒,我雙腳才踩在地麵上,左右掃視,這是一間廢棄的庫房。

牆壁粉刷成了白色,靠牆的位置放著一個巨大的鐵皮水箱。

“地下室通常會刷些防黴、防潮的塗料,可這裏卻粉刷著白漆。”我看著兩邊慘白的牆壁,感覺它就像是一張惡鬼的臉。

掐著嬰兒幹屍的脖頸,我衝著女孩問道:“你知道醫院裏為什麽全是白色嗎?牆壁、地板為何全部都刷上白漆?”

女孩鬼魂歪著頭,身體縮在一起,過了半天也沒有做出回應。

“溝通真難。”我從水箱旁邊經過,水箱頂蓋被一層鐵皮封住,裏麵咕嘟、咕嘟的聲音不斷,就好像是人饑餓時,肚子發出的聲音一樣。

我有心想要爬上鐵箱觀看,水箱一直是我好奇的地方,但是我剛靠近箱子,女孩的鬼魂就拚命擺手,她站到我和水箱中間,嘴裏咿咿呀呀,表情有些猙獰。

“這水箱很危險嗎?”暗道當中的水箱被一張鐵皮封住口,想要進入看,隻有掀開那層鐵皮才行,我看女孩態度堅決,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收回伸出去的手,遠離水箱。

女孩看到我從水箱那邊離開,她臉上的表情才恢複正常,扭頭在前麵帶路。

“她是害怕我遇到危險才阻攔的?”人不一定都是好人,鬼也不一定都是惡鬼,萬一道長雖然判斷女孩是倀鬼,但我總覺得不像,說不出來原因,可能是因為我修煉陰陽鬼術的原因,對於鬼怪陰邪有種特殊的直覺。

枯黃的頭發散亂在身後,女孩身體消瘦,她似乎很不習慣用雙腿走路,行走的姿勢很別扭,就像是一個剛學會走路的嬰兒般。

“先天性白血病,從出生起就開始接受治療,一直在各個醫院之間養病,她恐怕連學習走路的機會都沒有。”手掌附上一層陰氣,我輕輕按在女孩肩頭,她很瘦,似乎寬鬆的病號服下隻有骨頭一樣。

感覺肩膀被人觸碰,女孩雙目無神,回頭看了我一眼,仿佛是在疑惑,又像是在害怕什麽,她立刻停下腳步,一動也不敢動。

“人鬼終究有別。”我收回手,繼續掐住她本體的脖頸,不再胡思亂想。

我和女孩鬼魂一起走到了庫房門口,朝外看去,走廊上沒有任何標示,我也不清楚這是地下幾層:“木梯腐朽,暗道入口沒有貼瓷磚,十分粗糙,這條路應該是後來有人特意挖出來的。暗道的盡頭就是水箱,由此來判斷,對方在醫院裏挖出這些暗道應該是為了養屍。”

腦中想著問題,我沒留意,等自己快走到門口時,才看見已經站在走廊上的女孩鬼魂早已停下,並且衝著我不斷搖頭。

“什麽意思?”我停下腳步,藏身在陰影中,扣緊掌心的屍體,收斂氣息。

沒過一會,一道幽幽的白影從走廊上跑過,那是一頭體型異常高大的白凶。

它身上零零散散綁著繃帶,露在外麵的肌膚幹裂、醜陋,長著寸許長的白毛,跟那些剛從水箱中爬出的怪物不同,它看起來更加強壯和猙獰。

這頭白凶對待女孩鬼魂的態度也很奇怪,屍氣纏繞,它揮手將女孩扇到一邊,急匆匆的離開了。

女孩鬼魂等白凶走遠後才站起身,剛才的遭遇她似乎經常遇到,已經習慣了。

看到她衝我咿咿呀呀的說著什麽,我這才從庫房裏走出。

“剛才這女孩救了我?”白凶經過,她提前預警,如果不是她,我恐怕要在地下深處和白凶交手。還沒找到控屍之人,這個時候動手對我很不利。

“她是為了自保,怕我魚死網破毀了她的本體所以才救我的?”不管怎麽想,女孩救我一命是不能否認的事實,我的信任得到了回報。

第三病棟地下建築十分複雜,越往下建築布局就越詭異,看著就好像某種陣法一般。

刷著白漆的牆壁上每隔一段距離,還能看見那種奇特的字符,像是某種失傳的符籙。

有女孩鬼魂帶路,我膽子漸漸變大,在黑暗中拿出手機,把字符的形狀拍入鏡頭當中。

“道長,你還在嗎?這牆上的符籙,你可認得?”

我抱著試一試的心態詢問萬一道長,沒成想還真得到了回應。

萬一道長:“這是古體的‘生’字,你小子不學無術,連最基本的風水都不懂,不認識也可以理解。”

“道長,你說話是越來越損了。”我咧嘴一笑,也沒跟萬一道長計較這些小事,又走出幾步遠,將下一個字拍入鏡頭:“那這個字是什麽意思?我在牆壁上見到了很多類似的古字,都是純白色的,印在刷有白漆的牆上也不顯眼。”

“如此簡單的字你也不認?此乃古體的‘人”字。”

“我這不是不敢確定嗎?”仔細一看,自己麵前的這個字跟現代的“人”字相差不大。

萬一道長:“此地乃萬屍坑,風水險惡,如果沒有人做法將其封住,會影響方圓十裏,牆上這些字應該是某種古法大陣的一部分。至於為何是白色,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因為布陣者是用糯米研墨書寫的吧。”

“原來如此。”當初醫院搬遷,肯定請高人來此做法,這些字符應該是當初留下的,隻不過時間過去太久,已經漸漸失去了效力。

“道長你學富五車,真是博古通今,什麽都懂,那你能幫我看看後麵這些字是什麽意思嗎?”

我厚著臉皮請教,萬一道長也挨個幫我解答,一直走了十幾米遠,當看完走廊最後的一個字後,直播間裏的萬一道長突然不見了。

“道長,你什麽情況啊?人呢?”

滿屏全都是水友的吐槽,我都用上判眼觀察了,可還是找不到萬一道長的彈幕。

我停在原地,女孩鬼魂仰頭呆呆的看著我,就這樣持續了一兩分鍾,萬一道長才重新出現在直播間裏。

萬一道長:“小子!你撞了邪運了!!”

“撞邪運?”萬一道長和劉半仙性格不同,他發彈幕很少用感歎號,一直都是一副波瀾不驚、唯我獨仙的模樣,而這次他破了例。

我趕緊開口詢問,眼睛緊盯著手機屏幕。

萬一道長:“你知道剛才那幾個字連在一起以後是什麽嗎?生人皆鬼,法葬其中,往複終始,永吉無凶!”

平凡的漢字排列組合在一起,竟然產生了一種別樣的氣勢。

我吸了口氣:“這句話難道有什麽特殊含義嗎?”

“含義?這句話就是《葬經》的總綱!”萬一道長也不避諱其他水友,他的彈幕一條接著一條發出。

“百年前風水第一奇書《葬經》失傳,從此天下風水局,十全缺一。懂陰陽、天文、五行、卜筮之事的有很多,但懂地葬的寥寥無幾,就連我也隻是早年看過殘缺的拓印本罷了,此經關係重大!你既然和它遇到,這就是緣!一定不要錯過!”

“別管什麽不化骨了,立刻返回,沿途將所有字符記下!”

“青囊九卷,可葬三生三世!沒想到《葬經》居然會藏在這種地方。”

“記住了,你得到《葬經》的消息千萬不要外泄,否則為惹來諸方窺伺!”

我看著萬一道長的彈幕,苦笑一聲,終於忍不住將其打斷:“你都當著上萬水友的麵說出去了,還讓我怎麽保密?”

被我這麽一說,萬一道長才停止刷屏的行為,隻留下一句。

“小友可是住在江城?好,三日後,本道定登門造訪!”

瞅著萬一道長霸氣十足的留言,我嘴角又是一抽,完了,這道爺又把我地址給直播出去了。

“《葬經》雖然珍貴,但我也要活過今夜才能帶出去。”在萬一道長的強烈要求下,我又把走廊另一邊的字符拍入鏡頭。

“夫葬以左為青龍,右為白虎,前為朱雀,後為玄武。玄武垂頭,朱雀翔舞,青龍蜿蜒,白虎馴俯。形勢反此,法當破死。”萬一道長沉醉在《葬經》的研究當中,而我則看著牆上的字符隱隱覺得眼熟,這種感覺不是第一次出現了。

“到底在哪裏見過?三號橋火葬場下麵也有這樣的字,後來我聽雲川說火葬場底下的凶物,就是被他們青土觀封印的,青土觀……”我眼睛猛然睜大,直接將手機塞入口袋,自己一個人躲入角落,從貼身的口袋裏取出一本古舊經書。

這是青土觀的秘傳道典,據說上麵記錄有趕屍一脈曆代封印凶物的具體位置。

“事實真是這樣嗎?”我翻開第一頁,幾個熟悉的古字印入眼中。

“生人皆鬼,法葬其中,往複終始,永吉無凶!”

對比著後麵的一些古字,我越看越震驚,甚至拿書的手都有些發抖。

“原來這書就是《葬經》!”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我現在終於知道閑青道長為何會把這本經書,交給完全不認識古字的我來保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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